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柔情刻骨換我怒髮衝冠(二)

陸判虎軀一震,顫聲道:「閻羅陛下,天帝豈能因私廢公?他託夢與大華皇帝改變三公主的生死,現在又因為私人的緣由遷怒於她,讓她受到如此災劫,豈是牧守三界眾生天帝所為?」

「放肆!三界之中皆為天帝臣民,天帝尊口已開,別說區區一個凡間界的女子,就連你這個位列仙班的判官都難逃劫難,如果不是念在你為冥府辦差數萬年,我今天就定你個大不敬之罪!」閻羅王不悅的冷哼一聲,大袖一甩,直接將陸判轟出了冥府大殿,直接墜落在殘破的判官祠堂之前。

天空布滿著陰霾,絲絲閃電的光芒在雲彩中騰挪跳躍著,下一刻,咔嚓的巨響聲響徹天地,夾帶著無上威嚴的閃電,從天而降,將不遠處一棟寬敞的民宅轟成了齏粉,陸判拿出生死簿隨意翻看了一眼,嘴上不由苦笑起來。

被毀宅子之內一家三十七口,對天帝禮敬有加,逢初一、十五、重大祭奠必沐浴焚香,虔誠禱告,沒想到只是因為在祭典之時,掉落在地上的蘋果,被路過的小狗吃掉,就獲了一個大不敬之罪,闔家上下全部因此而被滅殺。

遙望著虛空之中,晃晃蕩盪的黑白無常,拿著拘魂索,將那些唯唯諾諾,一臉懼意的凡人魂魄拘走,陸判的眼神飄忽迷離了。

「這就是天理?這就是公道?」

喃喃聲中,陸判不由回想起了跟三公主相遇的點點滴滴,她把自己當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甚至是一個閨蜜,許多羞人的女孩心事都毫不掩飾的對他講述。

他還記得,每次公主都像溫柔的妻子,用潔白的絲巾,嬌柔的小手情意深重的為他拂去身上的浮塵……

他還記得,每次公主都會帶一些親手製作的糕點,笑顏如花的將它們擺在供桌之上,請他品嘗……

他還記得,一次公主身染頑疾,走路都需要丫鬟扶著,她依然來到祠堂之前,陪著他……

他還記得,這位嬌柔嫵媚的三公主,為了救一隻在路中央發獃的小狗,差點搭上了自己性命……

他還記得……

一件件往事如同走馬燈似的浮現在腦海里,陸盤眼中的迷惑和不解越來越濃,就這樣呆立在雨中,任憑雨點打落在自己的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陸盤察覺自己身上沒有雨點低落,茫然的向前方望去,天地之間依舊籠罩在陰霾和暴雨之中,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然間一回頭,就看到溫婉可人的三公主,噙著淡淡的笑意,打著雨傘替自己遮住了暴雨,而她半邊的宮裝則被暴雨淋濕了。

「嘻嘻,你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呢!」三公主笑呵呵的道,彎成月牙的美眸中透露著一絲驚喜。

陸盤愕然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佳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聽三公主自顧自的笑道:「知道嗎,從我孩提時候,就喜歡看判官傳,喜歡上你這個替天行道,決生死斷善惡的大判官,雖然長得有點嚇人,但是世人都說你是最好的人。

長大了,偌大的皇宮都沒有一個玩伴,那裡除了勾心鬥角沒有任何的親情友情可言,雪兒只能每天對著你的神像嘮叨嘮叨,我曾無數次幻想著您能走出來跟雪兒見一面,可是都沒能如願,明天雪兒就要死了,帶著最後一絲絲的期冀和幻想來到這裡,沒想到真的看到您了呢……」

看著一副小女孩神態的三公主,積蓄在陸盤心中所有的不舍,所有的情緒在這一瞬間都爆發出來,顫抖著伸出了手臂,將她攬在了懷裡,喃喃的道:「傻丫頭,你知道嗎,每天我最快樂的事情,就是你傾述的時候,世間之人惡人懼我罵我,好人敬我拜我,我又何嘗有過朋友?

不是我不想現身與你相見,而是仙凡有別,每次我只能在神像之上凝望著你,凝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假如早知有今日,我一定會早早與你相見的。」

被陸判環抱在懷中的三公主沒有絲毫的不適,也沒有絲毫的抵抗,似乎這個溫暖的懷抱,是她闊別許久的港灣一般,俏臉輕輕的在他的胸膛蹭著,蚊子般訥訥的道:「雪兒等這天也等了好久呢……」

想到懷中佳人未來的命運,陸判的心如同萬箭穿心一般,痛的幾乎不能呼吸,就在這時,懷中的佳人抬起俏臉,眼中閃著一絲堅毅,一絲決然,深情的道:「明天雪兒就要死了呢,今生不想再有任何遺憾,你要了我,好嗎?」

佳人的繞指柔情,鶯鶯細語,如同點燃整片草原的星星之火,讓陸盤的心開始燃燒,開始沸騰,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跟這個女孩子發生什麼。

仙凡有別,去他的仙凡有別,此刻陸判真的希望自己是一個凡夫俗子,可以不顧一切的帶著這個女孩私奔,帶著她逃到天涯海角,遠離這片是非之地。

「我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仙神,我只是凡間的一個小小女子,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我的痴心妄想呢……」三公主看陸判沒有任何的反應,有些神色黯然的道。

陸判苦澀的道:「雪兒,如果這個世界上我還愛過什麼女人的話,你就是我的唯一,可是天規戒律並不允許我這樣,跟你發生了什麼,一定會為你招來無盡的禍患的!」

「雪兒不怕呢,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只有那麼一夜溫存,永生永世都不會後悔,什麼責罰,什麼懲戒,隨他們喜歡好了!」三公主俏臉甜甜的聲音中帶著無比堅毅的道。

一個女人都能做到這個份上,自己又有什麼可懼怕的呢?大丈夫生天地間,行事當爽快酣暢,如順水泛舟,千里江風撲面,如北風掃雪,清爽乾淨,豈能如世俗之人蠅營狗苟,做事畏手畏腳?

愛了,就是愛了,就算有天地橫亘在中間又能如何?

天帝貴為三界第一人,都可以為了私情肆意行事,自己又何必在摯愛面前做一個畏手畏腳的縮頭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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