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也退。」見四周宮女太監們全部被揮退,曹禪長劍回鞘,冷哼一聲,拜也不拜,起身而走。
此時何後神色冷然,但卻也沒有阻止。曹禪有恃無恐。何後又未嘗不知道,今日拿下曹禪一人容易,但拿下荀爽拿下整個潁川卻萬難。
深宮生活讓她明白,若不能一擊必勝,則後患無窮。
出了宮殿,曹禪一刻不停,朝著典韋駕馭的馬車而去。「出宮,入荀府。再出城。」魚躍而上,曹禪罕有的對典韋用了命令的口吻。
「好。」見曹禪神色冷厲,又帶了一絲後怕。典韋動了動嘴,但畢竟不是善於處理這等事物的謀臣,終也只是動了動嘴。
應了聲,快速的揮了馬鞭。一聲鞭響,嘶鳴中,馬車快速的朝著宮外行去。
坐在馬車上的曹禪還沒能壓下胸腔中狂跳的心臟,千鈞一髮。要不是何後還算冷靜,今日之局面就是死局了。
曹禪剛開始以唐雎的典故問何後不過是為了嚇嚇何後,讓她不要肆無忌憚。但隨即,何後身後屏風處卻傳來一聲長劍出鞘的微弱聲音。
能站在何後身後的人,只有一人,不是皇帝。而是大將軍何進。
若是何進怒衝殺出來,曹禪必死。千鈞一髮,曹禪怒而拔劍,一半是進一步恐嚇,另一半則是預防萬一,何進這匹夫發怒。下令殺他。
以當時的局勢,何進只要一聲令下,就可以命令宿衛把他亂刀砍死。焉有命在。
還不如鋌而走險,劫持了皇后,亡命天涯。不至於毫無反抗就被殺死。
那時候,他的殺機是真的,何後也清楚的感覺到了。當時就瞳孔收縮,幾乎成了針尖大小。
本能的判斷,讓何後迅速的讓四周的人退下。也是提醒何進不要輕舉妄動。
總算是沒釀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洛陽求官容易,但生存艱難。政治的鬥爭比曹禪想的要兇險。名義上,這天下全是天子一家的。
皇后之尊。大漢天子的威嚴可以劃破一切政治的規則,橫掃一切。曹禪不打算再在洛陽停留一刻,他寧願起兵三千反漢也不願意在洛陽繼續研究這些陰謀詭計。
「真是陰險。」馬車迅速的出了宮,朝著荀爽的府邸而去。曹禪的心也面前的恢複了正常。但想著何後一邊安置了十常侍的耳目在。一邊又迫使他屈服,使得他與十常侍反目。
當時如果他真的屈服,退了一步,就是後患無窮。
幸好不是選擇屈服也不是原地踏步而是更進了一步,快刀斬亂麻。逼退了何後。
想起大殿上的兇險,曹禪只能道一聲何後陰險。
他日諸侯入洛陽,汝皇后一朝沉淪。一杯毒酒就被打發了。再囂張也囂張不了幾年了。玩陰謀詭計,老子不行。三年後老子提兵與你廝殺。
不僅陰險而且狠毒。曹禪是忘不了這廝拿著曹母要挾他。
大恨。曹禪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反而有些狹隘。不算睚眥必報但也差不多了。
君子報仇用十年,老子磨劍只用三年。
路上,卻是遇見了荀爽的車架,兩人見面一言不發,一齊回了荀府。
原來曹禪派人去通報荀爽,卻並沒有見到。派去的人急了,直接闖了荀爽辦公的衙門。也見不到。最後還是去了陳紀處,才知道往荀爽被王允請了去。
到了王府,下人謊稱荀爽不在。
曹禪此行帶來的護衛都是豪俠一流,二十人清一色都是典韋當年的兄弟。被派去的人一言不發走了,回來的時候二十人,清一色短刀。在外大吼一聲後,作勢要殺進去。
這才驚動了荀爽,知道了曹禪被傳召入宮的事情。
細想一下,荀爽立刻感覺到不對。當場就沒有給王允好臉色看,拂袖而去。火急火急的召集了隨從與曹禪的二十名護衛前來宮中。
宮中,喝退了所有人之後。何後身後屏風處走出了一人。
「此人竟敢威脅你,可恨。」何進盤膝坐在了何後的對面,臉上大恨。
「哼。他是威脅本宮了,但是你卻差點葬送了本宮。行事也不動動腦子,他既然敢威脅我,就敢動真格的。你在後邊拔劍的聲音傳出的時候,他差點就暴起了。你想葬送本宮與皇兒嗎?」何後卻是冷哼一聲,一點也沒給何進臉面。
剛才的情景,豈止是曹禪後怕。她也後怕啊。這匹夫的冒然動作,差點就釀成了今日伏屍二人,流血五步。明日天下縞素,大哀的局面。
且不說她兒子在事後能不能問鼎儲君之位,她一條性命就此葬送了。
何後焉能不恨。
榆木腦袋啊。訓斥了幾句,何後卻是還不解恨,橫了眼何進。神色越發不善。
「我也是惱他對你不敬。」何後的直言訓斥讓何進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壓下了心中的惱意,道。
「他在本宮面前敢拔劍敢對本宮不敬那是他有恃無恐,恐怕還看出了什麼。深思熟慮的舉動。而你,哼。」見何進繼續狡辯,何後冷哼一聲,徹底的對這個兄長不報什麼希望了。
也只是個能利用而不能依靠的男人。種種算計,還得靠她自己。
「你布置的這麼巧妙,他能看出什麼來?」見何後真動怒了,何進心中怨氣滔天,再怎麼說也是兄長,連番訓斥就差罵他是豬了。
捏了捏拳頭,何進壓下了滿腹的怒火,佯裝平靜的道。
任何後聰明蓋世,也猜不出這個她利用了大半生的兄長居然會起別的心思。
手撫著潔白的額頭,何後道:「這曹禪與荀爽自稱中立,等於承認了他們是牆頭草。牆頭草是什麼,它要兩邊倒就行。他們能親近十常侍,就能親近咱們。你呀,早就被你的權位,給蒙蔽了眼睛,以為天下人都是你能利用的,你能統御的。已經看不清楚本質了。」
「這跟曹禪看沒看出你的布置有什麼關係?」何進有些莫名其妙道。
「蠢。」何後差點氣樂了,無奈道:「牆頭草,他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在十常侍面前可以投機取巧,在我們面前也可以裝作大罵十常侍,說些壞話。或許給一些口頭上的承諾。但他沒有。而是奮力反駁。這就證明了他是看出來了本宮安排在殿內的人中,有張讓等人的耳目。」
何進呆坐半響,何後本是打算利用十常侍的耳目,給張讓他們傳去一些曹禪對張讓等人不敬的信息。在傳召曹禪的時候,何後就已經想好了對策。必定讓曹禪說出一些話來。比如,大罵宦官,閹人等。
使得張讓等人疏遠甚至是痛恨曹禪。
略施手段就能讓曹禪荀爽等與十常侍反目,徹底投靠了他們。何樂而不為。
但這個最近才及冠,並且曾經帶人殺敵的曹侯爺顯然沒上當。反而將計用計。反而在這裡做下了敢向何後拔劍的舉動。
這一場面同樣可以利用十常侍的耳目,傳達到張讓等人的耳中。
今日過後,豈不是讓張讓更信任了曹禪?
「那就更應該在此人投靠十常侍前,誅殺了他啊。等著,我去召集兵丁,在荀爽反應前斬殺了他。」想著曹禪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察覺到了不妥,並且反將了他們一軍,在威脅了皇后之後,有恃無恐的退走。
何進只覺得這個年輕人留不得。立刻起身道。
剛才曹禪拔劍相向,確實讓何後感到驚恐。她這輩子都沒有覺得離死亡這麼近。現在都還沒緩過氣來,何進一而再再而三的蠢話。終於還是沒讓她忍住,「蠢」這個字。
「蠢。感情剛才本宮說的話你全沒聽進去啊。那荀爽以中立的身份立足朝政,他可能會偶爾偏袒向十常侍,但肯定不會投靠十常侍。你要做的不是過分緊逼,也不用拉攏。而是緩緩。冷眼旁觀一陣。等過段時間,荀爽積累了實力,也就消停了。」何後冷聲道。
「不甘心。」一句蠢讓何進的臉色驟變,鏗鏘一聲,長劍出鞘。憤然斬向身前的案,碰的一聲,木案應聲斷為兩節。
「不甘心你就拚命啊。拚命的扶持你外甥坐上那張位置。等坐穩了,一個小小的曹禪夠你收拾的了。就算是荀爽,也可以慢慢的消磨。」見何進怒,何後不恐反喜,輕聲勸道。
何進蠢已經是事實了,再怎麼也沒辦法改變了。使點手段,激怒一下。讓他更加賣力的為劉辯開路。
何後陰沉的想著。
何進聞言越發的憤怒,如受傷野獸般的濃重喘息聲,幾乎傳遍了整個宮殿。
「這事是誰唆使你的?」何後問道。何進突兀進宮,讓她使手段壓迫一下曹禪。本來何後只是抱著玩耍一下的心,召見了曹禪。但曹禪的反應卻出乎意料。這事兒,不得不問個清楚了。
「袁術。」何進咬著牙爆出了一個名字。
「本宮聽說這人雖然是袁氏嫡子出生,但卻心胸卻有些狹隘,可能是因為某些原因妒恨了曹禪。想借你的手,剷除了曹禪啊。不能再留在洛陽了,外放去宛城吧。」何後目光一閃,冷意道。
「嗯。」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