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商業聯邦 第49章 千里馳援(上)

死了那麼多人,想要一一進行葬禮顯然不可能,在收集屍骨之後,進行了集體的下葬儀式。

薩滿們念誦著靈魂和身體分離的經文,草原人不懼死亡,因為死去的是軀殼,永世的是靈魂。逝者親人也不能表現的太悲痛,因為過多的淚水會匯成逝者靈魂難以逾躍的大河,影響他的輪迴之路。

在這樣莊重的場合,莉莉斯和伊伊都很懂事的安靜下來,站在唐寧的兩邊,沒有吵架。在最肅穆的那段環節過去後,仍有不少人忍耐不住悲傷,低聲抽泣著。

伊伊尖尖的狼耳都垂下來,顯得無盡打錯,她拉了拉唐寧的衣袖,道:「伊伊不喜歡這樣的氣氛,伊伊想要唱歌。」

唐寧摸了摸她的腦袋,允許道:「那就唱吧。」

「嗯。」伊伊打起了精神,四周看了看,找到了一頂最高的帳篷,用靈敏的身上躍上帳篷頂端,蹲坐的姿勢和狼一樣,伸長了脖子,緩緩呼出了綿長的聲音,宛如嘯月之狼。

「今天,我獨自一人站在無盡的彼岸國度。

這裡黑暗、這裡寒冷、這裡悲涼,這裡找不到你的身影。

但是,因為夜色如此黑暗,才會思慕拂曉。

因為天氣如此寒冷,才會思慕朝陽。

因為此刻如此悲涼,才會思慕你的身影。

祝願你能迎來每一個清晨。

祝願你能常有暖風的吹拂。

祝願你能得到所愛的溫暖。

這裡如此的寒冷,找尋不到你的身影。

所以,這一定是一件好事。

要好好地去愛,無論何時別離都不會遺憾。

要好好地去唱,無論何時撒手都不會哭泣。

因為有著別離,所以每天才有了快樂。

因為有著死亡,所以生命才有了光輝。

真正的喜悅是伴隨著悲傷一起的。

請記住,那首歌,是這樣開頭的——

今天,對於死去來說,是個好日子。」

……

琳迪斯看見了莉莉斯,覺得很是眼熟,心中難免起了一絲疑竇,不過終究只是一面之緣,卻是難以肯定,她低聲去問羅秀:「是不是所有睡魔族都是長一個模樣的?」

羅秀很認真的分析道:「自然不是,沒有哪個種族會是一副模樣。不過確實很容易被誤會,就像在常人看來,南方熱帶叢林的野蠻人,礦井中的矮人,茂密森林的獵頭者,全部是長一個模樣的。」

她順著琳迪斯的目光看去,自然也就發現了唐寧,於是忍不住譏諷道:「說不定,所有的睡魔族都喜歡稱自己的主人為魔王大人,當然更可能是契約者的特殊癖好,說到底我們對睡魔族的了解太少了。」

她對於自己被完全置之不理的事情,仍是耿耿於懷。

琳迪斯沒聽出其中的嘲諷之意,卻是將此當做了正規的判斷,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喃喃著:「應該是想多了,他跟梅林大師是毫不相關的兩個人,長相暫且不提,戰鬥風格都是截然不同,性格……倒是有那麼一點相近,但也說明不了什麼,有機會讓怒風騎士團的朋友們過來看看吧。」

她在加洛林的時候,和唐寧的接觸並不多,雖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並沒有一定要探究清楚的執著,畢竟唐寧是否就是那位梅林大師,對她而言並有太大區別,何況那還是三年前的事情。

此時,一名輕騎士從外圍快速跑進來,並且將一封信交給琳迪斯,看樣子似乎是相當緊急的事情。

琳迪斯在拆信觀看內容後,很少見的連眉頭都皺起來,她將信遞給羅秀後說:「我弄不明白背後的意思,你幫忙參謀一下。」

羅秀好奇的接過信,詳細的瀏覽了一遍,信的內容很簡潔也很清晰,沒有繞彎,直接道出來自王城的一支禁衛軍,正帶領著一個軍團向著夏亞伯爵的領地進發,而在那裡,有著偽裝成羅秀,打著她名號的騎士團成員。

信的內容就是這麼簡單,是一種泄露軍機的通風報信,除了提醒之外,沒有任何可以做文章的地方。琳迪斯覺得麻煩的顯然並非這點,而是在於寫信的人居然是伯納烏侯爵!

「這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剛剛還蠻橫無理的襲擊了我們,冷酷無情的揮舞了兵器,現在就要反過來示好。難道是要將自己摘除出去,表示自己和這件事情毫無關係?」琳迪斯冷冷一笑,「他是把人當傻子嗎?就算伯納烏騎士團的團長是個臨時工,那些親衛隊的成員呢?他們可不會聽從某個代理人的命令,除了侯爵自己外,沒有誰能命令他們做事。」

羅秀沉默的思考一番後,分析道:「目的有兩種,一是示好,二是禍水東引。商人擅長投機,政客擅長站隊,他在偷襲失敗後,也是有著諸多擔心,想要藉此表明自己的態度,接下來將不會與我們為敵。另外,告訴我們這一信息,也是希望藉此轉移我們的注意力,一旦我們出兵去援救,那麼必然沒有辦法分出額外的精力去施展報復——伯納烏也算是一個大州,若我們不能集中草原上的所有兵力,根本不可能實現報仇,須知攻城要遠比守城困難。」

琳迪斯鄙夷道:「他真的以為,給點小恩小惠,我們就會放下這筆仇恨嗎?」

「會。」唐寧突然插話道。

羅秀氣鼓鼓的問:「說說理由。」

「首先,眼下是小恩小惠,將來很可能會是大恩大惠,之所以現在只給一點恩惠,是因為我們當前的弱勢局面所決定的,簡單的講,勝率太低,自然不敢壓得太多。可想而知,當我們打開局面,不斷獲得優勢的時候,他會繼續在我們身上投注更多的籌碼,這點可以在未來得到驗證,只要對方不犯傻的話。

其次,琳迪斯願意為庫特拉族報仇,草原上的其他部落未必願意這麼做,說到底是一件毫不相關的事情,在最開始會因為一時的感情衝動,加上為了安撫殘存庫特拉人的情緒,願意出兵討仇,可只要時間一久,仇恨的情緒變淡掉,也就沒人願意幹這種事,畢竟攻打有城牆保護的城池,是很艱難的事情,一向非草原人所擅長,為了他人的仇恨而將自己的腦袋綁在褲帶子上,誰不會樂意,就連那些殘存的庫特拉人,一旦過上了平淡的生日,只怕也未必願意拿起武器。

最後,對方只要咬定,這全是手下人擅自決定招惹的禍端,和自己無關,並且主動砍下手下的腦袋,獻上道歉,順帶拿出大量的賠償金給草原上的部落,那麼還有多少人願意堅持復仇呢?只怕到時候,其他部落的人還會反過來威脅庫特拉人別去復仇,畢竟去報仇他們得不到任何好處,砍下某些人的腦袋出口氣,又怎麼比得上到手的金幣更有誘惑?」

琳迪斯沉默了,沒有附和,也沒有反對,這就表明她已經認為唐寧說的是正確的,只是不想承認而已。

羅秀哼道:「這要有多厚的臉皮,才會將責任全部推給手下,堅持自己沒有錯,撒這種一戳就破的慌,有意義嗎?」

「很多時候,需要的並不是多麼讓人信服的理由,僅僅是一個雙方都能下的台階即可。何況,」唐寧失望的看了羅秀一眼,「責罵政治家厚臉皮,就跟批評流氓做人太流氓一樣。」

羅秀一下子漲紅了臉,要說的話,她也是一名政治家,就是不知道唐寧的失望,是指她對不起自己政治家的身份,臉皮不夠厚,還是指她居然臉皮厚得連自己是政治家都忘了,反正不管哪一個,肯定都不是好事情。

於是她非常生氣的跺著腳,用彷彿要吃人的目光盯著唐寧——更可恨的是,這位居然又將她無視了。

「伯納烏侯爵寄這封信過來,除了上面說過的兩點外,還有一點,是暗示他們沒有泄露羅秀在草原的信息。否則的話,那支禁衛軍就不是向著夏亞伯爵的領地,而是向著草原進發了。」

——這傢伙又拆我的台!

羅秀看唐寧不順眼之後,就覺得他全身上下都不順眼,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針對自己,剛剛那一句指出她的推論的遺漏之處,正是要看她丟臉。

她撇了撇嘴,最終還是沒有反駁什麼,畢竟她沒有學過潑婦罵街,胡攪蠻纏也不是她的性格,從小的教育都是知錯要改,善於納諫,有容人之量,所以在明白唐寧說的話是正確的前提下,只能是在那生悶氣,而無法用詭辯術來反駁。

不管是有多麼充足理由的推論,一心要找茬的話,絕對能找出百樣漏洞,所以人很難用言語來說服別人。區別在於,有些人能承認自己的錯誤,有些人卻是死不認輸。羅秀是前者,所以她有更充足的理由來表達不滿。

好歹琳迪斯始終想著正事,開口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大祭司已經表示無條件支持薩卡族的行動,其餘部落的族長也表示願意出兵,我們是先向伯納烏復仇,還是先救援。」

羅秀表明立場:「一切聽琳姐的。」

現在的她若是一味堅持自己的事,反而顯得自私,惹人不滿,雖然琳迪斯並不是這樣的人。

「那就先救援吧,伯納烏就在那兒,怎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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