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禪還沒從程昱離開的惆悵中走出,家奴就來報說,典韋等數人找曹禪,說是要告辭離開。
這場戰爭中,如果沒有典韋及時出現斬殺了章槐。也就沒有現在的曹禪,對典韋曹禪很感激。但是感激以外,又存了些別的念頭。
典韋的強悍,在昨日表現的淋漓盡致。雖然對方是流匪,戰力是下九流,但是典韋能領著數十人,沖入數千流匪中,殺死匪首章槐。
讓曹禪第一次明白了猛人的厲害。對於這樣的人,曹禪心裡是有些期望借著交情,套牢典韋的。
典韋的性格,誘之以利是行不通的,唯有曉之以情才能留下他。
留下他。
曹禪捏緊了拳頭,暗自下了決心。
以交情套牢,確實卑鄙。但眼見典韋的強悍與作用,不留下他才是白痴。
命人把程昱送的這一整卷的韓非子搬走,曹禪疾步返回曹府。
曹府客廳外,數十名遊俠兒或站立,或席地而坐。客廳內,典韋跪坐在軟墊上,神色有些傷感。
「曹兄弟。」曹禪疾步走入,數十人紛紛起身對著曹禪抱拳道。
「諸位。」曹禪抱拳還禮,隨後又道:「我與諸位只是泛泛之交,有些兄弟甚至是素昧平生,但諸位卻遠道而來,救我於水火。此等恩義,我不能相報。但也想請諸位兄弟在曹城暫住些時日,好儘儘心意。」
說完,曹禪又不等這數十人回話。抱拳一聲道:「諸位兄弟且暫候,我與典大兄說說。」說著,曹禪疾步踏入客廳。
客廳外,直到曹禪完全走入客廳,數十人中才有人摸了摸後腦,無語道:「這曹兄弟說話真是快啊。」
「是個不錯的人。也不枉費我們隨著典大兄一起來為他廝殺。」有不認識曹禪的卻道。
客廳內,曹禪走入後,立刻對著典韋道:「大兄為何急著走?」說話間,曹禪來到典韋的面前,與典韋對坐。
「你的城池已經安穩了下來。我們留在這裡的用處也不大了。」典韋搖頭道。
「目前城池雖然暫時安穩住了,但是北方還是有些流匪作亂。大兄在,我心才安啊。何況大兄遠道而來,又廝殺了一場。多留些時日不是更好?」曹禪勸道。
抬頭看著曹禪,那雙真誠而清澈的眼睛讓典韋稍微有些猶豫了下,但片刻後,還是道:「廝殺一場對我們這些刀口上的遊俠兒來說不算什麼。本來留在你這裡,敘敘舊也不算什麼。但是死去的兄弟,要安葬。傷殘的兄弟需要照拂啊。」
曹禪聞言默然,典韋率領的數十人雖然勇猛無比,但卻不是沒有死傷。其中四人當場戰死,八人輕傷。
看著典韋臉上的些許感傷,曹禪心中想要勸他留下來的話,不由的咽了下去。典韋心智堅定,如果再多勸說,反而引起他的疑慮。不美。
曹禪知道不好再勸,但心中卻是升起了一陣陣的無奈,坐看美食,卻始終吃不到嘴的無奈。
「既然大兄執意要離開,我也不好多留。感謝的話我也不再多說,等有空了必定前往襄邑拜訪。」一張一弛,既然不能留下,曹禪決定退而求其次,多多登門拜訪。希望有朝一日能勸典韋來曹城定居。
「哈哈,一定要來。還且還要小住幾日,我帶你去四處逛逛,打打獵,吃吃野味。」典韋哈哈一笑,道。
說完,典韋站起身子。曹禪見此,也起身相送。
二人一起走出客廳,廳外數十人見典韋出來,立刻拜了拜,道:「大兄。」
「走啦。」典韋大手一揮,大聲道。
數十人立刻一涌而出,典韋轉過頭來,對著想要跟上的曹禪道:「臨行送別,徒增傷感而已,止步吧。」
「送送吧。」曹禪搖了搖頭道。
典韋笑了笑,不再勸。轉過身大步朝著門口行去,曹禪與一個家奴低語了幾句後,快步跟上。
城門口,數十人策馬而立,中間夾雜著一輛馬車,上邊躺著戰死的四人。典韋在後與曹禪告別。
兩人寒暄了幾句後,幾個家奴突然從城內駕著一輛馬車走出。
曹禪對著典韋一拜,又對著數十遊俠兒一拜。「諸位援手曹城,曹禪不勝感激。臨行前些許禮物份上。還請諸位收下。」
曹禪的話立刻讓一些人色變,遊俠最重恩義,遠來救援也是因為曹禪是典韋的朋友,情義之下,刀山火海身死他鄉他們也不後悔。但曹禪的這句禮物對他么來說,卻是一種侮辱。
但曹禪緊接著又笑道:「我曉得諸位都是瀟洒之人,送上金銀對諸位來說是羞辱。但諸位也想想馬車上的四位兄弟,他們為朋友而死,固然不悔。但他們的家人以後的生活卻難免艱難。」
曹禪的話只說了一半,但剩下一半誰都聽懂了。
剛才還色變的人,臉上的表情立刻緩了緩,齊齊舉拳對著曹禪道:「這份禮物,我們代四位兄弟收下了。」
「有心了。」典韋對著曹禪點了點頭,道。
曹禪笑著搖了搖頭。舉拳對著典韋拜倒:「大兄保重。」
「保重。」典韋回了一句,隨後翻身上馬。拉著曹禪送的一車金銀,數十人朝著襄邑方向,緩緩離去。
典韋走後,曹禪心中更加見惆悵。還有一些苦笑吧。他剛才的一番作為,雖然確實是為了表表心意,但卻是帶了私心。重在加深典韋心中對他的好感而已。
別人以情意相交,他卻還以功利。曹禪覺得他不僅是卑鄙,而且無恥。城池下仰天看了看殘破不堪的城門,城牆。曹禪捏緊了拳頭,為了這座城池,為了安身立命,他還是不悔。
「大人。石頭匠問問是不是先開窯,燒磚頭?」不多久後,曹禪身邊又多了個家奴,低聲對曹禪道。
「傳令下去,暫緩開窯。騰出人手,先搶救照顧傷者。」曹禪不容置疑道。目前大部分百姓都住著草棚,熬熬也能過去。目前來說,不需要建造房屋。但是那些傷者,卻需要人照顧。
城池的發展,還是以人為本。
「是。」聽見曹禪口中的不容置疑,家奴應聲道。
大致上指揮了一些方向以後,曹禪起身回了曹府。昨晚被榨乾的後遺症已經漸漸的發作了,走幾步,曹禪都覺得頭昏。
回到曹府內,曹禪去看了看王氏,發現王氏還在昏睡。嘴中小聲呢喃著什麼,一隻大腿兒露在被子外邊,死死的夾著被子。摟著被子。
秀色可餐啊。曹禪感嘆了一句,就輕手輕腳的出了屋子。起身去了書房。書房很小,本來按照曹禪的意思,書房不書房的沒多大意思,還不如騰出些房間給下人住。畢竟曹府不大,下人們又多,很擠。
但曹母卻死活不同意,曹家祖上也是官宦人家。雖然曹緞被趕出了曹家,但本身的戶口還是在官籍。怎麼說也是書香門第。家裡怎麼能沒有書房呢。
因此曹禪就命人小小的安置了一個書房。而且只有一個書櫃,一張木案,一隻軟墊。看著簡樸之極。
程昱留下的那一整卷韓非子,正靜靜的擺放在案的旁邊。一共數十捆竹簡,幾乎成了一座小山。
這個時候還沒有裝訂成冊的書啊,一整卷的韓非子,字數可不小。再加上一些註解什麼的,數十捆竹簡算是毛毛雨了。
曹禪屈身跪坐在軟墊上,抽出一捆竹簡。細細的看了起來,這玩意曹禪認為對自己沒多大用處,裡邊內容,也大多數是韓非子的一些言論,還有記載的一些事情。
可以當做故事來看。
只是看著看著,曹禪的神色漸漸的嚴肅了起來,這裡邊涉及的權謀制衡之道,看的人頭皮發麻感嘆政治黑暗險惡的同時,又不免興趣濃厚。
男人嘛,這些權術權謀之類的,對曹禪來說有些吸引力。
不知不覺,一個上午就這麼打發了。還好大致的恢複工作曹禪都已經布置下去了,具體的許蛟,陳湯,李奎都會去做。不然曹禪還沒有這個時間偷懶。
「大人,派去城內請醫者的家奴回來了。請來的數名醫者,十數個學徒。都已經在府外等候了,而且王家還運送了很多治療外傷的草藥,是不是立刻展開救治?」王管家走進書房,對曹禪道。
城中傷者多不可數,昨晚上快要死了的優先得到了救治,但還剩下很多輕傷,或是重傷的。儘快救治,每挽回一條人命,就是增厚了一分曹城以後發展的基石。
「立刻進行救治。」曹禪斷然道。
「是。」王管家應了聲後,又道:「下人還回報說,王老爺請大人有空的時候,去縣城坐坐。」
「知道了。」曹禪點頭道,一場戰爭下來,等著處理的事情太多,有些事情要需要與王遂這個世伯談談。
反正醫者也到了,事情也還是比較忙。曹禪就丟掉了手中的韓非子,起身與王管家一起出了曹府在城中巡視。
因為基本上每家每戶都有受傷的,曹禪乾脆就沒有安排人統一進行照顧。而是讓傷者呆在自己家中,由自家親人照顧。
曹禪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