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任化邦

「苗沛霖?」

杜金蟬對於這個名字並不是特別熟悉,她詢問道:「這人是誰?是捻子嗎?」

「鳳台人!」劉三娘比她更熟悉一些:「不是捻子,是民團,是咱們捻子的死對頭!」

歷史上苗沛霖是一八五六年才起事,而在這個時空,由於虹軍的衝擊,他的民團並沒有搞成歷史上那個規模而已,也難道杜金蟬對他一無所知,只是馮思賢臉色不好看:「兩位娘娘,苗賊起事的責任由我來承擔,現在是儘快借劍一用,把黃淮建設兵團彈壓下去才行!」

他是有苦說不出,要知道柳暢說過李昭壽不可重用,但是對於苗沛霖也有相近的說法,不過馮思賢並不把這當作一回事,在他眼中苗沛霖精明幹練,是整個安徽一等一的人才,因此他特意把苗提拔為蒙城獨立營營長。

要知道虹軍之中的人事任命,師旅一級都必須由柳暢決定,團一級也要上報備案審核,但是營以下的人事,馮思賢有充分的自主權,因此馮思賢在這上面也打個馬虎眼,可沒想到現在苗沛霖與李昭壽聯合起來,很是掀起一番風浪來了。

「現在蒙城已經失守,鳳台也告陷落,賊眾不下萬餘,淮河兩岸捻子潰兵,頗有因勢而起的跡象!」馮思賢說明了他的理由:「為了平定這次變亂,要請兩位娘娘手上的寶劍一用,只要這劍到了雉河集,想必捻眾也就心服了!」

「不行!」杜金蟬有自己的主張:「這怎麼能行!我得親自去一遍雉河集,不到雉河集我不放心!」

馮思賢見到她很是固執,聲音也大了起來:「兩位娘娘,我這是為你們著想,現在淮河兩岸已經是一片混亂,如果兩位娘娘有什麼閃失,我承擔不起這個責任,請兩位娘娘務必安安穩穩在呆在省城,千萬不能出了任何意外……」

劉三娘也有自己的想法:「一把劍有什麼用!關健是杜娘娘到了雉河集,她一人到了雉河集,勝過一團精兵,馮督軍你大錯特錯了!」

被一個女人說自己大錯特錯,馮思賢性子再好,也有幾份火氣,他當即說道:「我怎麼大錯特錯了!我是為你們安全的著想。」

他作為一省督軍,已經知道現在黃泛區的實際情況,比所有想法中的還要差一點,不知道有多少捻子和潰兵想要順勢而動,而且他還有一個壞的不能再壞的消息:「何況現在河南匪幫,似乎有回竄淮北之勢?」

杜金蟬第一時間明白了這是指什麼:「老捻子?」

「沒錯!」馮思賢語氣深重地說道:「這一次變亂,不僅僅局限於我們安徽一省,山東河南陝西皆有變亂,眾至數萬人,而那位有回竄淮北的跡象,我已經派了薛支隊長去堵防!」

劉三娘卻是問了一句:「薛支隊長是誰?」

馮思賢當即不假思索地說道:「薛之元,怎麼了?」

劉三娘當即答道:「馮督你實在是大錯特錯,這又是一個李昭壽,又一個苗沛霖!」

她雖然對於薛之元這個人物不熟悉,但是她迷信柳暢的評價,柳暢一提起薛之元其人就是一句話:「馮思賢用錯人了!」

馮思賢卻是強行鎮靜道:「薛之元是皖省大將,三娘子何必這麼惡毒攻擊!」

「觀其人,察其行!」劉三娘說得很簡單:「就看這位薛之元能玩出什麼花樣!」

「我向兩位娘娘保證,薛之元必不至誤事,他身邊有兩個步兵營,雖然都是新建的隊伍,可都是……」

他話還沒完,那邊已經有人飛馳而至:「督軍大人,薛之元在淮北投捻賊了,幸好支隊各營連幹部皆赤心熱血,將半個支隊帶回來了!」

馮思賢這下臉色真是難得要死:「這怎麼可能!」

……

雉河集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繁榮,過去這裡是捻軍的中心,捻子只要發了財,那就會把戰利品拿到這裡分配,按照大捻首拿得最多,小捻子拿得最少,很多是幾個捻子把戰利品拿得乾乾淨淨。

可是現在捻子已經不復存在了,只有黃淮建設兵團這麼一個建制,而且只有捻子中最合眼的隊伍才能加入建設兵團,其餘都是就地遣散務農,因此興盛一時的雉河集不再是淮北的政治中心與軍事中心,大家想要弄點好東西,還得去毫州。

只是今天雉河集的情形卻大不一樣,往日那些風風光光的大捻首都趕過來了,還有許多小股的捻眾,把整個雉河集都擠得水泄水通,導致駐守在這裡的黃淮建設兵團第十二團變得十分緊張。

十二團除了團部駐守在雉河集之外,只有一個步兵營駐紮在這個大集鎮,其餘的營連還分駐在各地,現在這架勢涌到雉河集附近的捻子怎麼也有三四萬人,憑藉著這麼點兵力,很難彈壓下去。

帶隊的團長任化邦覺得這樣下去肯定要完蛋,他過去曾經被捻眾架起來一次,現在可不想再被人架起來造反了,要知道他現在已經是有身份的人啊!

只是傳來的都是些壞消息,李昭壽和苗沛霖在蒙城、鳳台等處點火,附和的捻子非常多,據說已經有萬餘人,甚至連一些地方豪強都附和他們,更要命的是傳說張樂行要從北面打回來,要殺回雉河集。

這可不是幾個地痞流氓的問題,搞不好整個淮北都糜爛,因此他不由蹙緊了眉頭。

他也是捻軍的核心將領,可是自從去了一趟杭州之後,他的想法大為改觀,已經不再認為象捻軍這樣的舊式農民武裝有任何勝利的可能,人家不再是那種舊式的清軍,而是已經武裝到極限的新銳部隊。

別的不說,光是米尼步槍這一項就完全壓制了捻軍的全部優勢,更不要說象第一軍那樣的主力比烏合之眾的捻軍要精銳得多,何況別看現在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團長,可是在雉河集這一畝三分地,要有多風光就有多風光,光是小老婆就納了四個,有這樣的身家,誰願意當苦哈哈的捻子。

但是他更擔心被大夥架起來,自從受撫之後,原本的捻子苦哈哈就完全被分化,進入正規軍的幾個步兵團、騎兵團、獨立步兵營現在是混得最好,他們不但軍餉好,而且裝備也被換過了,許多人都準備衝上師旅一級,他們回鄉的時候風風光光。

至於黃淮建設兵團,雖然不是國家經制之兵,可是看任化邦這模樣,也知道是混得挺不錯,雖然以前在外面搶吃扮喝,看起來日子不錯,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而且風險太大,現在象任化邦坐鎮雉河集,可以說是在淮北都能橫著走。

有這份家業,任化邦是萬萬不願意重操舊業,但是幾萬老交情的捻軍雲集在雉河集,任化邦也覺得拿不出什麼主意:「殺殺殺……除了殺之外,還有什麼好法子?」

他已經去省城去請了馮思賢儘快把代表捻子受撫的那把短劍請來,只要那把一尺有餘的短劍送到,他說話也有些底氣。

只是他仔細一想,又覺得那把短劍到了又能怎麼樣,現在外面幾十萬捻子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捻子之所以起事,還不是被逼反的?

現在黃淮建設兵團的老捻子加上他們的家屬至少能夠維生度日,聽說還準備把他們一部分人轉移到南通那個好地方屯田墾殖,大家都不大願意重操舊業,可是黃河奪淮的事實擺在這裡,整個淮北日子都是苦哈哈的,他們怎麼能不反?

真不成就當黃天霸吧!任化邦只能把這樣的想法壓到心底,他大聲說道:「找兩個衛兵來,我們出去,和老兄弟們見見面,請他們照應我個面子!」

事到現在這個地步,任化邦也只能做到這一點了:「想必他們也能記得當年的舊交情……」

可是三四萬人,保不定其中與任化邦有舊怨的人,因此他新娶的小老婆就拖住了任化邦的手腳:「老爺,老爺,您千萬不能出去,千萬不能出去!」

「我不能不去!」任化邦足足花了一個小時才從小老婆們的手腳之中逃了出來,他鼓足了勇氣,想要衝出團部,可是一想到對面成千上萬的捻子,膽子不由寒了三分。

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被眾人架在火上烤,當初張樂行也不願意造反,純是被窮兄弟們架起來,但是一想到現在已經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不由一咬牙,重新沖了出去:「老捻子,我是……」

只是一出團部,原來幾乎圍得雉河集水泄不通的捻子都已經散去了,他看到眼前空蕩匯的一片,倒吸了一口冷氣:「出了什麼事?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可不相信這幾萬捻子會那麼好意,甚至不用他現身,就自行散去了,他發足向前狂奔,捉住每一個遇到的人:「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很快他得到了明確的消息:「杜娘娘已經到了雉河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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