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螺？」在座的三人一同驚問。
這看著劇本好好的，怎麼會提到陀螺這種不相干的事物呢？
幸好崔正源也不是信口開河，早就想好了說辭。
指著劇本里的段落道：「我注意到，在劇情中，主角柯布和他的團隊會不斷地深入夢境的不同層次空間，以至於越陷越深。那麼他們該如何判斷自己是回到了真實的世界還是繼續掙扎在不同的夢境當中呢？」
「對啊，這個問題困擾我很久了。但是卻一直沒有想出有說服力的方法來解決，難道這和你說的陀螺有關係？」諾蘭一拍桌子，甚至讓咖啡都被震出來不少。
不過他這種人，是不會在意這些小細節的。
他的全部心神，全都被崔正源所說的問題給勾引了出來。
《盜夢空間》的創作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事實上從2000年開始，諾蘭就已經有了最初的想法。
只不過這部電影所需要的邏輯支撐足足趕得上一門獨立學科了，所以這些年來，諾蘭一邊拍攝別的電影一邊在不斷完善邏輯構架。
但這樣的宏大設計，光靠他一個人的思維卻總是有死角出現。
到了將劇本拿出來的時候，他就對於如何展現劇中的人物走出夢境的方法，毫無頭緒。
現在看崔正源的說法，貌似已經有了什麼頭緒。這讓一直被困惑的諾蘭彷彿溺水的人抓到了稻草一般，自然是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好在大家都不是普通人，也沒有被他的直率表現嚇倒。
崔正源更是沒有理會桌子上的茶水，而是開始了解說。「其實我覺著劇情當中需要一個基點，也就是一個最最本質的中心。不管柯布等人製造出多少層的夢境，在這個基點面前，都能被分辨出來。我覺得這個基點，可以稱之為圖騰。」
「圖騰？」諾蘭反覆咀嚼這個詞語，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圖騰，是人類的精神崇拜的實物化象徵。這一點他當然知道，那麼崔正源在這裡運用這個詞語，究竟有著怎樣的引申含義你？
在他思考的時候，崔正源還在繼續說著。「圖騰，代表著人類的思維向心力。也就是說，當有一個圖騰存在的時候，那麼人類的思維就會向著這個方向進行傾斜。在這部電影里，我們可以把圖騰定義為一些對於造夢者而言比較特殊的小物件。它可以是一支手錶、一個陀螺、一個指南針、一個旗子、一個骰子。隨便什麼小東西，只要出現了，就能讓造夢者分辨出是在夢境還是現實。比如我給柯布選擇的陀螺，如果一直旋轉的話，那麼就說明還在夢中。相反如果陀螺停止了旋轉，那麼就說明造夢者已經回到了現實。」
「oh nice！」諾蘭越聽眼睛越亮，最後不禁拍案叫絕。
其實他的思維已經到了臨界點，哪怕沒有崔正源的攙和，再給他一點時間也能想出來。
不過對不起，現在這個點子是崔正源的了。如果《盜夢空間》上映的話，那麼其中的圖騰道具的周邊產品熱銷的話，崔正源可是能夠拿到版權費和分成的。
不過諾蘭此時可沒有時間思考這個問題，他的心思都被新奇的圖騰所吸引。
靈感的閥門一旦被打開，就猶如洪水泛濫一樣的洶湧。
諾蘭飛速地拿出紙和筆，一邊記錄著一邊念叨著。「前哨者的圖騰可以是一顆骰子，因為特殊的鑄造工藝，如果總是出現六的一面，就說明是在夢中。如果出現其他的數字，那麼就是回到了現實。」
在一旁的艾瑪也來了興緻，跟著道：「築夢師的圖騰可以是國際象棋的卒子，推動它，如果倒了就是現實，如果不倒的話就是在夢中。」
諾蘭筆走龍蛇，飛快地把大家的點子記錄下來之後，才舒爽地大叫道：「天呢，我覺著約見蘭斯你，絕對是我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你不知道，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多久？想不到到了你這裡，就迎刃而解了。」
崔正源哈哈大笑著給他一個熊抱，道：「所以說，克里，我是你的福星對嗎？」
「當然，真的後悔沒有早點遇見你，否則這個最重要的問題就不會困擾我這麼多年了。」諾蘭的性情非常耿直，有什麼說什麼。
因為一個圖騰的事情，讓他對崔正源的印象一下子變好了無數倍。
他需要的一個懂得《盜夢空間》的演員，可不就是在眼前嘛。
有了一個良好的開始，接下來的氣氛完全被崔正源和諾蘭所掌控。而艾瑪和張家督，則徹底淪為了看客。
不過看著兩個人熱火朝天的討論劇情，艾瑪和張家督並沒有顯得無聊。因為他們此時也被另外一件事挑起了興趣，同樣爭論不休。
看諾蘭和崔正源此時的狀態，傻子也知道崔正源的出演幾乎是板上釘釘了。
不過想要出演，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一個關鍵的問題，就是片酬。
崔正源不是新人演員，也不是可有可無的配角。作為奧斯卡影帝和如今的人氣天王，他的出演對於任何製片方和劇組來說，都是一件需要十分慎重的大事。
其中最關鍵的一點，自然是價格。
原本崔正源的行情是每部電影兩千三百萬美元左右，但在拿到了影帝榮譽之後，就一路像坐火箭一般飆升到了四千萬美元。
雖然諾蘭的名頭十分響亮，又有多部大製作，但這一次的電影題材實在太過於另類，所以背後的華納公司在投資方面一直都很猶豫。
這也導致了艾瑪在面對張家督的討價還價的時候，有些底氣不足。
「張先生，雖然蘭斯的片酬確實如此，但是我們手中的資金有限，恐怕給不出這個價碼。」
張家督裝作惋惜的樣子，搖搖頭道：「唉，那可難辦了。托馬斯女士你也知道，我們常務目前的身價是符合行情的。如果沒有十分必要的理由就降價的話，恐怕今後在其他的製片人那裡不好定位啊。」
艾瑪做製片人不是一年兩年了，經驗方面也是非常豐富的。而她所面對過的類似場面，更是數不勝數。
張家督看似一臉為難，但是她知道，這不過是討價還價的前提而已。
至於對方的底牌，暫時她還看不出來。不過只要有的談，那麼一切就都好說。
「不知道貴方有什麼預案嗎？張先生不妨開誠布公。」艾瑪決定把球踢回去，看看崔正源方面打的是什麼算盤。
談判桌上，容不得虛情假意，所以張家督給出了之前他和崔正源設想過的第一套方案。「首先片酬不得低於三千五百萬，剩餘的部分可以為票房最終利潤的百分之三。」
「不行，這一點我們不能同意。」當聽到條件之後，艾瑪的臉色終於變了，並且十分堅決地回絕。
她實在沒想到，崔正源方面的胃口會這麼大。
雖然目前好萊塢的趨勢就是頂級演員的片酬會用票房利潤的百分比來結算，但對於此時的諾蘭和艾瑪來說，就不成了。
首先，華納公司的投資還沒有確定下來，能有多少都還是未知數。
也就是說，這部電影能不能順利的拍攝出來，都還需要做多種準備。萬一到時候預算緊張的話，就需要在票房利潤裡面彌補。
百分之三的票房數據，那可不是小數目。總不能辛辛苦苦上映了的電影，最後還虧本了。
這一次，張家督沒那麼容易妥協了。堅決地道：「托馬斯女士，這是目前行業內部普遍的做法，我實在想不出有任何不妥之處。」
面對他的追問，艾瑪卻凝滯了一下。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該不該說。
投資意向不明這種情況，可是很能影響參與者的熱情的。
萬一自己如實說了出來，崔正源感覺不靠譜撂挑子了，諾蘭豈不是抓瞎了。
萊昂納多暫時回不來，崔正源再辭演的話，《盜夢空間》可就真的成了夢了。
再說了，即使萊昂納多回來了，片酬比起崔正源來，也相差彷彿。更何況現如今看來，崔正源對於這部電影的理解要更加清晰一點，換了萊昂納多，天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可是糾結著不說也不成，張家督始終虎視眈眈，再拖延下去，恐怕合作的希望就會更加渺茫了。
又看了一下另一邊聊得熱火朝天的崔正源與諾蘭，這給了艾瑪極大的信心。
所以她咬咬牙，決定實話實說。「不怕告訴張先生，其實關於這部電影的預算，我們的投資人還沒有最終下定決心。所以在最後的結果出來之前，實在無法給出讓貴方滿意的酬勞。」
原本她以為聽了這話，張家督會勃然而怒呢。
資金都沒有落實到位，就來這裡洽談合作，那不成了空手套白狼了嘛。換做是誰，心情都不會很好吧。
但誰料張家督根本沒有生氣，而是微微一笑，迅疾地說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以第二條方案作為合作基礎如何？」
艾瑪突然有了一種中計的感覺，好像對方就在這裡等著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