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南美大森蚺

在南美大森蚺①的身上,是劃不著火柴的。這是哈爾的一個卓越的科學發現。

他們又沿著亞馬孫河航行了200英里,收集的動物增加了一隻倒掛的樹懶②,一隻全身銷甲的犰狳,還有一隻漂亮的亞馬孫鹿。

他們停泊在一道小河灣里過了一夜。河灣岸邊參差不齊,有沙灘,還有很多沼澤。艾克華說,這種地方很可能有大森蚺出沒。

早上,哈爾登上「方舟」,去看看動物們的情況,他發現朱鷺不見了,只留下幾根羽毛,鳥籠也弄了個稀巴爛。那鳥不可能把籠子弄成這樣,只有強壯有力的大傢伙才做得到。

他望望周圍的動物,想從它們的眼神里找到那個作賊心虛的傢伙。大鬣蜥正舒舒服服地沐浴在早晨的陽光中閉目養神。它完全有能力搞這種勾當,但縛它的繩子太短。蛇怪是嚴格的素食者,它正在晨運,被繩子牽著,在水上跑步。巨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絲毫內疚。這種熱帶美洲的巨鶴愛吃鼠類、蛙類和魚類,但它不至於像那種吞噬同類的禽獸那樣吃別的鳥類。即使它真的要吃它的遠親朱鷺,也必須把縛它的繩子扯直才辦得到,可繩子還是老樣子。

從鳥籠破爛的樣子看來,絞蟒的嫌疑最大。但絞蟒在另一條船上睡得正香,肚子里的野豬還沒消化完呢,因此,也不可能是它。

魑蝙吱吱叫著要早飯吃。

哈爾動手給「妖婆」準備早飯。他拿出一瓶去纖維蛋白血——就是說,經使摜勁兒打去掉纖維蛋白的血漿。纖維蛋白是使血漿凝結的物質。「妖婆」

不吃凝結了的血。但是,要每天給它弄一隻新鮮動物太費功夫。而且,一隻水豚的血只夠它吃三天——如果三天都能保持新鮮的話。瓶子里的血已經留了三天,還沒凝結。

不過,這血很冷。哈爾往鍋里倒出一杯血,放在「托爾多」角落的壁爐上,他往鍋底塞了些刨花和柴枝,準備生火。

他習慣地在「托爾多」的柱子上劃火柴。這回第一根火柴沒劃著。他又接著擦了好幾根,還是擦不著。

在半明半暗的「托爾多」里,他覺得這根柱子看起有點兒異樣。但屋外陽光耀眼,他剛從外頭進屋,眼睛一時看不清屋裡的東西。他試著在另一根柱子上劃火柴,火柴馬上著了。

火燃起來了,他抬頭看了看那根老擦不著火的柱子,嚇得直朝後退,神經高度緊張起來。一條巨蛇盤在柱子上。他剛才就是在這條巨蛇的鱗片上劃火柴。

開頭,他還以為是他的絞蟒從快艇上逃了出來。但他馬上就發現,這蛇絕沒有絞蟒那種華麗的皮色,身體也比絞蟒大兩倍。

他猛然意識到,他面前的是一條南美大森蚺,世界第一大蛇。印度的王蟒,有時比大森蚺長,卻沒有它那麼粗大,也輕得多。

①大森蚺,熱帶南美洲產的一種屬於蟒科的大型樹棲蟒,背部有兩行大黑斑,具半水棲習性,常在夜間多水的地方埋伏樹上,趁動物來飲水時捕獵之。多半捕食較小的動物和水鳥,又名水蟒。——譯者。

②樹懶,南美洲產的一種哺乳動物,棲於森林,行動緩慢,故名樹懶。——譯者。

大蛇盤繞在柱子上,哈爾無法估計它的長度,但看得出來,它足有一英尺粗。它身上有一個地方鼓了出來,那很可能就是哈爾的朱鷺!

大森蚺的身體是墨綠色的,一種不吉利的墨綠;頭呈黑色,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嚇呆了的哈爾。哈爾想起了印第安人講的故事:據說,大森蚺能用這雙可怕的眼睛使人或動物進入催眠狀態。哈爾並不相信這種傳說,但他仍然感到全身癱軟,費了好大的勁,總算從「托爾多」里走了出去。他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大蛇還是紋絲未動。

哈爾想呼喊岸上的夥伴,卻喊不出聲,直到爬上岸後,方才驚魂稍定。

南美大森蚺!「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在『托爾多』裡面有條南美大森蚺。「

這消息使船員們大為興奮。「咱們把它抓起來吧!」羅傑說。

「好哇。不過,怎麼抓法呢?總不能就這麼走過去,伸出雙臂摟住這條大森蚺吧。」

哈爾在一根圓木上坐下來思考著。如果他們就在「托爾多」里用套索抓這條大蛇,它準會到處撲騰,把「托爾多」搗成碎片;它會咬死其它動物,甚至可能把「方舟」弄翻。

艾克華一直是哈爾的好幫手,因此,他又找艾克華,但這一回,這位印第安人卻拿不出辦法來。

「我們從來也不逮大森蚰,」他說,「印第安人害怕它。」

「但你們卻有本事把絞蟒馴養成寵物。」

艾克華笑起來:「絞蟒是我們的朋友;南美大森蚺卻是我們的死敵,『吃鹿獸』又兇殘又陰險。」

哈爾注意到,艾克華用了一個印第安名字來叫大森蚺——「吃鹿獸」。

這使他想到了一條計策。

「也許,我們可以用鹿把那條大森蚺引上岸。只要能把它弄上岸,我們就能用繩索把它捆住。」

聽了這個主意,沒有一個人,包括艾克華在內,願意上那條已經被大森蚺盤踞了的船上去,試試是否可以用鹿做蛇餌。人人都害怕自己會成為比那隻鹿更有吸引力的誘餌。

這主意像足球一樣回傳給哈爾。

「好吧,我去。」他說著,戰戰兢兢地踏上橫在「方舟」與河岸之間的跳板。現在已經不用擔心那些小絞蟒會沿著跳板逃上岸了,因為它們已經長大,哪兒都能爬,因此,已經被關在籠里。

送小鹿赴死以前,他必須首先肯定,他要捕捉的東西還在那兒。他朝「托爾多」里張望,爐火正輕輕地畢剝作響,幾束陽光穿透茅屋頂,照進小屋。

盤繞在屋柱上的大蛇已經無影無蹤。哈爾說不出是鬆了口氣兒還是大失所望。蘆葦牆下方有個大洞,大蛇肯定是從這個洞鑽出去,然後,越過船舷溜到河裡。

哈爾正站在那兒尋思著下一步該怎麼辦。突然,一種類似地震的力量搖撼著沉重的船體。哈爾搖搖晃晃地走出「托爾多」。他還以為,是巨浪從亞馬孫河的主流湧進河灣,晃動了「方舟」。可是並沒有巨浪。他看看河岸,也沒有任何地震的跡象。不管怎麼說,這兒畢竟不是經常發生地震的地方。

哈爾站在甲板上,神秘的震動使他莫名其妙。突然,腳下那條兩噸位的船被整個兒拋起來,向河岸撞去。哈爾站腳不穩,啪噠一聲趴倒在傾斜的甲板上。他爬上岸,激動的夥伴們圍了上來。船體已恢複了平衡,但河水仍在船的四周翻滾。

「是那條大森蚺!」艾克華驚叫,「這兒一定是它們的窩。」

班科極盡煽動之能事,「我們得馬上離開這兒。南美大森蚺是一種很壞的蛇,它們是魔鬼的靈魂。」他利用了印第安人的迷信心理。印第安人認為各種各樣的鬼怪全都在這種陰毒的大蛇身上安了家。

哈爾沒讓班科說下去,他說:「不捕到一條南美大森蚺,我們絕不離開這裡。我們最好先給它造個籠子。還真該有個洗澡盆呢。」他開始給羅傑講一位紐約畫家的故事。那位畫家為了給巨蟒畫像,從動物園裡借來一條15英尺長的巨蟒。根據紐約動物園馴蛇大師雷蒙特·埃爾·迪瑪斯的指點,他在他格林威治村的寓所里修建了一個長約12英尺的蟒欄,欄內放了一個長60英寸、寬一碼、高30英寸的木澡盆。澡盆還挺管用,只是後來,盆上有個地方漏水,水滲到樓下的那套房,房客向房東投訴。那位大人物對公寓里竟有一條大蛇房客提出抗議,畫家和蛇只得搬家。

據此,哈爾他們決走為還沒到手的獵獲物修個澡盆。但樹枝不能用來造澡盆,林莽中又沒有板材。

是艾克華解決了這個難題。

「我們可以弄個木殼子。」他說。

「好主意,」哈爾說,「帶上這些人干吧。」

哈爾在河裡見過許多木殼子。一個木殼子就是一條用樹殼子,或者說樹皮,造成的船。用一條船來造森蚺澡盆,當然再好不過了。而且,造一條木殼子船比造一條獨木舟要快得多。

船員們選好一棵紫心樹,繞著樹的底部在樹皮上割了一圈,豎起一個腳手架,在離第一道口子20英尺的上方又割了一圈。然後,垂直割了一刀,這才開始用楔子把樹皮撬開。樹皮從樹榦上撬下來後,他們就有了一張長20英尺、寬約10英尺的樹皮了。

樹皮的兩頭用藤本植物束牢,用粗藤和灌木繩把兩頭扯緊,使它們像公雞尾巴一樣翹起來。樹皮上的裂縫用橡樹的乳液補得滴水不漏。

現在,樹殼子成了一條不會滲水的好船,或者說,一個可以盛水的好澡盆。

還要修一間浴室,也就是說,要造個籠子,把澡盆和使用澡盆的傢伙裝進去。

夥計們幹得很快,但還是一直干到第二天才把那個怪模怪樣的籠中澡盆造好,並把它安置在「方舟」上能騰出來的最後一個空位置上。一切都弄妥了,現在單等給這籠子弄個房客了。哈爾打定主意,這一回,不管大森蚺什麼時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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