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四平五。」
「炮七進五。」
……
「馬五退七。」
「炮三平二。」
……
哎呀這個笨蛋,怎麼可以平二呢?車二進二呀!
「兵七進一。」
「車二平三。」
哎呀真的笨死了,你平四不好嘛,幹嘛要平三?
她不記得自己有有說出聲,但似乎是無意識地把心裡想的給說出來了,否則旁邊的宋檀幹嘛會取笑她:「淺淺你不是押的外公贏嘛?」
「我本來就是押的外公贏呀,我是看不慣他這麼笨!」
「那你不知道林軒如果下棋輸了,你們兩個人就必須要分開啊?」
姜淺予心裡一驚,「誰說的?」
「你們不是剛剛說過嘛?」
「哪有!我怎麼不記得……那我要重新押注,我不押外公贏了……」
「不行,都已經下注了,怎麼能再反悔呢?」
……
「又輸了,你看我說吧,淺淺你這局就該繼續押爺爺,這樣還能賺點外快。」
「你是不是傻啊,林軒再輸我們就得分開了。」
「反正都要輸的,不如掙點錢,還能給你哥一點分手費。」
「你滾。」
「沒事啦,還有兩局呢,外公不是說如果打平也算是他輸了嘛。」
「不可能輸的。」
「咦,淺淺你真的押外公贏啊?」
「我哪有!我押得林軒好不好,我怎麼可能押他的對手贏……」
「你失憶啦?你剛剛明明就是押得爺爺好不好?還說多賺點錢,你沒看我爸坐莊都虧多少錢啦,要是這局林軒能贏就好了……」
「不可能的事情,外公怎麼會輸給林軒。」
「哇……將死了嘛?」
「還能救一下……哇!真的死了!林軒太厲害了吧?」
林軒贏了嗎?
「還有一局呢好不好?你這局押誰贏啊?」
「當然是林軒啊,最後一局了,我要跟他統一戰線。」
「咦,你不是說要押林軒嗎?怎麼又押爺爺贏了?」
「我哪有……」
「你明明就是押得外公贏啊!」
「將軍!林軒被迫兌子了,爺爺又賺了一個……林軒要輸了!」
「帥四平五。」
「卒七平八。」
哎呀這個笨蛋,你怎麼可以動帥?
「車三退一。」
「卒六平七。」
林軒你到底在幹嘛啊?
「你能不能閉嘴?」
她看著面前憤怒咆哮的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淚水蓄滿了眼眶,「你幹嘛這麼凶啊?」
「你不是希望我輸嗎?現在你如願了!你高興了吧?」
「我沒有!我……我希望你贏的……」
眼淚終於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可面前已經沒有人了,她一個人驅車行駛在遍布積雪的道路上,視野前方有個極其熟悉的背影,他明明是走的,可她怎麼都追不上,她哭著大聲喊他的名字,可他理也不理。
她抹著眼淚用力地踩油門,車速越來越快,終於拉近了跟他之間的距離,可距離太近了,他的背影在迅速放大,巨大的恐懼感瞬間籠罩了全身,她拚命地踩剎車,可已經晚了,她看到他轉過身來,然後身體飛起來,鮮紅的顏色鋪滿了車窗,還在緩緩地往下流動,模糊的視野中,她看到他在積雪中爬了起來,滿臉驚恐地看著自己大喊著什麼,同時在拚命地往後退……
為……為什麼車子還在追著他往前沖?
她在黑暗中霍然坐起,驚魂稍定,這才發覺房間里黑漆漆地不見五指,萬籟俱寂,掛在牆壁上的空調正呼呼地吹出一陣熱風,姜景淮在旁邊睡得很是香甜。
是個噩夢……
醒悟過來這個事實後,巨大的幸福感充斥了她全身,然而回想起剛剛的夢境,依舊覺得一陣心悸與後怕,伸手拿起放在枕邊的手機
以往她從不把手機放在床上的,因為會影響睡眠,然而今晚睡覺的時候,卻是不拿著手機怎麼都睡不安穩。
當然,枕著手機也沒睡安穩,否則也不會做這麼沒頭沒腦的夢。
手機屏幕亮起,壁紙是獃獃,鎖屏上有些沒能屏蔽掉的消息通知,但並沒有想看的。
她曲起雙腿,抱著膝蓋發了會呆,才發覺身上都是汗,濕膩膩的很難受,於是輕手輕腳地下床,拿了換洗衣物,然後出了房間。
姜誠言只有姜景淮一個獨女,住處卻極為寬敞,四室兩廳近一百六十平,每個卧室里都有衛生間,姜景淮的房間里自然也有,不過姜淺予不想吵到她,於是出了房間,打算去隔壁的客房衛生間里看看有沒有熱水。
經過客廳的時候,在自己臨時貓窩裡睡覺的獃獃很警覺地抬起頭來,隨後立即察覺到了來人是誰,眨著一雙藍綠色的大眼睛,「喵」地叫了一聲,湊了過來。
姜淺予身上睡衣有些薄,客廳裡面沒有開空調,身上又是汗,覺得有些冷,就拍了拍獃獃的腦袋,輕輕說了聲「趕緊睡覺去」,然後到旁邊的客房衛生間里看了看,居然有熱水,這件事情讓小妮子對原本沒有什麼好感的小舅夫妻倆立即充滿了好感。
按正常情況,今晚住在這裡的極可能是林軒,而如果是他住在這裡,顯然就不可能跟姜景淮一個房間,多半就會住在這個房間,提前插上熱水自然也是給林軒準備的。
回房間拿了換洗衣物,想了想,把手機也拿上了,重新回到客房把門鎖上,然後去衛生間里洗了澡,順便把換下來的衣服也洗好晾上,這才重新回房間去。
獃獃從她洗完澡出來後就一直跟在腳後邊,因為小傢伙現在黑中透紅的玄貓身份,傳統守舊的姜巘嘉把它視為大大的瑞獸,連帶著原本不怎麼喜歡寵物的姜誠言等人對它也頗為親近,晚上赴完飯局回來,還特意給它的臨時貓窩裡多加了層舊衣服。
睡覺時姜景淮曾要把獃獃抱回房間,姜淺予以「積習難改」的理由堅決拒絕了,不過這會兒有心事,索性就抱著它回了房間,用手機光亮照著回到床上。
已近凌晨三點,這會兒林軒肯定早已經睡著了,小妮子躺下後卻還是忍不住又拿起手機看了看,自然不會有新的消息,她放下手機,又想起剛剛那個夢來,於是伸手抱著獃獃,望著它那雙在黑暗中散發著瑩瑩光芒的藍綠色大眼睛,伸手揪住它一隻耳朵問:「是不是你搞的鬼,害我又做噩夢?」
她力道不大,獃獃也並不掙扎,只是輕輕地「喵」了一聲,姜淺予擔心吵醒姜景淮,於是伸手捂住了它的嘴巴,不讓它亂叫喚,自己卻忽然打了個噴嚏。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旁邊的姜景淮,見她扔在睡覺,這才放心,坐起來抽了張紙巾,還沒來及擦鼻涕,就又「阿嚏」一聲。
睡在旁邊的姜景淮迷迷糊糊地把臉在被子上用力蹭了兩下,含糊地咕噥了兩聲什麼,姜淺予想給她擦擦臉,她卻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小妮子擦掉鼻涕,拿著紙團卻不知道往哪裡扔,於是把趴在被窩裡的獃獃揪了出來,把紙團放到它面前,低聲道:「獃獃,又到你發揮作用的時候啦。」
獃獃仰頭看了她一眼,低頭咬住紙團,竟似頗為熟練的樣子轉身叼著紙團下了床,很快就又重新跳了上來,蹲在姜景淮被上舔了舔爪子,然後抹了抹嘴巴。
沉睡中的姜景淮忽然又翻了翻身,正蹲坐在她被子上的獃獃身體一歪,不過反應很是敏捷,四隻貓爪一撐就穩穩地站住了,眨著那雙藍綠色的眼睛重新回到了主人身旁,姜淺予把被窩掀開一角,它就很自覺地鑽了進去。
姜淺予伸手抱住它,黑暗中對視著它那雙藍綠色的眸子,兇巴巴地問:「剛剛又是你在搗亂對不對?我都已經說這輩子絕不會學車開車了,你要再敢讓我做惡夢,我就揪你耳朵,知不知道?」
獃獃也不知道聽懂沒有,很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輕輕喵一聲,姜淺予趕緊捂住它的嘴巴,又道:「不過要是還有其他危險,記得還要提醒我,你是玄貓,能鎮邪避禍的,不要丟貓,知不知道?」
獃獃又眨了眨眼,然後伸著腦袋往她臉上蹭了蹭,小妮子伸手抱住它,軟軟的暖暖的絨絨的很舒服,她一度懷疑是不是抱著自己也這樣舒服,柔柔的嫩嫩的香香的,否則那個傢伙幹嘛總喜歡抱著自己睡覺……
她閉上眼睛,卻沒有半分睡意,於是又伸出一隻手拿起手機,按亮屏幕看了眼,屏幕上的獃獃正萌萌地看著她,依舊沒有想要看到的消息,她點進與林軒的聊天框,把手機靜音後,纖白細嫩的手指輕輕按點屏幕,打出幾個字來,停頓了一會兒,又一個一個地刪掉了。
最後的聊天記錄停留在昨晚,或者已經是前天晚上的晚安,那個傢伙還很不要臉地發來了一個親吻的表情圖,她盯著屏幕看了一陣,忽然輕輕抿著嘴角,漾起一絲笑意,頰上兩個梨渦甜的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