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掌聲停止萬峰繼續發言：「還有一點我要說一下，今年獎金多大家不要以為明年也還有這麼多的獎金，說不定明年效益不好了一分錢的獎金也沒有。我這可不是危言聳聽，我早就說過，獎金是和效益掛鉤的，企業效益好了大家的收入就有驚喜，反過來若是企業效益不好直接受影響的就是你們的收入，大家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
「很好！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每天的勞動並不是給我乾的，大概有人你們是給你們自己給你們的老婆孩子乾的……」
「萬總，那沒老婆孩子的給誰幹的呀？」底下有調皮搗蛋的青年職工打岔。
「還有臉問，憑咱南灣廠的招牌你連個媳婦都沒混上還活著幹啥，換我早買塊豆腐撞死了。」萬峰笑著回了一句。
禮堂里一陣鬨笑。
南灣廠往年連工資帶獎金一個工人有三千多的年收入，雖然和大集上做買賣的沒法比，但在企業中整個北遼省也無出其右者。
作為南灣廠的一個職工，連媳婦都沒混上也敢發言！
「我剛才說到哪兒了？被這混小子一打岔打忘了。」
「說到給自己老婆孩子乾的。」
「對！你們在南灣廠工作要想保住像今年這樣的收入，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好好工作，只要人人都能在工作上一絲不掛、兢兢業業，我保證明年你們還有這樣的獎金收入！」
禮堂里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
萬峰兩手平伸平息了掌聲。
「今年我決定從今天下午就開始放假，大家把工資和獎金領了就可以回家好好過年了，正月初七上班，今天多給大家放兩天假回家好好休息過個好年明年好以飽滿的精神好好工作，再接再厲再創輝煌。」
又是一陣掌聲。
萬峰迴頭問問左右還有沒有誰有話要說，見無人發言就宣布放假。
工人放假了，財會開始手忙腳亂了，七百多人領工資和獎金他們不手忙腳亂才是怪事兒。
但是這些老奸巨猾的傢伙也有招，他們提前統計好了每個工人的工資和獎金數目裝在工資袋裡，然後按車間分配好發給車間主任，讓車間主任回去分發。
這樣就沒他們什麼事兒了。
所以他們就手忙腳亂了一會兒就沒卵事兒了，只需要把他們後勤人的工資獎金髮發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各個車間主任意氣風發地抱著一抱工資袋。
這個喊：「加工車間的跟我來。」
那個喊：「發動機車間的跟我走！」
有的去車間，有的去會議室，有的就在院子里找一個向陽背風的牆角靠著牆壁一蹲就開始喊名字。
「李國友！」
「有！」
「你的！」
「張海英！」
「在！」
「你的。」
……
領了工資袋的人跑到一邊打開用膠水密閉的工資袋，掏出裡面厚厚的一沓錢開始用各種數錢手法數錢。
這厚厚一沓五十元的票子主要就是獎金，工資才一百幾十塊錢，只佔很小的比例。
萬峰曾經觀察過很多人數錢的方式，那真是千奇百怪各領風騷。
就是同一種數錢發也有很多個變化。
有的人數得飛快，但通常要數要幾遍。
有的人數的賊慢，兩隻手笨得像雞爪子一樣，但這樣的人通常就數一遍然後就往兜里一揣，一付財大氣粗的樣子。
有老婆的人數完錢眼珠子亂轉，一看就知道在想用什麼借口打埋伏，留小金庫。
那些沒老婆的奶黃子們就是另一番風光了，大咧咧的會拍著自己胸脯說某某飯店他請客。
而有的捂緊口袋，那怕你說得天花亂墜他也保證不會掏出一分錢，那怕湊份子公攤也不幹。
萬峰站在窗前看著這人間百態，不時地發出白痴一般呵呵的笑聲。
到中午時分，廠子的工人都領完了工資和獎金一個個志得意滿地放假回家了，整個廠子里就剩下十二個蘇聯技術人員。
去年在這裡幹活的八個工人萬峰也發了一些獎金給他們。
按照合同萬峰就是不發給他們他們也沒話說。
但本著收買人心的想法，他每人發了一千元，包括剛來的四個人也每人分了五百元。
蘇聯人不過春節，到這時一臉懵比。
工廠放假，暖氣工也會放假，宿舍里沒有暖氣就沒法待下去。
「亞歷山大，我們要過春節了，所以都放假了，暖氣也放水停止供暖了，宿舍已經不適合居住了，我在村子裡給你們租了一間房子在那裡住個十來天怎麼樣？」
亞歷山大在華國工作了半年多，雖然沒在華國過過春節但也有耳聞。
「沒問題，我們也要過春節了唄？」
「當然，保證比你們的聖誕節有意思。」
萬峰把小樹屯一棟老房子租了下來，讓他們住在這裡。
買來柴禾和米面土豆白菜和一半豬，讓他們自己做飯吃。
過年他給這些老外預備了鞭炮，不知道這些毛子會不會放鞭炮。
這一切安排完，萬峰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到處收錢了。
柴油機廠收個一百幾十萬，速食麵廠收個百八十萬，窪後他還有點分紅的產業也能收個幾十萬的。
東劃拉西劃拉就又劃拉回來四百多萬。
臘月二十七上午，萬峰到服裝廠來收錢了。
再不收錢就放假了，服裝廠的工人已經放假了。
親兄弟明算賬嗎。
服裝廠八七年全年的效益也創了新高，總收入再次過了千萬，萬峰笑呵呵地分了六百多萬，完全不管欒鳳的黑臉。
「你這傢伙現在對服裝廠一點貢獻沒有，卻分走了一半的利潤，我不服！」欒鳳把支票開給萬峰後憤憤地說。
辦公室里就剩下欒鳳和張旋兩個人了，其餘的人都回家了。
她們兩個轉一圈也準備離開廠子了。
「呵呵，不服憋著，柴油機廠這一年我連去都沒去一趟，江敏她老子還不是照樣分給我一百六十萬，人家說什麼了？」
「你一年賺那麼多錢，服裝廠的錢不要不行呀？」
萬峰奇怪地看著某個女人：「憑啥不要？不要以為你是我未婚妻我就不要錢，咱們又沒結婚誰知道將來你是誰老婆？你要是成了別人老婆我不要不成冤大頭了嗎！」
欒鳳呼地站起來：「姓萬的……」
「幹啥？要拚命還是要咬人。」
張旋笑眯眯地在一邊也不出聲就看著他倆耍花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