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名馬贈美人

「可惜不是勝保勝宮保來了……」

柳暢不由長嘆了一聲,這僧王確實是個硬角色,雖然有八里橋之敗,高樓寨之亡,可是真正能打硬仗的人物。

滿這個軍事貴族集團,從入關時期就開始腐化了,到了乾隆年間,出兵已經不能象清初那樣用親王領兵,而是海蘭察、楊遇春這等不是新滿洲就是漢人來帶兵了,而到了咸同年間,更是不堪。

若說是滿蒙能打仗,特別是能打硬仗的人物,也就是多隆阿、僧格林沁、勝保這少數幾個人而已,其中又以多隆阿和僧王為最,勝保居於最末。

柳暢對於勝保的印象來源於那本明謂「被擄」,實則全然給陳玉成張本的「被擄紀略」,那裡面的勝保完全是一個小丑角色,先是太平軍大破清軍,當即就有聞賊內罵云:「妖魔鬼,敢與老子抗衡!全不知兵,他亦說他是帶家;妖朝之敗,皆由於此。」又云:「若多妖頭(多隆阿)鮑妖頭(鮑超)真是令人佩服;勝小孩(即忽勝宮保(勝保)名色)亦此類也。」

然後到了後來,又說「賊內稱勝宮保,名『小孩』蓋以帶兵為兒戲。最怪者,與英王見一杖,敗一杖,共見四十餘杖,皆敗北。英王之猖獗由此,清朝之挫銳氣亦由此。朝廷用人,非易易矣。」

到了最後陳玉成被俘,勝保更成了配角中的配角,反面人物中的反面人物,被擄紀略說「宮保坐中軍帳,旗幟槍炮排列森嚴,凡帶兵營官皆要站班,耀武揚威。升坐,叫英王陳玉成上來。英王上去,左右叫跪,大罵雲(指著勝保)『爾勝小孩,在妖朝第一誤國庸臣。本總裁在天朝是開國元勛,本總裁三洗湖北,九下江南。爾見仗即跑。在白石山塌爾二十五營,全軍覆沒,爾帶十餘匹馬抱頭而竄。我叫饒爾一條性命。我怎配跪你?好不自重的物件!』罵罷鋪墊而坐。」

因此一想來了一個真正的硬角色,柳暢也只能說著:「既然是僧王來了,就只能到時候龍槍團試探一番,到底是我們龍槍團的槍林彈雨厲害,還是清妖的馬隊厲害!」

那邊周秀英卻是突然說了一句:「檢點,到時候讓你瞧瞧我們馬隊的威力!」

柳暢看了一眼周秀英,又瞄了瞄剛長開的包美英,卻是關心地問道:「挑馬回來了?」

「回來了?」周秀英說道:「挑了幾匹好馬,這批馬很不錯!」

柳暢卻不敢大意,他說道:「僧王的馬隊不錯,步隊也不弱,千萬小心為好!」

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根據柳暢的記憶,僧王的馬隊雖然一度縱橫無敵,屢屢大破捻軍,但是捻軍卻是最恨陳國瑞這個統帶三千步隊的將領。

要知道陳國瑞的步兵恰恰是捻軍最強的對手,也是僧王的最後王牌,有幾次捻軍明明已經擊破僧王的本隊,但是回頭陳國瑞的步隊就反撲過來,讓捻軍先勝後敗,痛心不已。

因此到高樓寨的時候,捻軍首領爭著要打陳國瑞,說是一定要先打跨陳國瑞,只是陳國瑞的步兵部隊也確實堅強,與捻軍反覆相持,雖然步步後退,但是仍有章法,哪料想僧王的騎兵先跨下來,衝散了陳國瑞的步隊,結果僧王也就是亡於陣中。

即使這樣陳國瑞收攏敗兵以後,與劉銘傳的淮軍火併了一場,雖然比較常見的說法是陳國瑞大敗,老兵幾乎全滅,但是根據當時的奏稿來看,陳國瑞仍是小挫了裝備更先進的劉銘傳淮軍,可以想見陳國瑞部的戰鬥力。

說起來也是異數,湘軍里戰鬥力最強的兩支部隊,一支是滿人多隆阿統帶的馬隊,一支是鮑超統帶的霆軍,軍紀敗壞得一塌糊塗,而僧王所謂皖軍,戰鬥力最強的也是陳國瑞這支軍紀一塌糊塗的部隊。

只是柳暢還拿不準,陳國瑞這人隨了僧王沒有,要知道這人早年是被太平軍擄去,後來才逃歸清營的,不過不管怎麼樣,現在他羽翼已成,縱便是僧王加上湘淮軍夾擊,亦有相當的把握。

那邊周秀英卻是不服柳暢的說法:「不管僧王來多少馬隊、步隊,我們騎兵團包打就是!」

「騎兵團,騎兵團!」柳暢卻是笑了:「沒錯,你們確實是騎兵團的編製,但是有多少騎兵,其中又有多少老騎兵,你比我還要清楚!」

周秀英鬧了一個大紅臉,她說得太滿了,沒錯,現在騎兵營剛剛擴充成騎兵團,但是實力並沒有多少增長,只有六個騎兵連,每連八十人馬,加上營部總共就是五百騎而已。

而僧王此次南下的話,帶來的滿漢馬隊至少有兩三千騎,搞不過數目還要多,這是整個中國最強的騎兵集團,雖然在另一個時空於八里橋大挫而歸,但是在這個時空,仍然是虹軍這樣部隊的頭等強敵。

旁邊包美英倒是把自己帶入了賊婆這個角色裡面去:「打就打,我們的馬術弱些,人馬也少,但勝在洋槍多,誰怕誰啊!」

露絲雅瞄了一眼柳暢手下的這兩位女騎兵,笑了:「如果兩位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訂購幾匹阿拉伯馬,那是全世界最好的戰馬!當然,就不知道檢點願意不願意出錢!」

「不要了!」周秀英伸出了手:「我們騎兵,擁有的只是天空而已!」

包美英雖然聽不懂周秀英在說什麼,但是她也跟著說道:「我也不要,我們擁有全部的天空。」

天空?自由嗎?露絲雅有點感嘆,她提著真皮錢包站了起來:「檢點閣下,我已經向你通報我所知道的一切情報,希望下一次能更加愉快!」

「會很愉快的!」柳暢答道:「不過你得替我搞幾匹阿拉伯純種馬,價錢不是問題……」

他瞪了周秀英與包美英一眼:「這是我給你們的禮物,不許拒絕,即使……」

「你們擁有全部的天空!」

……

「真是人生至樂啊……」

對於不同的人來說,人生至樂是完全不同,比方說天王洪秀全進入南京以後,他自己不喝酒,以為人生最好的享受就是常常吃到油炸蜈蚣,而對於浙江布政使胡興仁來說,他的人生至樂就是在天空之下,慢慢地享受最新鮮的鹿血。

他手裡拿著一根匠人精心製作的銀管,伸進了注滿了鹿血的銀盆之中,一點點地享受著這人生至樂,旁邊一群長隨都恭恭敬敬看著自家老爺享用人生最美味的東西。

自家老爺每天心情最好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個時候,誰也不敢打攪了自家老爺,看著銀管注入了銀盆之中,一點一點生飲鹿血,大家都知道老爺的心情確實不壞。

自家老爺也算是比較清正,雖然該撈的也撈,該拿的也拿,但是撈得不夠狠,拿的從來不越線,只有喝鹿血這麼一點愛好,誰要是送胡布政使一對好鹿,那胡興仁絕對會立時收下,不管對方是誰。

這次連何桂清送來的十隻幼鹿,胡興仁也是照樣收納,根本不顧忌對方在另一個小集團之中,兩個小集團可以說是誓不兩立的死敵,甚至還給何桂清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書信,把何桂清贊了一通。

這一大盆的鹿血,胡興仁拿著銀管一飲而盡,這才舔了舔舌頭,朝著這一群長隨問道:「你們有什麼事,就說吧!老爺我心情不壞,好不定替你們辦了!」

當即就有一個長隨出列,說道:「侯補縣張梅林請一個湖州府的實缺!」

「湖州府?倒是有算計,離紅賊最遠,趙景賢又是一員能員,辦團頗為出色!」胡興仁答道:「這事能辦,但是你告訴張梅林,知縣實缺是不能了,頂多給他補一個縣丞,問他肯不肯干,他送了幾對幼鹿過來?」

「兩對,都是上好貨色!」這個長隨答道:「請老爺放心,我已經派人把他們照顧好了!」

「不!」胡興仁卻是說道:「好東西應當人人分享,你挑十隻好鹿出來,送到我帶來的仁字五營,每營兩隻,還有每營禮物也備上十色,再加上白銀五百兩,就是本藩台獎的,讓大家好好賣些力氣,只要打破了紅賊,本藩台固然步步高升,但是你們人人亦能發財!」

「老爺高明。」

只是下面的長隨明白,喝鹿血只是自家老爺一個人的愛好,這幼鹿到了下面也不過大家分幾兩鹿肉,而且未必能到小兵的肚裡,但是自家老爺連最心愛的幼鹿都肯拿出來,那對仁字五營那是寄以厚望了。

這也是難怪,方今亂世,拿住了兵權才能安枕無憂,只是大家也知道現在浙江的局面,這杭州城內固然還有鄧紹良的一營兵加上田興仁帶來的湘軍五營,但是對於守杭州還是沒什麼信心。

寧波、紹興那種大城,紅賊說破就破,杭州雖然是天府之國,但是能多堅持幾日,因此有長隨情不自禁問道:「老爺與李元度老爺的交情如何?」

「同鄉,泛泛之交而已!」胡興仁也說了實話:「見過幾面,他知道我,我也知道他,不過他現在在曾滌生那邊更得信用而已。」

這個長隨卻大著膽子說道:「藩台,浙局糜爛,欲力挽狂瀾,非李元度公不可啊,想請藩台與老元度老爺早日結成金蘭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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