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村的規模很大,幾乎是曹禪見過的村子中最大的了。足有三四千人居住,全部都姓許,許褚算起來還是個族長。擁有族人組成的私兵數百。
曹禪領著二十輛馬車,六十匹母馬來到村子外邊,引起了村民的一陣陣目光。好年輕的商人。
按照村民的思維,曹禪就是販賣馬匹的馬販子。
因為一身侯服實在是太顯眼了,曹禪出了洛陽就換了身平常的衣服。雖然身上還是掩不住的氣息。但卻平常了很多。
被村民認為是馬販子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其中一人卻認出了曹禪,在四周紛紛議論來了個好俊俏又年輕商人的時候。這人發出了一聲驚喜的大叫聲:「曹先生。」
想起那日在牢中與曹禪一起廝殺出來的場景,曹禪提著刀,架著太守的脖子的那股彪悍彷彿近在眼前。
這等人物怎麼可能是馬販子。
許配心中撇了撇嘴,隨即驚喜的跑了上去。
「許壯士近來可好?」曹禪也快速的迎了上去,雖然與許配結交多功利,為的也不過是許褚而已,但那日牢房內一起廝殺過。
說的深厚一些就是生死之交了。
「哈哈哈,好的不能再好了。托先生的福。那日與先生一起殺出了衙門後,我明悟了。在外邊做遊俠實在是太危險了,這不。最近這些日子每日都幫家裡種田,日子過的舒坦又安心。」見到曹禪許配真的很有感慨,連連笑道。
曹禪聞言有些可惜,其實對許配,曹禪也有一分心的。
那日牢房許配多彪悍的一個人,要是能從軍,也是員虎將。但卻放下了屠刀,做起了農夫。實在是可惜。
人各有志吧。曹禪雖然可惜,但也沒有對許配再起什麼心思。
「哈哈,不說我了,不說我了。」連連道了許多,許配不好意識的摸了摸後腦勺,問道:「先生到為何到此?」
「遇見你大兄了,扛著頭大老虎與上百山匪廝殺,彪悍啊,與我一起來的兄弟順手就幫著處理了。事後說是請我們到這裡坐坐。」曹禪笑道。
「先生與惡漢典韋是兄弟?」許配驚異的看了眼曹禪,問道。剛才許褚與典韋一起進入村子。可是嚇到了一大幫人。
很難想像這個世界上居然能在快頭上與許褚差不多的壯漢。有些好奇心比較旺盛的族人就上去相問,得知居然是陳留惡漢典韋後。
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個傳聞中殺了縣令還能活蹦亂跳的典韋啊。
許配也是其中之一,因為也是在外邊闖蕩的人物,對典韋更加的敬仰。本想跟上去套套近乎。
結果被許褚橫了一眼,說是家裡的醬油用光了,出來打醬油了。正好,遇上了曹禪。
驚訝過後,許配反而釋然了。當日,曹禪在大牢里的彪悍,絕對是個能與典韋稱兄道弟的人物啊。
許配不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個道理。但卻也知道,彪悍的人喜歡跟彪悍的人一起呆著的道理。
「彪子,去弄一些醬油回來。我帶著這位先生去大兄那裡。」說著,許配把手上的葫蘆拋給了一個壯漢,隨即對曹禪道:「先生隨我來。」
「嗯。」點點頭,曹禪回頭對著阮元等人眼神示意,一行人跟著許配一起步入許家村。
相當大的村子。走了一小段路才來到了一座不錯的宅子外邊。
「我大兄是族長,門前到也是有些臭規矩,我先去通報,先生稍等。」許配對著曹禪歉然道。
「隨意。」曹禪點頭道。許氏宗族數千人,算得上是望族了。有些規矩也是理所當然的。
沒讓曹禪等多久,進去通報的許配很快就出來了。也順手的把曹禪迎了進去。至於其他人則暫時安置在了附近的人家。
後院內,擺放著倆張木案,兩個大塊頭正對坐吃喝。曹禪進入的動靜吸引了許褚的目光。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下曹禪,許褚笑道:「本以為你是個弱質文人,沒想到卻正是許配口中的那個曹先生。」
說著,許褚鄭重的起身對著曹禪一禮道:「多謝兄弟搭救許配出來。」
「只是順手而已,許兄弟客氣了。」曹禪說的相當客氣,但心中卻是一點也不客氣。
當日在牢里救下許配的初衷就是為了眼前之人啊。
並不會因為與許配有了些交情,曹禪就會忘記初衷。時至今日,正是招兵買馬時,不利用一下,曹禪也就不是曹禪了。
更何況許褚並不是典韋,曹禪是天性有些自私,涼薄的人。典韋因為數次救曹禪性命,曹禪這才真心與典韋相交,但也因為曹城太弱小,曹母她們的安危。也硬起心腸,懷著愧疚稍微的算計了下典韋。
對典韋,曹禪承認至今都是有些愧疚的。
許褚呢,頂多是敬仰對方身上的那種豪俠氣概,與赫赫威名罷了。談不上什麼交情。
為的只是拉攏之,用之而已。
「救人性命,這等恩義怎麼能忘卻。若以後曹先生有所差遣,許褚必定萬死不辭。」許褚卻是鄭重又鄭重道。
對於這個時代講義氣的人,曹禪並不鄙夷。人各有行事的方法,將義氣的人未必就是傻子。工於心計的人也未必都是聰明人。
對於許褚的一再感謝,曹禪揮了揮袖子,笑著道:「那就等以後再說吧。」
與這等豪爽的人相處,曹禪也有了些心得的。推脫一下在他們眼裡是謙虛,再推脫一下,就是虛偽了。
曹禪當然不會犯那種低級的錯誤。
「嘿嘿。」果然,見曹禪應下,許褚嘿嘿一笑。抬起酒杯,對著曹禪。張口欲敬酒。
「咳。」曹禪咳嗽了一聲,看了眼典韋。典韋狂笑一聲,道:「這廝不喝酒,我們喝。」
說著,典韋不顧許褚愕然的臉色,拿起酒杯與許褚的碰了碰。豪爽的一口乾完。
不喝酒?許褚呆愣了片刻,才有些不可思議的仰頭喝完了酒水。
旁邊的許配到是有點知道曹禪的小習慣,因此並不訝異。
「對了,許兄為什麼與那些山匪糾纏?」曹禪心下好奇,問道。
「那些人盤踞在森林中本來也沒什麼,打劫過路商人,旅人卻不傷人。但是經過幾次官軍剿匪成功逃竄後,氣焰越發囂張了。兩月前殺死了大兄的一個朋友。大兄怒極,就一個人常去轉悠。順手斬掉幾個。」提起那伙山匪,許配眼中怒色一閃而逝,捏緊了拳頭道。
許家村有數千眾,私兵也是有一些的。曹禪本想問許褚為什麼一人前往,但是看許褚眉間的豪氣。
心中若有所悟,前往剿匪必定要死人的,許褚很將義氣,但卻身為族長。並不能為了一己私心讓族人死傷。
於是便孤身前往報仇。
講義氣,有擔當。但也知道身為一個族長的責任,不是那種熱血上涌就不顧一切的莽夫。
曹禪心中對許褚的評價倒是直線上升,但辣手的感覺也是直線上升。
這樣一分析,許褚與典韋就區別開來了。
典韋是孤身一人,豪俠風範。許褚則是族長,就算再豪爽也能保持理智的人。你可以以恩義讓他陪你上刀山,下火海。但卻不能更加過分讓他去曹城居住。
曹禪知道,僅憑許配的那點恩義是籠絡不住許褚的。
怎麼才能忽悠許褚進入曹城?那邊許褚與典韋豪爽的拼著酒,這邊曹禪陷入了苦思。
最終,曹禪頹廢一嘆,卻是沒有任何辦法。
算了,辦法可以慢慢的想,許褚又逃不掉。他又有許配這種關係在,一開始的起步就比較高了。
「喝。」「干。」那邊響起了陣陣豪爽伴隨著大碗碰撞的聲音。
放下心中思量,曹禪看向互相拼酒極為興奮的兩個大塊頭。心中不免一笑,這兩個人如果一起入曹城,不僅是曹城的幸事。也是這兩人的幸事啊。
不僅有個伴,手癢的時候也可以互相切磋一下。真不錯。
典韋與許褚一見如故,曹禪也因為些齷齪心思。他們一隊人馬,硬生生的在許家村呆了十三日。
這期間曹禪並不死心,一邊繼續與許褚等人常常歡笑,一邊又試探著許褚有沒有離開許家村的心思。
結果還是無用功。
半月後曹禪終於死心了,命了護衛車夫們今日出發返回潁陰。
畢竟曹禪已經不再是個小地主了。封侯後,需要做的還有很多。不可能因為許褚而呆在許家村呆上一年半載。
許褚的宅子外,曹禪跨坐在大黑上,後邊的大車隊也已經準備好出發了。典韋跟在曹禪的身邊,與許褚兩人依依惜別。
半月的相處,兩人就像是發酵了一樣,別提多麼要好了。
「許褚,你給老子出來。」一陣馬蹄聲中,一聲充滿了怨氣的驚天狂吼忽然傳來。
喝罵聲,馬兒嘶鳴聲交織在一起。似乎來了不少人。曹禪皺著眉頭,望向許褚。
「這附近還有人找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