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商業聯邦 第100章 揚帆起航

王宮中,匆忙的身影來來往往,侍女和侍從們手中捧著鮮花、禮炮等各種儀仗物品,禮儀官們正在高聲喊著快點再快點。

一個星期前,這裡是戰場的核心處,然而那時候留下的各種戰鬥的痕迹,如今都已經消失無影,除了多出幾塊禁地之外,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所有的血跡都被掩蓋在華麗的地毯下。

最隆重的繼任儀式即將開始,雖然即將接任的女王陛下堅持一切從簡,不過說到底這種東西象徵著一個國家的顏面,連鄉下人結婚還要講個排場,何況是國王的加冕儀式。

很快吉時到來,謁見廳中百官整齊地跪在王座之前,而近衛兵們則沿著紅色的絨毯侍立兩旁,當新生的王穿過寂靜無聲的大廳,緩緩地走向王座的時候,所有人下跪行禮。

在距離王座最近的位置,修奈澤爾正在台階之下單膝駐地,在他的對面,則跪著夏亞,作為戰爭中功勞最大的兩位貴族,理應享受這樣的待遇。

不少人都投來羨慕和嫉妒的目光,毫無疑問,這兩位憑藉起義戰爭中的功勞,以及在戰爭中同女王陛下結下的友誼,必將成為未來國家中,舉足輕重的兩個大人物,按照某些人的比喻,兩個耀眼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修奈澤爾倒還好,作為聯邦三柱石之一,他的崛起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現在只是將這個過程加快了,隨著紫晶元帥烏露絲的犧牲,磐石元帥瓦雷斯的老去,在新老交替之後,他成為軍中一把手是百分百註定的事情,尤其是他在這場戰爭中建立了赫赫威名,以弱搏強,縱觀整個聯邦里都別想找出一名能和他抗衡的軍官。

也許在未來,他最需要注意的一件事,是避免引起陛下的過分猜忌,畢竟在功高蓋主的後面,往往就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不過考慮到他的妹妹是女王陛下的輔佐官,是最親近的人,只怕他這位置將會坐得十分穩固。

相比之下,夏亞·費爾南多伯爵就成為人們眼中「幸運的投機者」、「命運的寵兒」、「走了狗屎運的傢伙」。當初的起義軍和中央軍有著難以逾越的實力差距,根本看不到一絲成功的希望,在這樣沒有勝算的情況下,這小子居然就敢將全部身家壓上去,除了腦子發暈之外,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解釋。

不少人更是嫉妒的想著,當初那人如果換成他們就好了,絕對能一飛衝天,這天大的好運怎麼就沒有落在他們頭上?

這就是典型的只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就算同樣的機會落在他們眼前,只怕唯恐避之不見的人會佔到百分之九十九。沒有卓越的眼光,就算寶石掉在腳下,也只會當做普通的石頭踢開,導致明珠蒙塵。

何況,對於夏亞而言,他在戰爭中失去的,未必比得到的少,只怕在內心的深處,也藏著一絲後悔吧。

除此之外,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心思,那些與起義軍戰鬥過的,下過絆的,心中瑞瑞不安,深怕會遭到報復,尋思著要找誰幫忙疏通關係,講講人情。

那些暗地裡幫助過起義軍的,尤其是那些王城裡的貴族們,也是心態複雜,想要邀功,偏偏他們什麼也沒做成,想就這樣算了吧,可自己的確派人聯絡過,釋出過善意,只是最後沒有找到成為帶路黨的機會,就這麼放棄功勞未免可惜。

伯納烏侯爵沒有到場,但是也有人嫉妒他,因為已經有人打聽到消息,這位將會被調離原有的領地,改換成一塊更大、更富有的領地,而且對應那塊廣袤的領地,侯爵爵位已經有些不夠身份,想來晉級成公爵只是時間的問題。

他沒有到場,卻是比到場更能獲得王的讚賞,因為以琳迪斯為主的草原領導者們也在這裡,雖然雙方不可能在這樣的大喜日子公然翻臉,但肯定會有些不愉快。

儘管其他部落的族長沒有將當初的事情放在心上,畢竟傷亡的是庫特拉族,對他們有益無害,但是琳迪斯這位正直過頭的少女,肯定會有所不滿,而她正是這場撥亂反正的大功臣之一,只在修奈澤爾和夏亞之下,草原人也在其中起到了大作用。

他不到場,就可以避免出現尷尬,反正事後他的領地將會遠離草原牧州,以後說不定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犧牲自己的利益,成全王的心意,這一手便顯示出他高超的政治手腕。

在這一間不算大的屋子中,演繹著人世百態。

不過不管他們之前在想什麼,當女王陛下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收斂了心神,彷彿風拂過草原一般,貴族們紛紛躬身行禮,隨後站起身來,將目光集中在一人身上。

眾人看見的第一個印象,是一位相當年輕的國王。

這個年齡更應該稱之為少女吧,換成自己的女兒,只怕還留戀在茶會和晚宴中,期待著哪一天能遇上白馬王子,帶著自己過上幸福且無憂無慮的生活。

但是,沒有人敢小看這位年輕的女王,因為當對方的目光掃視過來的時候,不少人都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生出一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這種來自生物對於食物鏈上層存在的畏懼,引發了本能的退縮。

好凌厲的眼神!

許多人都低下了頭,不敢再對視,一些還妄想趁著陛下年幼,或許可以當一回權臣的傢伙們心頭一凜,紛紛打消了念頭。這群王城中的貴族們習慣了和平的生活,爭權奪利是一把好手,但終究不曾經驗過戰火的洗禮,本質上只是一群食草動物,自然比不上經受過各種磨練的肉食性目光。

那些隸屬議會方的貴族們,原本還慶幸著,凱麥斯這位鐵血國王下台,他們也就去了枷鎖,對於從一名乳臭未乾的女王手中奪得大權,信心十足,未來一片光明,現在才明白,這樣的想法有多麼可笑。

老獅子下去了,上來一頭小獅子,雖然不及老獅子的威嚴,但是勝在更有活力,更有幹勁,何況這還是一頭見過血,搏殺過龍虎的獅子,那種如出鞘利箭般的目光,很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

眾人的心中忽然想起一則謠言,眼前這位可是親手結束掉上任國王的生命,然後再登位的狠人,王族為了爭位,的確能無視血親關係,但是能親手做到這一點的,縱觀數千年歷史,也只有寥寥的幾個,而且在這寥寥幾人當中,眼前這位女王陛下絕對是最年輕,而且是唯一的一名女性。

——這位陛下遠比自己預想的要厲害得多,一不小心就會被吃得連骨頭不剩下。

所有人都一言不發,心中震驚的同時,迅速調整了原有的心態,隨著修奈澤爾和夏亞單膝跪地,躬身行禮,其他人也都效仿著向新任的王恭敬地低頭。

至少在這一刻,沒有人敢生出挑釁的念頭。

羅秀站在王座前,環視一圈,沒能看見那位想要見面的身影,所以早在預料之中,可心中難免湧起一陣失落,不過這份失落只一會便消失了,現在的她,已經能無視任何困難,堅定的向前邁步。

「……而今,我已經是新任的國王,但是,我的無知和愚昧卻並無改善,相比今後也會給諸君帶來莫大的麻煩,即便如此,我仍希望諸位能相信我,在背後支持我!」

修奈澤爾接話道:「承蒙您賜下旨意,臣等皆將誓死追隨您的步伐!」

夏亞也開口道:「縱然粉身碎骨,臣等也當在所不辭!」

「接下來,將要舉行加冕儀式。」瓦雷斯朗朗的聲音響徹在謁見廳中。

掌管儀式的老貴族帶著一絲不苟的表情,穿著筆挺的禮服走到羅秀的面前,恭敬地將王冠呈上。

羅秀接過曾經戴在父王頭上的王冠,在陽光的映照下,王冠發出黃金色的光輝,她感受著手上的分量,明白其中的意義要遠大於其本身的重量。

記憶中那道偉岸的身姿浮現眼前,以無所不能的姿態,撐起整個國家的天空,他總是戴著這個王冠,向眾人投去嚴厲的視線,將自己的孤獨藏於心底,而自始至終貫徹身為萬民之父的信念。

普通的人類可以同時去兼顧公事與私情,但國王卻只能將私情埋於心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代表國王是國民的所有物。

羅秀心中明白,當戴上這頂王冠,她就不再是作為個體的存在,而是背負萬千國民希望的存在。

——拋棄自我,為他人而活。這正是父王去世前留下的遺願……如果,如果能有個人,同我一起繼承這份信念就好了……

羅秀臉上表情不變,她將這份最渴望的感情壓到心底深處,緩緩戴上了王冠。

……

商業聯邦東南方向的碼頭。

「我們現在就離開好嗎?」馬薩卡開口道。

唐寧看著來來往往的動力船,面無表情道:「沒有問題,現在的她有了帆,有了划槳,有了大炮,有了船員,更重要的是,她明白自己該前進的方向,已經不需要別人在背後推著前進了。」

「呃,我是指,我們這樣不告而別,會不會太無情了,今天是她登基的日子吧。」

「正因為是登基,才是最好的分別日期,見了面,反而更難告別。就讓羅秀公主留在記憶中,然後,慢慢期待羅秀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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