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恭喜你沒答對

「這……」皇甫軫登時額頭微微見汗,遲疑了好一會兒,方咬牙說道:「是從大舅那裡問來的。」

「哦?」初始帝的眉頭跳了跳,緩緩道:「還知道請外援。」

「都是兒臣擅作主張,父皇要責怪的話,就責怪兒臣吧。」皇甫軫抬起頭來,一臉沉重道:「跟兩個弟弟無關。」

「寡人為什麼要責怪你。」初始帝卻一臉奇怪道:「寡人說過不可以問別人了嗎?」

「沒有。」皇甫軫暗暗鬆了口氣。

「那就是了。」初始帝神情緩和了不少道:「所以你為什麼要請罪?」

「兒臣……」皇甫軫被噎了一下,強笑道:「見兩個弟弟垂頭喪氣而出,還以為父皇不想我們向人求助呢。」

「沒有的事。」初始帝淡淡道:「你太小心了。」說著把目光轉向遙遠的虛空道:「不過,從別人那裡問來不算本事,你還得自己去了解才行啊。」

「是。」皇甫軫重重點頭道:「兒臣對國事了解太少,卻妄言為父親分憂,實在是不知輕重。」

「孝心可嘉。」初始帝收回目光,微笑看著皇甫軫道:「這樣吧,你回京之後,便去跟你外公商量,看看在尚書省哪個部里開始歷練。」

「兒臣謝父皇!」皇甫軫的心情,一下從谷底到了山頂,按捺住滿心的狂喜,趕忙表態道:「兒臣一定好好學習,爭取早日能幫父皇分憂!」

「嗯,去吧。」初始帝含笑點頭,自然不忘吩咐一句道:「把你大哥叫進來。」

待皇甫軫千恩萬謝出去,初始帝突然幽幽一嘆,輕聲對杜晦道:「你覺得這樣安排,妥嗎?」

「妥當的很。」杜晦點頭笑道。

「不知道老大會給朕什麼樣的……驚喜。」初始帝目光深沉的看著入殿而來的皇甫軒,喃喃說道。

……

皇甫軒恭恭敬敬拜見父皇,初始帝讓他平身,便當頭問道:「寡人的三個問題,你可有答案了?」

「回稟父皇,」皇甫軒神色平靜道:「兒臣不知道答案。」

「那你這一天時間都在幹什麼?」初始帝一臉不悅道。

「父皇的三個問題,都是我大玄的朝廷機密。兒臣之前從未接觸過朝政,根本無從知曉。」皇甫軒坦然道:「父皇恕罪,就是給兒臣更多的時間,兒臣依然無法回答。」

「你不會去打聽?」初始帝冷笑起來。

「兒臣不能打聽。」皇甫軒答道:「更不敢,也不願打聽。」

「有何不能?」初始帝臉上的笑容愈發古怪:「為何不敢?又為何不願?」

「父皇曾教導兒臣,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兒臣一直牢記在心,是以不能不謹言慎行。皇甫軒便沉聲答道:『兒臣無官無職,又沒有父皇的旨意,所以不敢擅自接聯外臣。』」頓一頓又道:「倘若外臣不肯幫忙,兒臣身為皇子的顏面何存?倘若肯幫忙,那豈不說明在他們眼裡,兒臣的話比朝綱國法還好使?兒臣不知該感謝他們,還是該向父皇檢舉他們。明知道不論怎樣都沒有好結果,兒臣當然不願去打聽。」

「呦呵……」初始帝聽完,失聲笑起來,看看一旁的杜晦,笑道:「這小子反倒教訓起寡人來了。」

「呵呵……」杜晦陪笑兩聲,沒有說話。

「兒臣不敢。」皇甫軒連忙告罪,道。

「還敢撒謊!」誰知初始帝突然變了臉,重重一拍几案,冷喝道:「你明明派人去了衛閥,不要跟寡人說,只是去跟你外公請安!」

「……」皇甫軒如遭雷擊,心中狂叫道:『果然讓陸雲說著了!』他趕忙俯身解釋道:「父皇息怒,兒臣絕對不能撒謊!那絕非兒臣之意,而是身邊人擅作主張,不顧兒臣強烈反對,背著兒臣派人去了衛閥,兒臣知道後已經追之不及了!」

「哼……」初始帝冷哼一聲,呵斥皇甫軒道:「你身邊都是些什麼玩意兒?還留著他們幹什麼?!」

「是!」皇甫軒趕忙應道:「兒臣回去後,就把他們全都趕出宮去。」

「以後要帶眼識人。」初始帝又哼了一聲,語氣緩和下來,問道:「寡人的問題,你準備怎麼解決?說一句不知道就算完了?」

皇甫軒忙拱手道:「若父皇明旨讓兒臣向有司垂詢,兒臣定將儘快找出答案!」

「那你就去查吧。」初始帝淡淡道:「杜晦,回頭寫個條子知會一下尚書省,免得大殿下再說寡人君不密則失臣。」

「遵旨。」杜晦恭聲領命。

「對了,別忘了告訴他們,任何人都不許幫忙!」初始帝冷冷看著皇甫軒道:「咱們大殿下誰也不靠,就靠他自己!」說著一揮手道:「下去吧。」

皇甫軒被初始帝這陣夾槍帶棒弄得頭昏腦漲,聞言如蒙大赦,趕忙退下。走到殿門口時,他幾乎站都站不穩了。

……

殿中。

皇甫軒一走,初始帝便皺起眉頭,有些奇怪道:「這個彎兒,老大是怎麼轉過來的?」

「大殿下素來謹言慎行,有這種想法不足為奇。」杜晦輕聲答道。

「知子莫若父,他不敢亂來是真的,」初始帝卻搖頭道:「但這番話,卻是他說不出來的。」他慍怒的哼一聲:「往常他見了寡人,說不上兩句就開始頂牛。怎麼會一夜之間,就開了竅?!」

「大殿下都二十歲了,也該長大了。」杜晦笑笑道。

「你不用處處替他說話,」初始帝疑心極重,還是不太相信道:「昨日寡人讓你盯著幾個皇子,可見他還見過旁人?」

「除了瑤光殿的人,大殿下只在斜陽樓上,和一個後生聊了一會兒。」杜晦趕忙如實答道。

「什麼後生?」初始帝有些吃驚。

「老奴已經查實,」杜晦輕聲道:「是大理寺右丞陸信的兒子,名叫陸雲,奉旨入宮伴駕。」

「陸雲?」初始帝愣了一會兒,方恍然道:「寡人想起來了,是想要見見他來著。」

「皇上日理萬機,一時想不起這種瑣事也是正常。」杜晦輕聲道:「不過那少年只有十六歲,怕是更想不出那種話來。」

「那可不見得,甘羅十二為相,高澄十四歲出使,十五歲就入朝輔政。」初始帝卻搖頭道:「有些人不能用年齡來衡量。」

「陛下說的是,當時聽那黎大隱所言,那少年確實早慧的很。」杜晦順著初始帝說道。

「把他叫過來,寡人見一見就知道是不是他了。」初始帝輕撫著黃玉如意,緩緩說道。

……

四位皇子滿懷心事的出了內宮。這次,非但沒人理會皇甫軒,就連皇甫軫也被兩個弟弟冷落了。

「走,到我那坐會兒去。」皇甫軫主動招呼黑著臉的皇甫軾和皇甫輇。

「免了,咱還得回去補覺呢。」皇甫軾悶聲道。

「不去了,二哥現在是有差事的人了,咱們高攀不起。」皇甫輇也隨著三哥說道。

「胡說什麼!」皇甫軫卻不由分說,拉著兩人就走。

皇甫軾和皇甫輇這才不情不願的被他帶到了北辰殿。

進殿之後,皇甫軫親自給兩人斟上茶,看著仍然氣呼呼的兩個弟弟,嘆氣道:「你們還沒看明白嗎?」

「看明白什麼?」皇甫軾白他一眼道。

「我們這次表現的太心急了,」皇甫軫沉聲道:「說來確實是我的不是,我不該貿然提出為父皇分憂,結果遭來父皇的猜疑,這才連累了你們兩個。」

「什麼?」皇甫軾和皇甫輇不解的看著皇甫軫,一起失聲道:「父皇猜疑我們了?」他倆也一直在琢磨,為何父皇的反應會如此反常,聽皇甫軫這樣一說,便信了七八分。

「哎,但願我多心了……」皇甫軫嘆了口氣,安慰二人道:「不過就算是真的,你們不用擔心。我已經把事情全擔下來了,說是我跟大舅求援的,與你們無關。」

兩人這才鬆了口氣了,感激的看著皇甫軫道:「那父皇讓二哥去找外公要差事,不會又是個套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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