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一片軍綠色充斥在王進的眼前，巨大的帳篷包裹著軍人的剛強和堅韌坐立在那裡，讓人心生敬意。
兩輛豐田轎車沒有遭到阻攔，一路直行到了其中最大的一頂帳篷前面，熄火，下車。
附近的士兵有的看了王進一眼，還在尋思這是什麼人物，竟然能直接驅車到首長的指揮所面前，與他們不同的是，王進放鬆的很，下了車，大大咧咧地舒展了一下四肢，打了一個打呵欠，這才開始打量四周的情況。
「王先生，您稍等。」
王進點了點頭，梁漢文笑了一下，走進了帳篷里。
看樣子，這應該是一個臨時出來進行拉練的部隊，所有的軍人都背著一個脹鼓鼓的背囊在那裡集合，看樣子是有什麼行動。王進雖然沒有當過兵，但是也看過一些小說和電視，知道這屬於野戰軍，而且看所有人包括指揮官都沒有戴著部隊的番號，估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特殊部隊了吧？可是，這特警和野戰軍怎麼就摻和在一起了呢？
正在王進想不通的時候，梁漢文出來了。
「你們先回去。」交代了手下人一句，梁漢文朝王進走過來，「王先生，請。」
王進點了點頭，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估計答案都在這帳篷裡面了，進帳篷的時候，王進明顯看到帳篷門口站崗的兩個士兵用奇怪的眼神瞟了自己一眼，這讓王進有一絲不快——你以為我想來啊！
進了帳篷裡面，王進一眼看到裡面整整齊齊坐了四個年紀大小不依的穿軍裝的人。
「首長，這是王進。」
王進最不喜歡被人介紹，上前一步道，「我就是王進。」
那幾個老傢伙相互看了一眼，臉上帶著笑意，似乎是在打商量一般。
「老沈，你說吧。」
「這是你的事，我說不合適，你們慢慢聊，老康、老周，我們走吧，難得耿局長光顧我們基層一次，我們就不要打擾了。」
老耿？這個人估計就是梁漢文口中的耿局長吧。
這個被叫老耿的人，約莫有五十歲左右，一米八幾的大個兒，威武的身軀，一看就是個硬漢子，一身整齊的軍裝更顯得威猛剛強。王進看這人身上的肩章，兩個星和一個麥穗，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職位，但是王進好歹也是上過大學的人，知道這個人是個將軍，至於是什麼級別，那就說不清了。
那個叫老沈的人話一說出口，其餘兩個人也是笑呵呵站起來。
看來這個叫老沈的人在這裡職位是最高的吧。
「呵呵，你就不要打趣我了，那就麻煩你了，老沈，這事兒完了之後，我一定請你喝酒。」
「那行，我等著。」
這個叫老沈的一行三人都穿著迷彩服，看來也是作戰部隊的。
看著這三個人走出了帳篷，梁漢文上前站在了那個耿局長的身邊。
「我是耿直，國安部第七局副局長，坐吧。」
自稱耿直的人語氣嚴肅，話里行間帶著一副公司公辦的口吻，指了指前面的一張凳子，示意王進坐下來。
耿直？這名字倒是跟你這人很配啊！王進沒有客氣，隔著一張桌子和耿直面對面坐著，兩個人相互對視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王進看著這個耿直的眼睛，深邃而透明，這就是典型的笑面虎的特徵，心機深不可測，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隊友賣了的角色。
對視持續了差不多有幾分鐘，最終還是耿直先開了口，「不錯，小小年紀能有這份定力，難得啊！不過，你已經違反了國家法律最終還是要接受制裁！」
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耿直一臉嚴肅，目光炯炯，一股由內而外的威嚴散發出來。
沒有搭理耿直，王進對站在一旁的梁漢文問道，「張清雅到家了沒有？」
梁漢文苦笑一聲，看了一眼耿直，又對著王進說道，「已經安全到家了。」
「不用跟我來這套，這是你的檔案，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耿直隨手拿起面前的一個文件夾丟到王進跟前，嚴肅地看著他。
人老成精，王進看著老氣橫秋的耿直，心裡直發毛，這傢伙到底是什麼身份，在軍營里還這麼囂張？
接過那個藍色皮子的文件夾，猶猶豫豫地翻開……
過了大概有五分鐘，王進頹然地把文件夾丟到了桌子上，酸溜溜地瞥了耿直一眼，「你倒是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幾歲來的遺精啊？你知不知道？」
「你不要跟我說那些，光憑這些，就夠槍斃你十次了！你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嗎？你以為國家就放任你不管嗎？」耿直怒氣沖沖，一副要為民除害的樣子。
剛才王進翻的檔案，正是王進的個人檔案，裡面記錄著王進的一切，包括拜紫雲道人為師，在封順女子學校當醫務室主任，在鹽城水上人間和青龍的戰鬥，在唐瑾家裡和許無言發生的打鬥一直到今天凌晨在潭柘寺中發生的事情，所有的事件記錄中結尾都是同樣一句話——一切皆為王進所為。
「現在你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耿直的臉上依然是冷酷嚴肅的表情，「一是跟我合作，二是被槍斃，我不勉強你，路你自己選。」
「怎麼？威脅我？」王進眼睛裡閃過一絲寒光，被人威脅的滋味可不是那麼好受的。
「可以這麼理解。」絲毫沒有在意王進的眼神，耿直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幽幽，寒意盡放。
帳篷里的溫度似乎瞬間下降了一個級別，梁漢文不動聲色地解開了右手上纏的紗布，一縷白布垂了下來，看樣子只要一扯，胳膊上的布就會全部掉落下來。
王進盯著耿直的眼睛說道，「你以為一個梁漢文就能保得了你嗎？」
所有人中，其實梁漢文是最為讓王進忌憚的，尤其是他的那隻右手給他的感覺相當危險。
「王進，我知道你很強，我也知道你有你的計畫，但是你以為就靠你自己的那點逃跑的本事，好吧，就算再加上唐瑾那幾個老頭子，你就真的以為你可以實現你的計畫？你就真的可以拿回你自己的東西？」
「樹倒猢猻散的道理你應該知道吧？舊的走了，新的就要上位，你以為那幾個老傢伙還能給你出幾分力氣？」
「你要記住，個人終究不是國家機器的對手，你可要想清楚了。」
王進看了他一眼，依然是那副威嚴的模樣，高高在上的深情彷彿手中有著無限的權利一般。
「怎麼個合作法？」
聽到王進這句話，耿直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國家安全部第七局情報處處長，上尉軍銜，怎麼樣？」
「國安部？」
「沒錯。」
「那是幹什麼用的？比政治部厲害嗎？」
聽到王進的話，耿直也是一愣，隨即想到了他和許無言的關係，說道，「半斤八兩，我主外，他主內，不好說。」
「你為什麼找到我？就因為我……跑得快？」聽到這裡，王進已經徹底放鬆了下來，雖然不明白耿直在說什麼，但是他一開口就說出了這麼優厚的條件，說明對於自己，他還是志在必得的。
「因為我需要你。」
「怎麼講？」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明白嗎？」
看到耿直臉上諱莫如深的表情，心裡似乎猜出了一點端倪，自己的敵人無非就是這京城的四大家族，難道這個耿老頭兒說的敵人就是……
耿直沒有再說話，從口袋裡拿出一本證件說道，「王進，有些事情，我不好多說，那些東西，你需要，但是國家也需要，於公於私，我們都不應該讓那些東西流失到海外，落入敵人之手，你能明白我說的話嗎？」
「我如果不接受呢？」
聽到這話，耿直的臉色一下子拉了下來，「那你就得死！」
「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嗎？」王進笑眯眯地看著梁漢文說道，他知道，這個看似文雅的年輕人才是最危險的。
梁漢文看了看耿直，耿直閉眼點了點頭。
「咔嚓咔嚓！」一陣撕裂的聲音傳來，尋聲看去，竟然是梁漢文的胳膊發生了變化。
剛才還包裹著白布的胳膊，此時已經在逐漸膨脹了，那撕裂的聲音正是從那胳膊傳來。
轉眼之間，白色的紗布已經變成了碎片飄過下來，露出赤紅的胳膊，梁漢文的雙眼變成血色，透過金絲眼鏡，那一雙血紅眼睛更是可怕，然而最可怕的還是那條胳膊。
本來如常人一般粗細的胳膊此時已經膨脹了近十倍，顏色赤紅，像剝了皮一般，只剩下血肉模糊的內里肌肉，那手掌已經不是人類的手掌了，像一隻巨大的蹼，足有臉盆般大小。
變異人？不對，應該是變異手。
「你身邊跟著這麼個人，你不覺得噁心嗎？」王進沒有再看下去，轉過頭看著耿直說道。
「小梁是我最信賴的人。」耿直淡淡地說道。
果然是玩兒權謀的！一句話就足夠安撫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