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內憂外患 第68章 白痴

刑部尚書司馬律的府里有一間密室,這密室在地下,極其的難找。在他的書房裡有一個三條腿的石頭花架子,而架子上擺放著一盆常年不動的蘭花。只要將花盆朝順時針轉動一周,一條密道就會從地板上出現,這個秘密只有司馬律一個人知道。就連他的夫人,都一無所知。

在這間密室里,藏著司馬律這些年搜刮貪墨來的金銀珠寶,能裝下兩個大活人的木箱子,金銀珠寶足足裝滿了八口大箱子。司馬律為官十幾年,一直以清正廉潔的形象出現在眾人面前,甚至就連老皇帝劉業都曾經誇獎他為百官的表率。可是誰又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利用職務之便大肆斂財,富甲一方!

這個人的心機深沉,即便已經擁有了無數的財富,平日里也還是一如既往的節儉。三餐不過一菜一湯,從不飲酒,衣服都是帶著補丁的,就連朝服上面都補著兩塊補丁,這樣一個人,十幾年一直如此,誰能想到在他的密室里竟然有如此之多的金銀財寶?

司馬律的貪墨,並不是從他就任刑部尚書才開始的。這個人對金銀的那種鍾愛的程度,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每天,他都會抽時間到密室中清點一遍財寶,每一次都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會做出讓人不能理解的事情來。他會親吻金銀,會摟著財寶睡覺,甚至將這些財寶視作自己的愛人,孩子!

他貪墨,不是為了能夠享受錦衣玉食,而是為了滿足自己內心那種近乎於變態的心理。他愛錢愛到了瘋狂的地步,他最享受的事情就是一遍一遍的清點自己的財寶。用潔白的絲巾,一個一個擦拭。

他貪墨這麼多金銀珠寶,不是為了揮霍。而僅僅是為了佔有!他捨不得將這些東西花出去,捨不得送人。就連他的夫人都從來不知道,原來她的相公是這樣富有而變態的一個人。司馬律在他的夫人面前是溫文爾雅的,在刑部大堂上是公正嚴明的,但是私下裡,他卻是一個有著畸形心理的狂魔!

你可以打他一個耳光,他都不會有太大的怨恨。但是如果你動了他的銀子,他就會想法設法的奪回來,殺了你!

此刻,司馬律就坐在那間密室的地板上,懷裡摟著一堆金銀珠寶,小心翼翼的用潔白的絲巾一點一點地擦拭著。他動作輕柔,似乎在他懷裡的不是冰冷的金銀,而是他最心愛的姑娘。

他的手指在金銀上面輕輕的撫摸,就好像在輕撫一個少女光潔的肌膚。只有在這個時候,他的內心才是滿足的。

看著滿眼的金銀財寶,司馬律的視線迷離。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屬於我的東西,不管是誰!你們敢打我這些財寶的主意,我就……我就要你們的命!」

他的表情時而溫柔,時而猙獰,狀若瘋癲。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密室的門一陣咔嚓的響動,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了下來。司馬律嚇了一跳,緊緊的將懷裡的財寶抱住!他猛地轉身,看向從密道中跑下來的那個人!

「是你!你怎麼會知道這密室的存在!」

司馬律冷聲喝問道。

來人正是司馬律身邊那個經常抱著一柄沒有刀鞘的長刀的男人,五虎斷門刀這一代的傑出人物彭斬!只是這個時候,彭斬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瀟洒和冷酷。他的半邊臉上血肉模糊,血從他臉部的一側流下來,已經將他的臉,脖子,還有肩膀胸前上的衣服染成了紅色。在他的左肩上,還有一個細小的但是前後通透的傷口!

這傷口刺斷了他的肩胛骨,也刺斷了他一條筋,整條臂膀都垮了下來,一隻左臂垂著,就好像風中擺動的柳枝。

此時的彭斬,渾身上下都是血跡,尤其是他的一張臉,整個頭就像一個令人作嘔的血葫蘆。他咬著牙,冷冷地看著司馬律一言不發。

司馬律瞪著他,忽然發現,之所以彭斬滿臉是血,原來是不知道怎麼被人割掉了一隻耳朵!

這凄慘猙獰的樣子,將司馬律嚇的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但是緊接著,他就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懷裡的珠寶喝問道:「我在問你!你怎麼知道這密室的存在!」

司馬律吼道。

彭斬猙獰的一笑,他找了張椅子跌坐下來。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臉色格外的蒼白。掉了一隻耳朵相對來說並不是重傷,讓他痛苦異常的是肩膀那一劍!沒錯,彭斬隱約看到了,那個穿著白色錦袍的侍衛在最緊要的關頭突然從袖口中抽出了一柄狹長的軟劍!

太快了,快到連他這樣的刀法大家,一向以出刀快而著稱的五虎斷門刀的傳人都沒有看清!沒有看清那一劍是如何刺出來的!那個用劍的人,已經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這樣的對手,彭斬一輩子都不願意再次遇到!

藏在草叢泥土裡的時候,彭斬觀察過那兩個白衣錦袍的侍衛。當時他就感到有些詫異,那兩個人使刀的招式十分的怪異。刺,沒錯,那兩個人用得最多的居然是刺!刀身厚重,以砍,劈,削這些基本招式為主,可是那兩個人竟然很少使用。現在彭斬終於明白了,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那兩個人根本就是用劍的!

刀也好,棍也好,在那兩個人手裡,都是快如閃電的劍!

他狠!恨劉凌身邊怎麼會突然冒出來這樣兩個高手,原本勢在必得的刺殺,最後的結果卻是自己身負重傷,自己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殺手一個不剩,死的死被抓的抓。

可是,他卻沒有生出再去找劉凌報仇的想法來,因為他怕了,怕了那個使劍的高手,那是他畢生以來見過的最快的武功!

若不是他機警,身邊常帶著毒藥粉塵的話,今天他必死無疑!

他蛇蠍般的目光盯著司馬律,然後視線從司馬律的臉上慢慢的往下移動,看到了司馬律懷裡抱著的金銀珠寶。在這一刻,他的眸子里閃過一種深深的貪婪!

司馬律被他這目光嚇了一跳,再次後退了一步!

他有些顫抖地說道:「我不管你是怎麼知道這裡的,現在你給我出去!立刻!馬上!」

彭斬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一笑觸動了傷口,隨即疼的咧了咧嘴。

「司馬律,你真可笑啊!」

彭斬猙獰著面容說道。

「我一開始總是想不明白,你這樣的人,不貪吃,不貪酒,不貪戀美色,甚至連件新衣服都捨不得買,你貪這麼多財寶幹什麼?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哈哈!司馬律,你就是一個瘋子!」

彭斬艱難地站起來,用手裡沾滿了自己鮮血的長刀支撐住身子說道:「司馬律,你有這樣一間密室,只怕連你的夫人都不知道吧?那個可憐的女人,到現在還堅信著自己的夫君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君子,她死也想不到你竟然會是一個為了錢財喪心病狂的瘋子!」

司馬律眼神一冷,他朝彭斬大吼道:「你住嘴!我這裡還輪不到你一個下人來多嘴!」

「下人?」

彭斬重複了一遍,哈哈大笑道:「司馬律啊,你還真以為自己身份高貴不成?這些年若是沒有我幫你,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哪一次事情有敗露的跡象的時候,不是我替你殺人滅口的?就像上次,忠親王劉凌從大街上攔回來的那些死囚,除了被他帶回王府的那個命大的傢伙,其他那些人要不是我在暗地裡幫你都解決了,你這刑部尚書還能做到今日?」

他掙扎著往前走了兩步,直視著司馬律的眼睛說道:「下人?若是沒有我這個下人,你能有這滿屋子的金銀財寶?這些年你幹了多少殺人滅口的事?太原城首富東方倫日家裡的事,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卻是還記得清清楚楚!」

「那次你去東方倫日府里做客,當你看到他富麗堂皇的家,看到他孝敬給你的那整整一桌子金銀財寶的時候,你眼裡的貪婪逃不過我的一雙眼睛!表面上你清廉公正,嚴詞拒絕了那些財寶,實則暗地裡開始謀劃如何將他東方倫日全部的財富奪過來!可憐那東方倫日,還敬佩你的為人,可笑啊!」

司馬律身子一陣顫抖,他的眼神中都是難以掩飾的恐懼。身子一晃,他懷裡的財寶全都掉在了地上。司馬律猛地一驚,慌忙蹲下身子胡亂的去撿那些珠寶。他一邊手忙腳亂的撿著,一邊朝彭斬吼道:「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彭斬再次往前挪動了兩步,帶著一種蔑視的微笑說道:「司馬大人,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是多麼可笑,多麼可憐!」

他抬腳一踢,一個鑲嵌著珠寶的古樸銅鏡被他踢到了司馬律的身前。司馬律猛的一把將那銅鏡抓住,用袖子不停地擦拭著。他的神情慌亂無比,還偏偏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狂熱。

彭斬輕蔑地說道:「司馬律,這些年,你害了多少人?你自己還記得嗎?」

司馬律身子一僵,他手上的動作驟然停止,隨即神情也逐漸冷靜了下來。他將手裡抓起來的珠寶輕輕的放在地上,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他看了看彭斬身上的傷,冷笑著說道:「我倒是想知道,是誰能將你這個五虎斷門刀年青一代的第一高手傷成這個樣子?你現在很疼吧?心裡很憤怒?傷口還在流血,要不要我幫你包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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