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邪惡力量 第0167章 返鄉 2

陽光依舊燦爛耀眼,可是我的心情卻沒有那麼明媚。我轉過頭朝富江和榮格看去,有好一陣,我們就這麼站在巷道中默默對視著,想著自己的心事。席森神父控制大氣的超能力真是嚇了我一跳,就連富江也露出陰沉的表情。榮格也有些憂心忡忡,但似乎他擔心的是別的事情,但他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朝我點點頭,慢條斯理地將外套穿上。

巷子里原本有一些攤販和顧客,我們三人莫名從陰影中鑽了出來,站在他們的背後,當他們回頭時立刻嚇了一跳。我不能確定有沒有人注意到我們的行為之異常,不過就算被看到了也沒關係,只要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施展超能力,區區幾人根本無法形成騷動,就算他們對旁人說,也會被人嘲笑是眼花了。

我們一前一後,默默離開巷子,我轉頭向身後瞥了一眼,就看到有幾個好奇的傢伙跑到我們出現的那片陰影處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很快就一臉沮喪。使魔夸克的陰影跳躍能力可不是普通人的魔術。

富江在爆炸發生的時候,按照榮格事先交代過的緊急應對方式將車開到距離出事地點一百多米的另一條街道上。我們回到越野車裡,關上車門後,將日常的喧囂徹底隔絕在外。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里,一種安全和解脫的感覺襲上心頭,可是隨之而來的是如亂麻般的煩思。之前的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急轉直下的事態打得我們措手不及。車子沒有開動,我們就這麼靠在自己的位置上,只聽到三個人沉重的呼吸聲。

「那個老傢伙……」富江咕噥著,如果不是和我約定好要盡量遵守安全局的章程,她鐵定會使用臨界對沖兵器。也只有使用臨界對沖兵器,才能和席森神父分庭抗禮,這還是在對方並沒有特殊武器的前提之下。不過那樣一來,一定會讓糟糕的局面雪上加霜。

黑巢雖然在行動綱領上比末日真理要消極一些,大多情況不會肆意曝露自己的存在,也不會肆意破壞社會正常的秩序。不過若是咄咄相逼,這種自我約束就會立刻雲消瓦解,到頭來蒙受損失最大的還是負責維持秩序的安全局。

在這一點上,席森神父他們在白天採取這種激烈的行動方式,也是看準了安全局投鼠忌器。

「接下來怎麼辦?」我打破沉默問道。

榮格頓時從沉思中醒來。

「保持原計畫不變。」

「真是令人憋氣,我們原來做得好好的,結果這些傢伙突然闖進來,好像比我們還了解情況的樣子。」富江不忿地說:「我們之前的行動不是白費了嗎?」

「我們的情報獲取能力本來就是三個組織中最低下的。不管黑巢的人知道什麼,取走了什麼,都不是我們原來就有的東西,所以不要自亂陣腳。」榮格無動於衷地說:「我們接到了任務,於是努力去調查和解決,這就是工作,不是嗎?我相信我們這個的隊伍是最好的,如果我們失敗了,那這就是命運。」

「你和席森神父很熟悉?」我終於問出醞釀已久的疑惑。

「……他是我的教父,也是我進入警界的引路人。」榮格沉默了半晌道:「他在成為天選者之前就是全世界最優秀的談判專家之一。他在安全局的時候提攜了許多後輩,十分了解安全局的機制。」

真沒想到榮格和席森竟然有這一份人情關係在內。

「雖然這麼說有些不合適,不過就算是現在,我仍舊十分尊敬他……」榮格刻板的臉上沒有任何崇慕的神色,但是他淡淡的口吻令人感覺到這份感情的真摯。

這種情緒我是明白的,也許,就像我曾經想要成為榮格這樣的人一樣,榮格在很久以前,也希望自己能變成席森那樣的人吧。可是到頭來卻分道揚鏢,若換做是我,假設有一天,榮格脫離安全局加入黑巢,並且為了得到一些東西,不惜去破壞正常人的生活,我想自己也會感到無法理解。

但是,這種難以置信和無法理解並不能擊碎自己曾經仰慕崇敬對方的心情。

「沒想到崔蒂也變了。」我自言自語道。

「崔蒂是誰?」榮格問。

「在末日幻境相處了一陣的同伴,當時她還不是魔紋使者。她在洛杉磯警局工作。」

榮格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盤,扭動鑰匙發動引擎。

「其實,在警界工作的人,加入黑巢的人遠比加入安全局的人多,加入末日真理的人則是最少的。」

「為什麼會這樣?」我不由得對這個比例感到驚訝。

「你沒當過警察,尤其是底層的警察。」榮格語重心長地說:「他們看到了太多的事情,那些事情往往讓人充滿疑惑,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有些時候,事情的發生和結局並不能用正義和邪惡來區分。這個世界沒有太多單純的黑色和白色,但如果你常常面對灰色,就會在不知不覺中被腐朽。你要小心,烏鴉,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惡魔,而是不知道是惡魔還是神明的東西,它不會直接告訴你,你所作的事情是錯誤的,可是,它卻會讓你感到疑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對的。」

「那麼……我該怎麼做?」雖然書本上有提到過類似的道理,自己也曾經遭遇過類似的境況,但是直到現在,我仍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理解崔蒂的選擇,可是我並不想變成那樣的人。

「你現在做得不是很好嗎?」榮格只是這麼對我說:「遵從自己的意志,不要被疲憊和痛苦遮蔽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也許妥協能讓你更快樂,但是在那之前,你要問問自己,是否願意接受那種輕鬆和快樂。」

「你不是很明白嗎?如果是自己的選擇,就算是痛苦和悲傷也甘之如飴。」富江終於褪下陰霾的臉色,恢複了原本爽朗的笑容。

是啊,抑制自己最真實的感覺和想法,或許能夠活得輕鬆一些,但是那終究不是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在這些日子裡,曾經有過恐懼、疑惑、悲傷和痛苦,可是那並不全是不好的事情。比起學生會時代的自己,我更喜歡孩童時和現在的自己,並覺得這才是屬於自己的生活。

當我這麼想的時候,從之前就一直沉重的心情,不由得輕鬆下來。

我們回到快餐店附近時,那裡的大火已經被撲滅,圍觀的人群也被驅散了。黃色的隔離帶中,快餐店已經被燒得不成樣子,有一半完全坍塌了,另一半則呈現融化狀,遙遙望去,裡面殘存的器具就像是熏黑的內臟,遠遠就能嗅到隨風而來的刺鼻焦臭。沒有惹出人命,受傷者也僅僅是輕傷,在普通人眼中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消防車和急救車已經離開,只剩下警察帶著口罩和安全帽進進出出,在惡劣的環境下搜索可能殘就發生在距離警局不遠的地方,留的證據。不過,火災案件總是不會留下太多的線索,而當事人對起因也莫衷一是,想必最終只能當作一起懸案。

這起發生在距離警局不遠處的爆炸案對向來平靜的鎮子來說,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巨石。雖然沒有證據顯示有人為的跡象,但從僅有的證詞中,也不能肯定不是惡性犯罪,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在利益和心理層面的推動下,輿論會逐漸趨向後者,對鎮民的影響力或許僅次於十年前的精神病院大火案。

這是榮格和富江的判斷,兩人都是這方面的專家,對於事態發展的估測幾乎是百分百正確。

無論如何,警長恩格斯都必須站出來,給出一個讓警局內部和鎮上居民都能接受的說法和處置。他不得不親臨第一線主持現場的善後工作。

和各方面的負責人交涉之後,恩格斯俯身鑽進隔離帶,在一個老警員的引領下視察現場,聆聽專家的初步推斷。不久後,跟蹤案件進展的報告就會陸續出現在他的桌面上,那時才是我們插手的時候。

雖然知道這起案件和天門計畫有關,但是我們的人手不足,而且身份容易引起對方的警覺,情報的初步收集和整理工作還是交給當地警局比較好。

不久,恩格斯灰頭土臉地出來,雙手叉腰,一臉無奈地仰望蒼藍的天宇,半晌後離開現場,返回警局總部。看來這場大火果然沒有給他留下太多的東西,他必須回去思考社交辭令了。對他而言,雖然有些麻煩,但是並非無法解決,畢竟他的政治手腕比斷案能力優秀得多。

問題在於,他是否知道這件爆炸案和天門計畫有關?作案者不是和他進行交易的那伙人,而是突如其來的黑巢成員,這想必會讓他的思維產生混亂,也許會暴露出一些馬腳。另一方面,我們也不能肯定,黑巢的人是否和我們一樣在監視這位恩格斯警長。

午餐的時候,榮格去另一條街買來薯條、可樂和漢堡。

「真可惜,你們吃不到那家快餐店的特製漢堡了。」他有些遺憾地對我和富江說。

「沒關係,我其實不怎麼喜歡吃漢堡。」我這麼說道。

富江才不理會這些,她撥開包裝紙,一口撕下一大塊麵包和肉塊,鼓著腮幫,模糊不清地說:「你太挑食了,其實這個漢堡做得挺不錯。告訴你一個竅門……」說到這裡,沒有一點淑女的風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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