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滿天下 第五十七章 離間計(上)

用現代的話來說,突厥是「游擊戰」高手,而大漠就是突厥的家,突厥異常熟悉,若突厥採用游斗的辦法,不與唐軍正面交戰的話,這對唐軍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唐軍要想打敗突厥,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要象突厥那樣具有高速機動能力,要來去如風,唯有如此,才能追上突厥,對突厥進行強有力的打擊。

而現在調集在北方的唐軍中,除了原先駐守北方的唐軍具備這一能力外,其他的軍隊還不具備這一能力。

要知道,唐朝這次出動的是四十萬大軍,除掉原先駐守北方的十幾萬大軍外,還有二十幾萬大軍不具備這一能力,即使從西北調來的精銳也不具備。駐守西北的大軍是用來防備吐蕃的,他們善於山地叢林作戰,卻不善於在大漠上作戰。

其餘從全國各地調來的大軍和新招驀的軍隊更不用說了,一點也不具備在大漠上作戰的經驗,不能快速機動。

對這一點,王孝傑這個統帥再清楚不過了,他被李隆基問得啞口無言。

「在大漠中作戰很是困難,難住多少英雄豪傑。」李隆基接著道:「就是飛將軍李廣,到了大漠上也是暈頭轉向,不辨東西南北,以致於他老是『失期』。」

飛將軍李廣威震匈奴,是一代名將,大名流傳於後世,很多人為他扼腕,認為他有封萬戶侯的才華,命運弄人不能封為萬戶侯。

其實,這是他自己的問題造成的,並非時運不濟,相反來說,他的時運很好,因為他正當漢武帝破擊匈奴之時,他幾乎是全程參與了這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他之所以沒有被重用,就在於他不具備率領大兵團在大漠中作戰的軍事才華。

為什麼這麼說?

讀他的傳記就會知道,他到了大漠中總是暈頭轉向,老是「失期」。所謂失期,也就是沒能按時到達指定的戰場。在他的傳記中,有關他失期的記載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很多次。尤其是在「漠北決戰」這樣具有決定意義的大決戰中,他也失期了。等他趕到戰場時,衛青已經打敗了單于。

這事讓李廣羞愧無地,在軍中自殺了。

就是李廣這樣名垂千古的名將,到了大漠中都會暈頭轉向,老是失期,可想而知,在大漠中作戰是何等的艱難。

「要是我們不趁著冬季這短暫的時光,打上一仗,練兵練將,到了來春再來做這事,那後果不堪設想。」李隆基大聲道。

來春就要大打,若是絕大多數唐軍不具備在大漠上作戰的能力,這仗還怎麼打?

「練兵練將?」王孝傑眼中精光暴射。

「大帥,末將贊成楚王之議!」葛福順率先贊同。

「末將也贊同。」唐休璟和李仙鳧也贊同。

「末將贊同。」一片附和聲響起。

王孝傑沖李隆基深深一躬,道:「王孝傑謝楚王提醒!」

對於這事兒,王孝傑還真是疏忽了,要不是李隆基提醒,他還真想不到,王孝傑是打從心裡感激。

「大帥言重了。」李隆基忙躬身還禮。

「本帥決定,從軍中挑選一批身強體壯,頭腦靈活的兵士,進行歷練。」王孝傑眼中精光閃閃,道:「至於將領,原本駐守北方的將領留下一半防備突厥,余者悉數進入大漠歷練。你們務必要學會如何辨別方向,如何尋找水源。」

在大漠中很容易迷失方向,因為大漠中很難有參照物,一個不好就會辨不清方向。

尋找水源也是在大漠中作戰必不可少的本領。水源的重要性不需要說的,要是連水源都找不到,還打什麼仗?

「遵命。」眾將齊聲領命。

「武三思,你這個王爺連這都想不到,虧你還是王爺。」李隆基裂裂嘴角,沖武三思冷笑,道:「這就是你的將略?你兵書戰策讀到狗肚子了吧?」

奚落武三思,李隆基樂意之至,自然是不會錯失這等良機。

武三思臉色難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臉上的表情要多精采就多精采。

「楚王,你可還有高見?」王孝傑打量著李隆基,一臉的期盼。

李隆基提出的練兵練將,非常重要。在大冬天練兵練將,固然會有不少人凍死餓死,但比起來春開戰之後再來做這件事,其代價要小得多。

王孝傑還真盼李隆基多提幾個這樣的看法。

眾將的目光停在李隆基身上,充滿期待。

「哼,我就不信,你還能有甚主意。」武三思很是不爽,冷笑道。

「『假』梁王,我還真有一個主意。」李隆基沖武三思挑釁的揚揚下巴。

李隆基把一個「假」字咬得特別重,這是在刺激武三思,武三思的臉色很難看。

「真的?」王孝傑很是急切的問道:「甚主意?」

這話正是眾將心中所想,無不是睜大了眼睛,死盯著李隆基。

「大帥,我們擒住默棘連和拓西這麼久了,也該用用了。」李隆基嘴角掠過一抹陰笑。

「怎麼用?」眾將齊聲問道。

「大帥,我們這麼來……」李隆基沒有為眾將解釋的意思,而是來到王孝傑身邊,壓低聲音,在王孝傑耳邊一陣嘀咕。

「呵呵!」王孝傑捋髯大笑,極是歡暢。

「大帥,要如何用?」有將領非常好奇。

「問那麼多做甚?」王孝傑也沒有為他們解釋的意思,手一揮,道:「散了吧。」

也不管眾將的反應,拉著李隆基的手,快步而去。

……

拓西被關在一間不大的院子里,被一隊唐軍守著。

「下雪了,黑沙城的雪應該更大。」拓西站在窗口,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心裡貓抓貓撓似的:「要是我能回到黑沙城,那該多好!」

他被關了兩個月了,沒有機會走出小院,他的一顆心早就飛了。

「哥幾個,你瞧,這是甚?這是酒!」就在這時,只聽一個唐軍的叫嚷聲響起:「今兒天氣這麼冷,我們溫幾壺酒喝喝,好好暖暖身子。」

「好啊,好啊。」一片叫嚷聲響起,出自一眾守衛之口。

「喝酒?」拓西咽了一口口水,突厥人愛喝酒,他自從被關之後,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喝過酒了,乍聞這個酒字,他就酒蟲亂躥。

過了一陣,只聽一陣吆五喝六的聲音響起,唐軍已經是酒酣耳熱了。

「有酒有肉,卻是缺歌舞,我們來跳舞吧。」有唐軍叫嚷著,舌頭有些大了,話都說不清楚了。

「跳舞?好啊,好啊。」唐軍叫嚷著,又唱又跳的聲音傳來。

「跳舞?」拓西在心裡暗道:「若我跳舞助興,讓他們喝醉了,我能逃走么?」

落在唐軍手裡,遲早沒有好下場,拓西無時無刻不在打著這主意,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要想從豐州城裡逃走,很難。」拓西權衡起來:「若是不能逃走,我早晚是一死,還不如一搏。」

不逃,遲早是死;逃,也不過是一死,值得一試。

拓西決心下定,走出屋,來到唐軍喝酒的屋子,推開門一瞧,只見幾個唐軍已經有五六分酒意了,正在亂蹦亂跳。

「你來做甚?」唐軍一見拓西,眼睛一瞪,沉聲喝道。

「幾位軍爺,我會跳舞,給你們助興。」拓西忙道,點頭哈腰,恭敬得緊。

「我們會跳。」唐軍拒絕。

「軍爺,你們想想呀,我是突厥的王子,是可汗之子,我給你們跳舞助興,你們不是興緻更高么?」拓西只得身段兒放得更低,陪著笑臉,道:「昔年,頡利可汗給高祖跳舞助興,高祖不是盡歡么?」

頡利可汗被唐朝生擒之後,唐朝沒有殺他,而是要他跳舞助興。唐高祖李淵在得到唐朝滅了突厥之後,就曾舉行大宴,命頡利跳舞,君臣盡歡。

這事兒,對於拓西來說,是奇恥大辱,他萬分不想提及。只是,眼下為了逃走,他不得不提到此事。

「也是啊。那你跳吧。」果然,這一招很有效,唐軍立時就同意了。

「謝軍爺厚愛。」拓西滿臉堆笑,沖唐軍謝一聲,開始跳舞。

突厥人能歌善舞,拓西賣力的跳,賣力的唱歌,一時間歌聲悠揚動聽,舞蹈優美,唐軍看在眼裡,大為歡喜,不斷舉杯,道:「喝!喝!」

只一會兒功夫,這些唐軍兵士就喝得東倒西歪,亂七八糟的倒在地上睡著了,鼾聲如雷。

「我殺了他們?」拓西看在眼裡,大為歡喜,眼中凶光閃閃,想要殺人。

他被關了這麼久,對唐人特別痛恨,殺心大起。

「若是能逃走固然是好,若是不能逃走的話,我要是殺了人,那就是必死了,還是不殺為宜。」拓西暗中道,極力忍耐。

豐州城裡戒備森嚴,拓西能不能逃走還在兩說。若能逃走,一切好說。若是不能逃走,他殺了人,必死無疑,他這是留一條退路。

拓西有些惋惜的搖搖頭,輕手輕腳離開院子,借著建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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