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禪站立的地方雖然很偏僻,但卻還是有人從此經過。
一對年歲相差很多的夫婦,就從這裡經過了。說是年歲相差很大,不是男老,女少。
而是女人是熟透了的女人,相貌不見得多好,但是身姿挺拔,按照鄉下話形容就是屁股大,奶子挺,能生養。
看面相,大約是三十三四左右。而男人卻是個少年,大約十八九歲的樣子。
男人帶著憨厚,婦人挺著大大的肚子。從曹禪身邊走過。
忽然那婦人的挺了下來,帶著驚喜的看著駐足而立的曹禪。
婦人姓陳,小名叫鱈兒。從鮮卑人那裡回來的。在鮮卑人那裡生活了十年左右,生養了四五個孩子。被劫走的時候是二十三歲。她清楚的記得,她有丈夫,還有二個兒子,一個女兒。
生活還算美滿。但是那一天,鮮卑人來了。殺了她的丈夫,兒子,劫走了她,與她的女兒。
後來,女兒與她失散了。再也沒有音訊。她則被配給了一個鮮卑男人,生養孩子,幹家務。
當她得知被曹禪贖回來的時候,她是迷茫的。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家已經沒了。父母也沒了。
她不知道在鮮卑生活了十餘年的她,回到漢人土地要怎麼過。
帶著迷茫,她被帶到了鮮卑王庭,那時候,鮮卑王庭聚集了大量的女人。她們一齊出發,返回漢人的土地。
她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踏足了漢人的土地,而是曹禪。曹禪說的許多話,她都忘記了。但有一句她還記得,從此你們是漢人的婦人,生養的是漢人的種。
你們的孩子,不會拿著彎刀,繼續禍害漢人。
這句話,她記得。她當時淚流滿面。因為她在鮮卑那邊為鮮卑人生養了四五個兒子,那些兒子將來長大了一定會禍害漢人的。
作為一個曾經受到鮮卑人侵害的女人。
遭受鮮卑人侵襲。她知道那樣會多痛。為鮮卑人生養兒子簡直是作孽啊。
曹禪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心中忽然湧起了無限的生機。她要生養個漢人的兒子。
為漢人戰鬥。
她沒有家,也沒親人。所以當時被安排在帳篷內住著,大約一個月後,她被安排去了。見一個男人。也就是她身邊這個差了她足足十五歲的男人。
鄧飛。冀州人,參加過白波軍。但是性格卻很憨厚敦實。能幹,能吃苦。
沒過幾天,她就嫁給了鄧飛。現在她懷孕了,孩子有五個月大,是漢人的種。
雖然兩人年歲相差很大,但是過的卻很幸福。比在鮮卑人那裡幸福一萬倍。
所以,她們夫婦都很感激曹禪。在家中,為曹禪立下了畫像,供奉著。雖然畫像潦草,甚至有人看見,會懷疑這是不是曹禪。但是夫婦二人每天都要為拜一拜。
求曹禪保佑,他們能生下一個兒子。
陳氏從沒想過,她還能再見到曹禪。
「快,快回家把那東西給取回來。」陳氏一愣後,立刻對著鄧飛叫了一聲。
鄧飛猛點頭,撒開腳丫子。飛快的朝著鍾村內走去。
她們夫婦都不是本地人,是被分配在鍾村生活的。
「拜見大將軍。」當陳氏很是恭敬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曹禪才在那朗朗的童音中回過神來。詫異的看著不遠處,立著的陳氏。
看也有三十餘了,還懷著孩子的女人,蠻少見。但也不是沒有。聽這女子一口叫出他是大將軍,曹禪心下已經明了了。這女人見過他,是鮮卑回來的漢家女子。也只有那批女人中,這麼大了還要懷孕,還盼望著懷孕生子。
笑著上前幾步,看著陳氏道:「在這邊活的還好嗎?」
「全託大將軍的福,妾很好。」陳氏感激的看著曹禪,輕聲道。自稱妾,是因為她出身不錯,父兄都是小吏。
曹禪點了點頭,看著陳氏滿臉的幸福,以及看了她隆起的腹部,只覺得欣慰。曹禪立世為權利,為權勢。
但是也不是全然黑心,當他到達了那個高度後,力所能及的事情,曹禪盡量都做。他覺得他這輩子做的最對的就是把這些在鮮卑受苦的女人,都接了回來。
從此為故土漢人生養孩子,為自己生養孩子。死後安葬在故土。真的很美滿。
「求大將軍賜福,讓妾順利生下一個兒子。」陳氏卻說出了讓曹禪訝異的話。賜福?
莫不是?
但是看著陳氏很是摯誠的拉著他的手,覆在她那隆起的腹部,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滿足的時候。
曹禪心一軟,也就任由她牽著了。
感受到的是一股新生命即將誕生的氣息。這片土地上,又將會多一個孩子。男兒或女兒。
片刻後,陳氏放開了曹禪的手。歉然的看著曹禪道:「大將軍,妾實在是情不自禁。」
「沒關係的。」曹禪阻止了陳氏的歉意,笑著道。
「我要走了。」沉默了一會兒,曹禪對著陳氏歉然的一笑道。時辰不早了,今日只是觀河道竣工而來的,已經耽擱了許多時間了。
「大將軍稍等,妾給您準備了禮物。」陳氏希冀的看著曹禪,雖然她知道曹禪是大將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應該都是很忙的,今日能遇見已經是慶幸了,再拖延他的時間,就是過錯了。
但是陳氏準備了好幾個月的禮物,不想只供在曹禪的畫像前,她還是覺得把禮物交到曹禪身上才好。
「禮物?」曹禪心下雖然啞然失笑,但是看著陳氏很是認真的面龐,那不美麗,但卻散發著摯誠光芒的,臉頰。
曹禪輕輕的點了點頭。
見曹禪點頭,陳氏立刻喜笑顏開。三四十歲的人了,但她覺得今日是最開心的一天,這都是因為能遇到恩人,遇到改變她命運的恩人。
曹禪身後,阮元,鍾書很自覺的沒有靠近。他們覺得他們站在旁邊就已經是多餘的了。
阮元心中嘆了口氣,上有建德決心,下有感恩之心。如此,別州不富強,何有天理。
陳氏沒讓曹禪等多久,片刻後,她的小丈夫鄧飛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手上拿著一條紫色的毛皮。
紫狐。
曹禪驚訝的看著這條毛皮,紫狐,只是傳說中的一種生物,或許是有種族,或許是異變的。
速度很快,是狐中最聰明的一類。
其毛皮全身紫色,神亮無比。在皮中乃是極品。真是幸運。曹禪第一個感覺,就是這對夫婦真是幸運,居然能捉到紫狐。
第二個感覺就是心暖了,既然是皮中極品,價格不菲。一百金都未必能買得到。
一百金對於曹禪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於眼前這對夫婦來說,卻是天大的橫財。
她們卻捨得留下來,製作好了。送給他。是心意啊。
曹禪心裡覺得暖洋洋的。這就是古人說的,點滴之恩,還之於湧泉吧。
陳氏接過鄧飛手中的毛皮,踮起腳,想要給曹禪帶上。但無奈曹禪人高馬大,她即使踮起腳也夠不到。
半刻不到,就顯得氣喘吁吁了。懷有身孕啊。
旁邊的鄧飛年少,而又沉默。不知道該怎麼辦,見此只急得團團轉。
陳氏的喘息聲,讓曹禪回過神來,稍微的低下了頭顱,任由陳氏給他帶上這紫狐皮。收尾相交,就是披肩了。
這天氣帶著有點熱,但是曹禪卻沒取下來。
親手為曹禪戴好後,陳氏還很溫柔的整理了一下。覺得滿意後,才稍稍的退後了一步,對著曹禪彎身道:「謝謝大將軍成全。」
「是我要感謝你才對。」曹禪扶著肩上的紫狐皮,搖著頭道。
陳氏微微搖著頭。隨即,再次福了福,道:「我們夫婦走了。」
「等等。」曹禪卻叫住了她,在陳氏詫異的眼光中,掃了鄧飛一眼,示意他跟上。隨即走到了一邊。
鄧飛楞了一下,看了眼陳氏。雖然他是家中男人,但主導權還是這個三十餘歲的媳婦。
看陳氏點了點頭後,鄧飛才起腳走了過去。鄧飛跟上後,曹禪從腰間錢袋內取下了一塊銀餅子。遞給了鄧飛,不容鄧飛拒絕。道:「我知道你心地也很善,但是這是給你媳婦肚中孩子的。收下。」
曹禪身為大將軍,出口就是令。帶著天然的威嚴,鄧飛雖然質樸,但也稍顯軟弱,聞言猶豫了一下也就接過去了。
曹禪沒有看不起他,這性格好啊。也只有這種性格的少年人,才會對三十餘歲的陳氏好啊。
兩人一個沒主意的毛頭大小伙,一個活了三十歲,生活經驗豐富。般配。
這是曹禪的第一件禮物,是改善他們家生活用的。曹禪的第二個禮物是一面竹簡。
上邊,很多字。曹禪拆了一卷文書,單獨弄出來的一片。指著最上邊的一個字。燈。
曹禪道:「這個字叫燈。你生養的孩子,不管男女,就叫這個名字了。」
把竹簡遞給鄧飛後,曹禪又叮囑道:「你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