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城內,曹禪坐鎮府衙,身後站著許褚,典韋。
今日曹禪也穿戴起了甲胄,腰懸佩劍。兩側許褚典韋也都穿上了皮甲,腰掛短刀。
軍隊方面,除了孫堅的一萬五千全數湧入雲中城防守意外,曹純,趙雲的一萬五千騎兵也被徵召來了。
由於騎兵來去如風,曹禪並沒有調動堅守朔方的徐晃。若是重兵都屯紮在雲中,鮮卑人的鐵騎繞個彎,去了朔方就完了。
城池內,百姓們並有像中原百姓那般閉起門窗,躲在家中發抖。無數男人,健壯女人都奔走在城中,或幫助守城。或搬運巨石。以及燒火做飯,照料士卒。
這一刻,不分什麼河套人,還是遷徙來的白波民眾。
城牆上,無數士卒或拉著弓箭對著城下虎視眈眈,或持矛肅立。神色堅定。
整個城池都隨著戰爭而運轉了起來。
孫堅親自坐鎮北城牆,他帳下的四大猛將。祖茂跟在孫堅身邊,其餘人分守四牆。督軍。
一身金色甲胄,頭戴金色頭盔。在烈日的照射下,孫堅整個人如同發光的金人。金光燦燦。
銳利無比。
孫堅的目光,始終望向前方。站了大約有半刻鐘了,紋絲不動。終於,嘹亮的馬蹄聲響起。
片刻後,遠方出現了黑壓壓的數萬鐵騎。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一人雙馬,少數一人三馬。
十餘萬戰馬。
對方盡數是騎兵,這是別州的一個優勢。騎兵不能攻城,除非下馬充作步卒使用。
而在曹禪來了河套後,一座座的城牆被重新豎立了起來。別州大地上,有數十座城池,可以容納百姓,抵抗鮮卑騎兵。
擋住,死也要擋住。握著劍柄的手,猛的用力。直到手指發白,出現短暫的疼痛後,孫堅才鬆開了手。
望著城下數萬騎兵的目光,森然如刀。
城池下,數萬鮮卑人呼喝聲中,停頓了下來。那極為協調,很是自然的動作。以及快速的變換,使得孫堅的瞳孔猛的一縮。
這就是馬背上的民族,他們天生就是騎兵。
停頓了片刻後,從騎兵群中出來了一個漢子。此漢子長的比一般漢人要高大,面貌也遠遠異於漢人。
此時這漢子神色很是散漫,抬頭看向城頭那張「驃騎將軍孫」字樣的帥旗,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胯下一座健壯的一匹棗紅馬。肩膀上看著一口碩大的鋼刀。緩緩的接近城牆。
孫堅四周的弓箭手,各個神色中含著一絲興奮。大軍廝殺,第一個取敵首級是很吉利的一件事。
不由的,無數人回頭看向了孫堅。
但孫堅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殺這一人,與這一人在數萬人的戰爭中根本起不到作用,還不如看看鮮卑人耍什麼把戲。
弓箭手們都很無奈,但孫堅統兵很是嚴厲,沒孫堅的命令,他們不敢妄動。眼睜睜的看著那騎著馬的囂張鮮卑人接近了他們的城郭。
那騎著棗紅馬的漢子來到城牆下後,並不下馬。而是抬頭看向上方,大吼道:「我乃大單于帳下大帥本科麾下第一將,拓隗。城頭上用驃騎將軍封號的膽敢出來與本科大帥一會?」
鮮卑人制度有異於匈奴人,他們其實就是大聯盟。最強大部落的首領稱單于,其他大部落的首領成為大帥,小部落的首領稱為小帥。
孫堅對這本科有所耳聞,是石能的親弟弟。帳下有三十餘萬的民眾,五六萬的騎兵。
往往鮮卑人劫掠河套的時候,都是用這個叫本科的人做先鋒。在河套一帶名聲如惡鬼。
城頭上的短暫沉默,使得下邊這個叫拓隗的鮮卑將臉上不屑更甚,驃騎將軍,這人與當年威震草原的霍去病封號等同,但膽量卻是大海與孤島。不可比擬。
「城上將放心,我們鮮卑人不是你們漢人。兩軍陣前,將對將,絕不動你一根毫毛。」拓隗的話雖然是保證,但誰都聽出來了這是嘲諷。赤裸裸的嘲諷。
城頭上一片嘩然。孫堅為將最勇,常廝殺在前,與兵卒同進。在士卒眼中最是勇猛不過。
今天居然被人左嘲右諷。士卒們就像是自己被打了一個巴掌似的。臉上火辣辣的,氣啊。
無數士卒把目光投向了孫堅。孫堅冷笑一聲,他是誰,他是江東人孫堅,此生刀山火海,什麼事情沒經歷過,何懼之有。
「打開城門,我單獨去會會他。」孫堅膽氣一壯,揮手道。
「將軍。」祖茂臉色一變,焦急道。孫堅一軍主帥,如何能冒此險。
「今日,我不是主帥。主帥是大將軍,有他坐鎮城池,你等勿要動搖。今日我只是孫堅,帳下黃須奴指名道姓要見的男人。」孫堅冷哼一聲,不過祖茂的阻攔,手握佩劍,走了下去。
黃須奴,是漢人對鮮卑人的稱呼。鮮卑人天生黃須,稱之為奴是帶了漢人的憤恨,也帶了漢人的高傲。
戰亂時,我輩不能討伐。強盛時,必定消滅之。如同當年之匈奴,一生為奴。
城池緩緩洞開,城外拓隗的大笑聲戈然而止。帶著一股無邊的氣勢,孫堅從兩扇門中策馬而出。
每個人都有氣勢,一種無關於官職,無關於地位的氣勢。孫堅有孫堅的氣勢,他是武人,武人中的佼佼者。漢人的頂樑柱。
一人一騎。帶著無邊的氣勢,狠狠的衝撞向拓隗。那無邊無際不怕折斷的剛銳之氣,如同利劍一般,刺的拓隗生疼生疼的。
拓隗自身是本科帳下的第一勇士,一生豪勇。死在他刀下的勇士不知凡幾。但卻從來沒有像今日一般,覺得一個人的鋒芒這麼銳。這般銳。
「我就是驃騎孫堅。」孫堅雙目如劍,直刺拓隗,冷聲道。
「好,孫將軍配得上驃騎這個封號。我們大帥在那,請。」拓魁眼中閃現出一種佩服,指著遠方的騎兵,大聲邀請道。
孫堅聞言淡淡一笑,既然出來了,何懼之有。雙腳用力,胯下上等草原戰馬,立刻如同箭矢一般飛沖向前。
其意如同一支飛出去的箭矢一般,帶著勇猛向前,絕不回頭。
見此拓隗眼中的佩服更甚,隨即策馬跟了上去。並且大呼道:「驃騎孫堅到,分。」隨著拓隗的大喊聲,鮮卑騎兵立刻像兩旁散開。短短的片刻時間內,如林如雨的騎兵中出現了一條直線的大道。
那裡,有一匹馬立著。馬上坐著一個鮮卑人,此人腰懸佩劍,英武逼人。正是鮮卑大帥,大單于石能的親弟弟本科。
眼見孫堅一人一騎靠近,本科眼中有佩服,但也有忌憚。他身為大帥,考慮的更多一些。
但這一刻,他是鮮卑勇士。他抬起右手,放在胸口。對著孫堅奉上了最高規格的禮節。
「你找我?」孫堅沒有還禮,只是策著戰馬,從上往下看著本科道。孫堅身長七尺有餘,快下戰馬更是高大無比。這一刻,剛好俯視本科。
數萬騎兵環視,被一個單人獨馬前來的人蔑視。本科的臉色不太好看了起來。鮮卑人受到漢人的影響很重。當年檀石槐大單于用漢人的法律,漢人的謀略統治整個鮮卑,使得鮮卑壯大。
儘管鮮卑人年年犯境,但大多數貴族都會漢話。學過漢人禮節。少量人懂漢人歷史。
本科就是少量人中的一個。心頭雖火大,但本科卻很好的掩飾住了。他哈哈一笑,譏諷道:「你們漢人不是最懂禮儀,最會用禮儀。禮儀也最是齊全的民族嗎?怎麼這會兒,卻比之我們這些你們眼中的蠻夷還要不如?」
「禮不下庶民,何況奴呼。」孫堅怡然不懼的看著本科,淡淡開口,但那股氣度,以及話中的內容,使得本科的臉色立刻成了醬紫色。
「刑不上士大夫,禮不下庶民。」這句話,本科當然聽說過,但是往日與他來往的漢人都對他行了禮節。就算是一些官員,也是如此。
因為鮮卑人強大,所以官員,士大夫也對鮮卑貴族行禮。這讓本科忘記了,他們一不是漢民,而不是士大夫。根本沒資格受漢人的禮儀。
這不算什麼,本科可以忍了。但是孫堅的後半句,何況奴呼。本科心中那點城府,被完完全全的摧垮了。
「身為一位坐鎮邊關的重將,如此做派,你就不怕我勃然大怒,領兵破城而嗎?」本科臉上的笑意已經完全收斂了,熟悉本科的人都知道,本科是真的怒了。
「也要看你的本事才行。」孫堅傲然道。
城中有他的一萬五千軍隊,以及曹純,趙雲的一萬五千騎兵。若是簡單被攻破,他孫堅的臉面往哪裡放?
看著孫堅那傲然的身姿,不屈的面容。本科只覺得滿腔的怒氣,無處消散。胸口急劇起伏。
半響不能平靜,過了良久,本科才緩緩的沉下了心。冷聲道:「我今日來不是為了與你鬥嘴的,我想與你談判。」
說到這裡,本科頓了頓,道:「你作為驃騎將軍,應該能做主吧?」
「洗耳恭聽,但是做不做主,卻不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