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馬隊

騎兵?

柳暢一提到騎兵,在場的軍官們都有些失神。

現在江蘇清軍,無論是江南大營還是僧格林沁、勝保所部,或者是江北大營,與虹軍第一師、第三旅這等頭等主力比較起來,都是稍遜了一籌,唯一可值得一提就是他們的馬隊。

無論是江南大營、江北大營,都有著為數不少的馬隊,但是僧王的馬隊卻可以說是整個中國最強的一支馬隊,別的不說,光是人馬就有數千之眾,如此浩浩蕩蕩的馬隊拉出來,隊伍可以一直連錦百餘里。

但是朱頓卻沒猶豫,他大聲說道:「清妖就是步騎聯合,我們團都不怕,更不要是區區馬隊!」

「好!」柳暢當即回答他:「你的步兵團在前,我親率司令部就在你們步兵團之後,記住,你們龍槍團的背後就是我柳暢柳某人!」

「絕不後退一步!」朱頓大聲說道:「清妖縱便有兩萬馬隊,我龍槍團就地展開步兵陣形,堅決將其擊退!」

「好!」柳暢就說道:「咱們來一場兵棋演練,看看遇到清妖的馬隊,你該怎麼辦!」

「好!」朱頓也是信心十足:「檢點,咱們不但要玩一玩兵棋演練,還可以拿周團長的騎兵團來試試手!」

……

丹陽。

與柳暢估計的一樣,清軍確確實實是把馬隊作為整個蘇南戰役的頭號王牌來使用,僧格林沁看了一眼向榮的靈位,就直接說道:「趙景賢在湖州府失敗,那麼紅賊北竄,指日可待,今天可恃,諸軍馬隊也!不知道諸君有異議否?」

他是大清朝的郡王,在場的諸人之中就屬他的地位最高,因此在場的人,無論是張國梁、和春,還是勝保,都是同意他的判斷,勝保當即說道:「紅賊不北竄則已,一北竄則以諸營馬隊連環南下,力求一舉破賊!」

看到勝保說話了,張國梁現在也敢提一兩句話:「那金陵怎麼辦?」

他是降臣,因此格外怕被穿小鞋,說話都是細聲細氣,他旁邊的和春當即說道:「可惜啊,可惜啊……天賜良機,偏偏來了這麼一股紅賊,只是暫時放下金陵,南下擊破紅賊再說!」

張國梁倒有自己的觀點:「天賜良機,怎能錯過,現在金陵城內粵匪驚惶不定,就是破城之機,何況有人說了,陛下有言,能破金陵者為王……」

他對這個功名可是熱切得很,大清朝自從三藩平定之後,就沒有漢人封王的例子,而僧王倒是笑道:「封王有什麼好的,多惹非議而已,不過張提督說的甚有理,金陵這邊也不能放鬆……」

事實上不能不放鬆,此前江北大營與江南大營都被太平軍擊破了一遍,部隊損失甚大,雖然說現在天京城內人心離散,但是尚有餘勇,在天京附近保存兵力太少的話,恐怕會被太平軍再次擊破。

「大營存兵四萬,我給張提督留兵一萬五千,以防金陵、鎮江諸城,其餘兩萬,隨我南下!」

勝保覺得這一仗很有勝算:「紅賊新得杭嘉湖三郡,需要分兵把守,又有其楠溪一股出兵贛省,此次能進兵蘇南者,不足兩萬!」

「我與僧王,有馬步兩萬名,大營南下救援之師亦有兩萬,蘇省各地駐防及團練,亦當有兩萬之數,以六萬之師當兩萬之賊,自有十成把握!」

他想得非常簡單:「到時候紅賊一北進,我兵就向南源源不斷進擊,必能一舉獲勝!」

「不不不!」僧格林沁說道:「紅賊不可小視,尤其是龍槍、磐石兩股俱為老賊,我覺得先以步隊誘擊,然後馬隊突然殺出較好……」

「好!」說話的是張國梁:「僧王此議甚妥,此去必能全功而勝。」

「多謝張提督美言!」僧王笑道:「若是此次功成,我向中樞保舉,張軍門必得督撫之用。」

「多謝僧王了!」張國梁喜滋滋地說道:「張國梁若得督撫之職,必不忘僧王之恩!」

他雖然是降將出身,但是在整個江南大營之中,卻沒有人比他更通軍事,他覺得僧王的戰術絕對能百戰百勝。

先以數百步隊佯敗而走,誘擊紅賊追擊,進而以馬隊狂潮席捲而來,這紅賊縱是隊伍精強,也未必是對手。

……

作為一位最高權力的執掌者,洪秀全是不合格的。

這不是因為洪秀全納了八十八個或是八十七個妃子的緣故,恰恰相反,洪秀全的弱點是在於他的慾望不強。

沒錯,洪秀全就是那麼一個普通人,慾望與野心都不夠強烈,正是如此,東王楊秀清才能在很長的時間凌駕天王之上。

與蔣介石喜歡軍政行政權財政權一把抓完全不同,洪秀全卻是不喜歡處理日常事務,各樣各樣的庶務對他來說是極重的負擔。

因此後來的史學家才有「軍師負責制」的說法,而現在天朝的最高權力又重新回到了洪秀全的手裡。

但是洪秀全對於這些東西都不感興趣,正如他對女色興趣不大一樣,他的慾望很有限。

到了天京之後,他仍然表現得象那個廣東鄉下的洪火泉,他不喝酒,也不暴飲暴食,也不喜歡選妃或是沉迷於女色之中,恰恰相反,他始終擺不自己的後宮,後宮的紛爭讓他寧可沉醉於宗教事務之中。

事實上,與普通人的印象相反,那些能有大成就的帝王,往往是慾望甚至是佔有慾與色慾極強的人,洪秀全卻完全相反。

他更喜歡的是沉醉於自己的天堂世界,在那裡一點一點地安排著天國君臣的位置,無論是已經死去還是活著的人,他都以驚人的毅力給他們一個儘可能合理的位置。

沒錯,太平天國的宗教性質頗重,但是對宗教事務最熱心而且最痴迷就是這位天王了,以後他所留下來的文字,幾乎都是與宗教有關係。

他費盡心思考慮的不是國家的人事安排,或者是戰術戰略的構想,而是該不該給楊秀清安排一個聖神風的名義,或者是給馮雲山一個雨師的名義,或者他對別人談論那個天堂世界太入迷,以致於他自己都以為那是真實存在的世界。

而現在他就在與沈桂沈真人談論著最新的人事安排:「翼王入朝,你看本王給他一個聖神電的名義如何?」

聖神風是咸豐三年楊秀清那次為了石汀蘭、楊長妹那次天父下凡後,天王給楊秀清的封號,只是這個封號一出,就讓外國傳教士一致認為太平天國屬於基督教異端。

原因很簡單,這個聖神風在後世的譯法就是「聖靈」,也就是所謂「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這是基督教世界的統一共識,而太平天國居然把聖靈的封號加於楊秀清之身,在這些傳教士的眼裡,這是典型的異端。

而現在北王既死,洪秀全鑒於天國危亡,只能讓翼王石達開來主持全局,因此他費盡心思,決定在翼王原有的「電師」名義加一個「聖神電」的宗教名義,只是沈桂卻頗不以為然:「天王,翼王用什麼名義,這只是小事,只是國家到了這等地步,非翼王主持大局不可,因此我建議,給翼王一個軍師。」

「這不行!這不行!」洪秀全搖搖頭道:「主是朕來作,軍師亦是朕來作,朕先前給達胞一個義王的名義,他辭而不受,那麼現在給他一個聖神電通軍主將,足夠了足夠了!」

在天國的體制之中,軍師這個職務有著極其特殊的含義,甚至可以說是太平天國最有份量的一個頭銜,要知道,太平天國封王多至兩千餘人,但是得軍師頭銜的,包括幼西王等名義上的軍師在內,也不過是十四人而已,同一時期活動的軍師更是不過三四人而已。

但是洪秀全正好是那種慾望不怎麼強烈的男人,這種慾望不強烈的男人反而有著太多的猜疑心,因此他拒絕把這個軍師交給石達開,而沈桂則是說道:「天王不可自誤,國家到現在這個局面,本來就是危在旦夕,又新有紅賊起事,四處勾引我軍將士,如不用猛葯,恐怕悔之遲矣。」

他補充了一個例子:「我這輩子作的最錯的一件錯事,就是在師弟黑道人面前擺譜太過,結果他一怒走人,結果讓我失了一極大助力。」

他正是黑道人的那位師兄,也是天王極信任的一人,後期天朝的國政,基本就是他與洪仁玕、洪秀全的兩個異母兄弟安福兩王加上十來歲的幼西王來處理朝政。

但是對於沈桂這個安徽人來說,洪秀全這位平時喜歡吃油炸蜈蚣的天王,真不是一位合格的皇帝,他只能苦口婆心地說道:「天王,即便不給翼王軍師的名義,也給他軍師的職司才對,首義八王已去其六,如果再折了翼王,天國堪憂……」

「無憂無憂!」洪秀全對沈桂說道:「昨天夜裡,我作了一個夢,夢見天使下凡,斬盡清妖紅賊,把小天堂里的將士都接引到天堂去!」

哎……沈桂已經無語了,他只能最後說一句:「天王,這事關國家存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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