第五卷 邪惡力量 第0235章 情報重組

被無數的閃電鎖鏈纏住的槍桿懸浮在空中,從一端延伸出一條弧形的煙道,清晰勾勒出螺旋鑽頭射出的軌跡。然而,當空氣中傳來不遜色雷聲的悶響時,螺旋鑽頭已經不知去向。超越音障而形成的衝擊波向四周綻放,灰霧和雨幕就像被兩隻無形的巨手向兩側掰開,颶風洶湧如浪濤,將遠處的人們吹得東搖西擺,阻擋在飛行軌跡正中,以及稍微靠近這條軌跡的人們,身體如同脆弱的紙片一般,瞬間就四分五裂,噴洒出來的血液甚至無法匯聚,變成一蓬蓬如煙花般的紅色霧氣。

無法阻擋,醒目的赤色橫亘在天宇之下,宣告著慘烈的犧牲。

而後傳來劇烈的撞擊聲,在視線所不及的地方,陸續傳來坍塌的聲響。

轟隆隆。

「那個地方……是榮格他們?」我下意識說。

「幫了一點小忙,應該離開了吧,如果沒有死的話。」真江的語氣中毫不掩飾幸災樂禍的調侃。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她的攻擊所造成的結果,但是也能猜想得出,應該是榮格那邊遇到了一些麻煩。不過,這個時候,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麻煩可言了。

儘管不清楚真江如何知道那邊情況,但是在這種強度的攻擊下,可想而知,就算目標是敵人,自己人也會受到波及。如果是善意的援助,應該可以更加小心地控制力量,不過對真江而言,這次出手就像是開了一場惡意的玩笑。我一直都知道,無論分人格的富江等人也好,還是主人格的真江,從來都沒有將安全局或同伴這些字眼放在心上。

這些人格多少都擁有感性和情緒,但是在不在乎他人這一點上擁有驚人的相似性。該說是極端自我,還是對外界的感受性單薄好呢?也許這就是以本能「江」為核心,各種人格為補丁所形成的特質吧。

肯的動作定格在回頭眺望的姿勢上,他像是在發獃,但也許是通過某種我所不知道渠道接受相關的信息。到了這個份上,就算是反應遲鈍的庸人也能意識到,真江之前的攻擊並非是針對自己了。不僅是他,懸浮在空中的部隊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地面上,那種驚愕,以及在驚愕中滋生的恐懼,即便無法看到他們的面孔,也明確地從這些人僵硬的身體上感受到。

不過,在這支部隊明白下面的街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時,真江的背後已經出現一個等身高的灰霧漩渦。

「該死!不止一個人,是聲東擊西嗎?」當肯將注意力收回來時,立刻發覺了真江的法術。

「攔住她!」他大叫,「維持陣形,啟動結界!」

懸浮在半空的法師們在喊聲還沒有落下的時候,紛紛吐出灰霧,本來微弱的念咒聲連成一片,如同百萬隻馬蜂瘋狂地振動翅膀,不到片刻,雜亂的頻率就迅速重疊起來。肯也做出了攻擊的姿勢,然而真江背後的漩渦已經成形,抱著我緩緩向後沒入其中。我最後看到的一幕,是投擲來的長槍,以及法師彼此之間以肉眼不可完全捕捉的速度迅速構成的光狀網路。

下一瞬間,眼前只剩下一片灰暗,並非徹底的黑暗,但是沒有任何物質存在的跡象,在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五官失去了存在的理由,彷彿墮入了一個渾噩的夢境。直到一點光在灰暗中浮現,並迅速擴大成一人高的出口,真切的事物湧入視野之中。

宛如從深沉的夢中蘇醒,又像是從冗長、單調又昏暗的甬道中走出來,真江帶我踏入一處房間中。

有點熟悉的感覺。

壁爐沒有燃起,窗帘俱都放下,可是溫暖的感覺並沒有徹底消散。桌上的咖啡杯被打翻,灑落地上的液體即將乾涸。傢具不是被破壞就是被推倒,入口的大門並沒有徹底關上。似乎有人強闖進來,屋子被掃蕩過一遍,顯得狼藉。

在腦海之中,散落一地的擺設如倒帶般落回原來的位置,被破壞的地方也重新還原,讓我意識到這裡正是女酒保原先的住所。顯然,在女酒保「莎」被確認為叛逆後,街道的管理者派人來過,只是沒有捉住我們的尾巴。

不過,這些人並沒有全部退走。有三名黑袍法師正推開門走進來,頻頻用本地的語言對話。最先踏入屋中的人和我們的視線碰到一塊時,姿勢立刻僵了一下,卡在門口處,立刻被身後的人無意識地撞上,後邊的人立刻抱怨起來。

除了這三名法師,應該還有更多守株待兔的人在外面。這三人的對話讓我知道,他們本應該呆在房間中的,只是被真江造成的動靜驚擾了,所以才一股腦跑到了屋子外。

真江出乎意料的投擲攻擊,不僅造成了包圍圈大部隊的失誤,也讓參與追捕的敵人產生短暫的鬆懈。

這些人之所以呆在這裡,以及真江利用傳送方術回到此地,顯然並非是偶然。聯想到第一次被黑袍法師帶入街道時,就出現在他的屋子中的情況,我已經意識到這裡就是我們離開街道的關鍵。

這一系列的變化和結果,這種一石數鳥的策略,似乎都是真江有意識的計畫,讓人充分體會到她的遊刃有餘。

在黑袍法師反應過來之前,早已準備好的法術已經落在他的身上,那個身軀頓時冒出「滋滋滋」,「咕嚕嚕」的響聲,在絲絲冒起的黑煙中,布料宛如變成灰燼,層層離解。黑袍巫師痛苦地彎下腰,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胡亂撕扯自己的衣物,可是他的手不小心碰到解離的部分,那片肌膚頓時落得個相同的下場,並且傷口還在不斷擴大。

這一下,在他身後的人也終於意識到我們的存在,還想做點什麼,我的匕首已經從兩人的中間穿過,在他們嚇了一跳,也許在慶幸我的失手時,絲線套上了兩人的頸脖。

被真江法術擊中的黑袍巫師軟倒在地上,半個肩膀都消失了,如同青蛙一般瀕死地抽搐,在愈加濃郁的黑煙中,刺鼻的臭味隨風飄散。

被絲線纏住頸脖的兩位黑袍巫師也無法發出聲音,當他們下意識抓住絲線的時候,頭顱已經身體分開來。

攻擊在開始時就註定了下場,真江已經在吟誦高速咒文,當匕首在絲線的牽引下回到我的手中時,法術已經生效了。

壁爐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早已熄滅的柴火爆出新的火星,飛速燃燒起來,從火苗擴大到噴出爐外的火焰只用了眨眼的工夫,煙灰也吹飛出來,飄散的軌跡給人明顯的規律感。

而這個時候,屋子外守株待兔的巫師和士兵們已經察覺到屋子中的異樣,我們的四周也陸續出現一個個的灰霧漩渦。

只要再有一個呼吸的時間,敵人就會重新將我們攔截下來。不過,就是這點時間的差距,我和真江已經投入火焰中。

灼熱和痛苦並沒有傳來,視野中的景色宛如紙張的兩面,輕輕翻動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屋子的擺設和四壁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廣闊的天地。茂密的樹林、叢生的灌木、濕滑的青苔和層層疊疊的山岩,腳底的觸感變得鬆軟參差,無數的積水從四面八方匯流,發出泂泂的聲音。有風吹來的時候,頭頂上方枝杈搖擺,一大灘水便嘩然澆灌下來。

灰霧無止盡地瀰漫在大地和天空之間,抬起頭只有一片灰濛濛的色彩,以及若影若現的樹冠輪廓。空氣中帶著雨天的潮濕,還有泥土和草木的腥味。

這一切都在告訴我,我們已經離開街道,回到臨時數據對沖空間的山腰中。

雖然一切都沒有結束,但是於我而言,卻像是卸下了一塊沉重的鉛塊。這個世界仍舊陰霾密布,可是廣闊的天地卻讓我的心情驟然開朗。雖然我至今仍不明白,那個必須利用特殊渠道進入的街道,究竟是藏於山腹之中,還是臨時數據對沖空間的又一處獨立的數據對沖空間,不過這些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街道」不僅存在,而且還是瑪爾瓊斯家的大本營,我們在那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確認了埋藏在心中的想法,並且步上各自的道路。這就是我所置身的真實。

這是一次精彩又刺激的冒險,無論對於自己,還是其他人來說,都是極為寶貴的經歷,也是一個新的起點。這就是人生,不是嗎?高川。末日並沒有徹底降臨,戰鬥還在繼續。

「到山頂去吧,阿江,在他們趕來之前。」

真江抱住我騰空而起,樹梢在腳下越來越朦朧,頭頂上方卻出現灰霧漩渦,轉眼間就扎了進去。視野轉入灰暗,光在眼前擴大,再次踏出光狀的出口,景物已經為之一變,而我們飛翔的軌跡也已經從上升變成前沖。但這並非結束,前方再次出現漩渦,呼吸之間,灰暗和光門再一次出現,景物也再一次變換。

如此反覆著。

在行進中,我再一次對計畫進行重估,並將至今為止收集到的情報進行整理。

距離剛進入這個臨時數據對沖空間有多長時間了?無法計算,小斯恩特似乎沒有回來,身為「基石」的斯恩特受到創傷,街道的混亂是突然爆發出來的,加上敵人對我方實力的錯誤估計,第一時間內重新布置山頂駐防的可能性不大。依靠真江的力量,要突破敵人的防禦並不困難,唯一令人在意的是,山頂那扇詭異的大門,能夠再一次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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