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大舉

在這一瞬間,蔡雲楠已經想明白了,柳暢對龍槍旅的處置,固然是一種懲罰措施,把教導團這麼一個整團帶走,換上來了一個新兵團,但是從某種意義來說,這又是一種獎勵。

沒錯!這就是一種獎勵!

大家之前總結了這一次嚴衢戰役龍槍旅的得失,最後得出的經驗,除了朱頓本人的運氣不夠好,以及龍槍團本身的一些欠缺,很多時候是與教導團這個老部隊有關係。

在虹軍之中,教導團算得是老部隊,而且還是去年年底就有基礎的老部隊,參加的戰鬥也不少,但是教導團長期來處理治安戰鬥,對於收拾民團、鄉勇、潰兵之類的部隊很是得手,但是從來沒有參加象嚴衢戰役這樣的大戰惡戰,也欠缺與清軍正規軍的喲驗。

因此這一次嚴衢戰役就暴露了教導團在這方面的欠缺,象教導團二營的潰敗就可以說是一個典型中的典型,以治安戰的經驗來與敵正規軍交戰,結果吃了大虧。

現在把教導團派到處州去,固然是一種懲處,也是讓教導團回到了熟悉的戰場上,在這樣的戰場上,教導團肯定能如魚得水,而且還有足夠時間完成從治安戰到正規戰的轉變。

而換進來一個新兵團,那就絕對是一種獎勵中的獎勵,在龍槍旅的建制之中再增加一個步兵團——教導團是龍槍旅的建制部隊,那遲早與牛刀團一樣是遲早要歸還建制。

對於其它單位來說,這一團蘭溪新兵完全沒有什麼戰鬥力,都會大搖其頭,但是對於龍槍旅,這不算什麼,龍槍旅手裡有足夠的多餘裝備,多餘人員與多餘軍官,只要給這個新兵團調過去幾百名老兵,幾百桿洋槍,這個團很快就能形成戰鬥力。

這簡直是替龍槍旅量身定製,蔡雲楠更明白了柳暢說的:「我的龍槍旅」是什麼意思,龍槍旅才是真正的嫡系。

即便這次失敗了,但是龍槍旅在下次戰役之中仍然能奪回戰功第一的皇冠,而霍虯也對於這個處置很滿意,那邊周秀英也說道:「既然子云回來了,那楠溪旅就算是一個完整的單位了,下次作戰還是龍槍旅那邊新兵多,不由讓我主要配合龍槍旅吧!」

霍虯就不願意了:「周團長,你這就見外了,什麼時候咱們楠溪旅與你們騎兵團都會配合得很好!」

柳暢倒是又問了一個問題:「你們整個楠溪旅這次戰役傷亡了多少人?」

「包括打李元度,攻佔建德與狙止僧王、勝保部在內,總共傷亡了七百多人!」霍虯答道:「損失很大!」

「給你一周時間休整,我接下去有大行動需要你們配合!」

既然已經打下了嚴衢兩府,還重挫僧王與勝保的部隊,那麼接下去柳暢就必須有大舉行動。

而此時僧格林沁還是長嘆短嘆,他是愛兵的人,連聲說道:「哎……軍興以來,未有此挫,折損太多了!」

勝保倒是直白地說道:「這有什麼好嘆息,狹路相逢勝者勝,我們如果抓緊時間的話,說不定就能把紅賊的防線給推平了!」

「克齋啊,你這個性子急,打仗這事,急不來的!」僧王好言相勸:「這是關健是胡興仁與張玉良都困在建德城內,我們必須趕去援救,結果就太急促了,下次若是遇到紅賊,我已經想到怎麼打開局面了!」

「怎麼打開?」勝保說道:「僧王,我說真的,狹路相逢勇者勝,你比他拚命,他就怕你!」

「不!」僧王說道:「我當以小股先鋒誘其出擊,然後以馬隊殺出,必能挫其士氣,然後再以火炮轟擊,將其防線轟開,最後步騎並進,一舉將其殲滅!」

勝保倒是直白地說道:「太慢了,太慢了,這次我看我們是敗在洋槍洋炮上,不若派人到上海去多買一批洋槍洋炮,特別是紅賊的銅火帽槍,實在是利器,如果不是看到他們幾百桿洋槍齊射的威力,我真不知道這麼銅火帽槍集中使用,竟是有如此的威力!」

勝保說的是銅火帽槍,也就是虹軍的擊發槍,他這麼一說,僧王倒是同意了:「也好,洋槍洋炮是戰場利器,非得多置辦一批不可,不過馬隊才是勝敗根本!」

他笑了:「下一次紅賊就是有一團之眾,只要被我誘到空地之中,然後我馬隊殺出,任他有再多洋槍洋炮,也必然敗於我手!」

正說著,那後面有人叫道:「是胡布政使,是胡布政使,是胡藩司!」

勝保倒是怒了:「我們拼死拼活地來救這胡興仁,這胡興仁倒是自己跑出來,真不夠意思!」

說著,他昂頭著看著帶著幾個親兵從建德城內突圍出來的胡興仁,倒是僧王卻是小心地跳下馬來,朝著胡興仁一恭手:「胡藩司,本王有禮了!」

見過僧王下馬,勝保才勉強下馬來,卻是說了一句:「胡興仁,你棄城而走,可不知張玉良參將現在何處?」

胡興仁突圍出來的時候十分狼狽,現在連衣服都是破破爛爛地:「張參戎陣前陷於賊手,已經殉國了,我建德全城七千將士,現在也只餘數十人而已!哎,紅賊可畏啊……」

僧王倒是說道:「確實是世間劇賊,不得大意啊,胡藩司,我們這次南下,也是受了好大的挫折,紅賊洋槍洋炮犀利,又毒計百出,果然是柳絕戶啊!不知道此次攻建德之賊,數目幾何?」

胡興仁當然不願意說攻城的虹軍不過三四千而已,他當即誇大其數說道:「到城下的紅賊是龍槍、楠溪兩旅全部,又附以獨立團、獨立營若干,總數不下一萬二三千人,我兵太薄,苦戰數日,終被紅賊突入,可憐張玉良參戎,不幸殉國了!」

對於張玉良之死,他也是有幾分兔死狐悲之感,而那邊僧王就很直接地說道:「本王初來浙江,屁股還沒坐熱,就受了當頭一擊,折損馬步甚多,但是對於這紅賊究竟,依舊是不得而知,不知藩司有何守浙之策?」

到現在這個局面,他已經不說攻取之策,只是力圖把局面穩定下來,但是胡興仁這一回是親眼見識了紅賊的強橫之處,哪有什麼攻守之策,當即說道:「如今之策,杭嘉皆不可守,唯有守湖州。」

「為何?」

「杭嘉無兵,僧王此來兵馬多少?」

僧格林沁也報了一個實數:「此次南下,馬步二萬有奇,不過今日與紅賊一戰,已經折去了差不多半成。」

「交戰之賊是誰?」

「據聞是紅賊楠溪旅甄長宇營!」

說到底,胡興仁對於紅賊的了解,也不比僧王強上多少,但是他畢竟在杭州多呆了幾個月,因此就講出了一番道理來:「僧王,現在這個局面,即便兩萬兵都填到杭嘉兩府來,恐怕也不足守杭嘉,紅賊精銳有三旅之眾,每旅兩團六營,每營千人,兵力已經與僧王大兵相當了,又有獨立團、獨立營、獨立連、鄉兵、民兵數萬人,全力來攻的,大兵恐怕難以支撐。」

事實上胡興仁把虹軍說得誇大了一些,但這也沒辦法,不怎麼說,怎麼能襯托出他的失敗是多麼偉大而光榮,而僧王卻信了:「但是我攻不足,守有餘,何況紅賊總得分兵把守,不致於把全省之兵都調到杭嘉來吧?」

「怎麼不可能?」胡興仁長嘆了一聲:「僧王遲來了一個月,若是一個月之前,鄧紹良、李元度二軍尚存,浙事尚有作為,現在鄧紹良、李元度、張玉良諸軍皆亡,我的仁字五營亦全數殉國,浙事已然糜爛,無可挽回了!」

他給僧王分析,浙江相鄰省份,不外福建江西安徽江蘇四省,現在這四省都是自保尚無力,又何談牽制紅賊,何況此次紅賊攻嚴衢,是欲與粵匪偽翼王聯手,大兵若入浙,則紅賊與粵匪聯手,則浙事更不可圖也!

他繼續說道:「如今要收拾浙局,一則是保湖州,湖州趙景賢經營有年,又有蘇常之援,足以自守,二則是非得請何桂清出面不可!」

「何根雲竟敢通賊!」僧格林沁勃然大怒:「我非得殺了這個小人不可!」

胡興仁說道:「何根雲早同紅賊暗通款曲,他麾下王雪軒有得寵商人胡雪岩,更與紅賊常來常往,據說何根雲與紅賊談成過協議,紅賊若不取杭嘉,則他允許寧波瑾守中立。」

「寧波中立,害多於利,何根雲卻始終不可與英夷破裂,卻原來是這個緣故了!」僧格林沁是個極聰明的人:「現在浙江已經到這等糜爛的程度,紅賊尚會守約否?」

「紅賊賊首柳絕戶,出身於粵匪之中,雖然年少老少,但暮氣卻嫌深重了一些。」胡興仁當即分析道:「喜歡四平八穩,一切都水到渠成,欠缺了幾分銳氣,因此讓何根雲出面,與紅賊再周旋一兩個月,尚有可能。」

僧王明白,從長久來看,虹軍是必然圖取全浙,只是現在嚴衢戰役之後,虹軍也受損頗多,總得休整一段時間。

但是他繼續問道:「以胡藩司之見,那我軍棄杭嘉,以湖州為據點,那除湖州之外,我軍當守何處?」

胡興仁卻說了一個意外之外的郵解:「僧王大兵,當攻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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