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5章 大戰在即

隋軍大營內,房玄齡快步走到了中軍大帳前,幾名站在帳前的士兵連忙閃到一旁。

「大帥在嗎?」房玄齡問道。

「大帥在帳內,軍師請進。」

中軍大帳相當于軍事指揮中心,既不是張鉉的寢帳,也不是張鉉處理公務的營帳,但大多數時候,主帥張鉉都呆在中軍大帳內。

房玄齡走進大帳,只見兩名從事正在沙盤上標註最新的情報,而張鉉則坐在帥案前沉思不語。

房玄齡笑道:「大帥還在想昨天那封信嗎?」

張鉉在昨天收到了長安轉來的一封信,是唐朝匠作監令於筠的親筆信,於筠也是關隴於氏家族的家主,他在信中委婉地表達了他願意效忠於北隋。

實際上,於筠並不是第一個表示願意和北隋合作的關隴貴族,早在幾個月前,獨孤順便通過宋金剛向北隋軍隊提供了五千桶上好的高奴油,延安郡的高奴油井皆被獨孤家族控制,不準其他人染指,由於獨孤順資助宋金剛大量錢糧,投桃報李,宋金剛也就沒有動獨孤家族在延安郡的產業,包括一百多口自溢油井。

於筠的表態張鉉並不奇怪,這些關隴貴族為了保住家族的財富和未來,不可能把前途命運都壓在唐朝一家之上,尤其在唐朝日漸被北隋壓制之時。

張鉉笑了笑,「只是胡思亂想,軍師有事嗎?」

房玄齡回頭對兩名從事使個眼色,兩名從事便退了下去,張鉉有點奇怪,便問道:「出什麼事了?」

「剛剛接到長安的消息,獨孤順在街頭被刺殺了,一箭射穿頭顱。」

張鉉一怔,「是何人所為?」

「殿下應該知道。」

張鉉立刻反應過來,「難道是秦王府的玄武火鳳?」

長安情報署早就知道李世民籌建了新的玄武火鳳,甚至其中一名刺客便是長安情報署的成員,被玄武火鳳招募進去,便使得長安情報署可以隨時知道玄武火鳳的情況。

「你能確定是玄武火鳳所為?」

「當然!」

房玄齡冷笑道:「就是我們在玄武火鳳的探子出手射殺了獨孤順。」

「那李淵是什麼表現?」

「還能怎麼樣,李淵聲嘶力竭要嚴懲兇手,還下旨三堂會審此案,不可謂不重視,可笑刑部最後卻把責任推給了宋金剛,說是宋金剛派人刺殺,而李淵也默認了這個結論。」

張鉉負手走了幾步,又問道:「那李淵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他為什麼要剷除獨孤順?」

房玄齡把長安送來的情報遞給張鉉,「上面沒有說,但我也能猜到一二。」

「軍師不妨說說看。」

「天下帝王心思無非是『權利』二字,李淵也不例外,我知道長安朝廷的財力日漸枯竭,入不敷出,這種情況下,李淵不打關隴貴族的主意是不可能的,尤其獨孤家族號稱天下第一豪富,手中握有的財富難以計數,拿獨孤家族開刀就不奇怪了,這是其一。」

房玄齡笑了笑又繼續道:「其二便是獨孤順暗中資助宋金剛讓李淵感到了背叛,其實資助宋金剛本身問題不大,李淵最多是惱怒而已,但真正讓李淵害怕的是這種背叛苗頭,他擔心獨孤順再繼續和我們暗通款曲,殺了獨孤順既可以制止這種苗頭滋生,同時也能給其他關隴貴族敲警鐘,李淵思慮深淵,絕非一時衝動所為。」

「那軍師覺得有用嗎?」

「牟利或許有用,關隴貴族應該會乖乖地繳納錢糧,但真要讓關隴貴族從此沒有異心,我覺得這是緣木求魚,李淵把方向弄錯了。」

張鉉點點頭,「軍師說得不錯,只要軍政強大,何愁關隴貴族不歸心,以殺止殺只怕關隴貴族會更加離心。」

「微臣建議殿下不妨靜觀其變,與其去拉攏不如讓他們自己來投,那樣會更好處理。」

張鉉微微一笑,「軍師是讓我高坐釣魚台么?」

「正是此意,噹噹姜太公,說不定還能釣到大魚,比如於筠之流。」

兩人一起大笑起來。

就在這時,帳外有軍士稟報:「啟稟大帥,斥候發現重要情況。」

張鉉一怔,問道:「斥候在哪裡?」

「就在帳外等候。」

「帶他進來!」

片刻,幾名士兵將斥候旅帥李文耀帶了進來,李文耀單膝跪下行禮,「斥候旅帥李文耀參見大帥!」

「你們發現了什麼重要情況?」

「啟稟殿下,我們在程侯山抓到了三名突厥探子,從他們身上搜到了幾幅地圖,殿下一看便知。」

說完,李文耀將幾卷羊皮呈上,張鉉接過羊皮打開細看,這時,旁邊房玄齡問道:「你們怎麼會在程侯山巡哨?」

「啟稟軍師,我們原本是在程侯山西面探查情況,幾天前接到東面斥候弟兄的消息,說程侯山一帶發現突厥騎兵,我們便趕了過來,結果在西面官道攔截住了三名突厥巡哨,他們招供說自己奉命去忻口查探地形。」

這時,張鉉快步走到沙盤前,對著手中羊皮卷細看,房玄齡見張鉉神情有異,便讓李文耀在帳外等候,他慢慢走到沙盤前問道:「殿下發現了什麼?」

「軍師看看羊皮卷便知。」

房玄齡結果羊皮卷,只見上面畫著一副畫,一座峽谷,下面是河水奔流,在峽谷上有一座土壩,旁邊還有數據,房玄齡眉頭不由一皺,「突厥人想在滹沱水築壩?」

「軍師再仔細看看圖畫的方位。」

房玄齡又仔細看了看,頓時醒悟,「這是在峽谷北面畫的圖!」

張鉉點點頭,「問題就在這裡,滹沱水勢太急,騎兵根本過不去,那麼突厥探子是怎麼去北面的?」

「殿下覺得呢?」

張鉉用木杆指了指忻口旁的大山,「我覺得他們是從山上翻過去的。」

「可戰馬怎麼過去?」

「戰馬沒有過去,一人在南面山下看馬,另外兩人翻過大山去了北面,在峽谷北面繪製了這幅圖,上面還有丈量,河水寬二十丈,深及一人,築壩二十五丈,附近泥石豐富,軍師明白他們的意思嗎?」

房玄齡點點頭,「在北面築壩,斷流滹沱水,然後數萬騎兵便可以從峽谷北入雁門郡了,這是個好計策。」

張鉉用拳頭輕輕捶了兩下木架道:「如果突厥騎兵真要北上,一場大戰就難以避免了。」

房玄齡笑道:「那麼就按照原計畫行事吧!」

這時,帳外有士兵稟報,「大帥,裴將軍來了。」

「讓他進來!」

裴行儼快步走進大帳,行一禮稟報道:「大帥,汾水有異!」

「有什麼異常?」

「汾水全部變紅,瀰漫著血腥之氣。」

張鉉和房玄齡對望一眼,張鉉立刻道:「先看看去!」

……

不多時,張鉉在數百騎兵的護衛下騎馬趕到了汾水,剛到河邊,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氣便撲面而來,只見汾水兩邊已經有數千隋軍士兵,十幾艘小船在河水中打撈著什麼。

一名正在河邊指揮士兵打撈的郎將見主帥到來,連忙上前施禮,「參見大帥!」

張鉉指了指小船問道:「在撈什麼?」

「啟稟大帥,撈上來不少死羊。」

士兵們將幾堆撈上岸的羊屍抬了過來,足足有上百之多,郎將又道:「河水裡都是羊血和牛血,只有大規模屠殺牛羊才會造成這種情況。」

張鉉和房玄齡對望一眼,看來情報無誤,突厥軍是準備從忻口北撤了,大規模屠羊就是突厥人下定了決心。

張鉉又在河邊觀察片刻,這才返回了大營,他進了營門便令道:「令所有虎牙以上的大將立刻到中軍大帳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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