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8章 自保之策

「你是誰?」

張愷一邊問,一邊迅速向後退,但他身後卻出現兩名彪形大漢,將他強行架回了屋內。

年輕男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張醫正就不要想著逃掉了,我在你院子裡布下了八名武士,個個武藝高強,你跑不掉。」

「你到底是誰?」

張愷索性也放棄了逃跑的念頭,目光警惕地注視著男子,他心中繞過無數念頭,他已經隱隱猜到對方的身份了,難道是青州軍的斥候?

「在下李清明,青州軍錄事參軍,目前在江都負責收集一些情報,張醫正聽說過嗎?」

「果然是青州軍!」

張愷的臉刷地變得慘白,對方既然找到自己,就說明他們已經掌握了自己參與宇文智及謀劃的一些底細。

李清明一擺手,「我們沒有惡意,張醫正請坐!」

張愷無奈,只得坐了下來,他心中十分忐忑,不知道對方找到自己會有什麼用意?

李清明不慌不忙,取出一份文書看了看,笑道:「張醫正有兩個兒子,家住長安宣陽坊百尺巷,長子張洋,十六歲,次子張海,十三歲,次子脖子上有一處兩寸的傷疤,八歲時被惡犬咬傷……」

「住口!」

張愷神情萬分激動,站起身大喊道:「我兒子在哪裡?」

李清明淡淡一笑,「我做事一向求穩,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會來找你,你的兩個兒子和妻子都在我們手中,現在他們已經不在長安,至於現在在哪裡?我只能告訴你,他們很安全,但他們的性命是掌握你的手中。」

張愷呆立半晌,最終頹然坐下,他抱著頭問道:「你們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宇文智及交代的葯你配好了嗎?」

張愷抬起頭,驚訝地望著李清明,「原來你們都知道了!」

「我一直在關注你們的進展,坦率地說,我們不會阻礙你們的行動,我們也樂見其成,我只是奉大帥之令要了解你們的一舉一動,張醫正,希望你能配合我們。」

張愷低下頭一言不發,他本來只是為了還宇文述的人情以及回家和妻兒團聚,現在妻兒已經落入青州軍之手,宇文述的人情也就變成無足輕重了。

半晌,他嘆了口氣,「我似乎已經沒有選擇餘地?」

李清明點點頭,「你確實沒有選擇餘地了。」

「好吧!我和可以配合你們,但我想知道,事成之後我能得到什麼?」張愷在利益問題上一點也不含糊。

「作為條件,你將來會和妻兒相聚,另外,你也能逃過弒君之罪,張醫正,這兩個條件可不薄,你心裡應該明白。」

張愷默默點頭,他心中當然明白,無論是誰抓住他們,都會以弒君之罪殺他們以博取天下名聲,李清明答應讓他擺脫弒君之罪,這個條件確實不薄。

雖然他配合了青州軍,就等於出賣了宇文智及和元敏,但現在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張愷咽了口唾沫問道:「我答應你們!」

李清明攤開一份效忠書,笑道:「這是效忠我家大帥的文書,希望你簽名並按下手印,然後你就是我們青州軍的人,你的身家性命都會受我們青州軍保護。」

張愷顫抖著手在效忠書上籤了自己名字,並按下了手印。

李清明收起效忠書,笑道:「我們來說說元家吧!聽說元禮也被調到了江都,我想知道元家還有誰也來了?」

……

李淵攻入關中並佔領長安的消息令驍果軍上下人心惶惶,驍果軍士兵大多是關中人,這也楊廣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之處。

他最厭惡、最敵視的地區便是長安的關中,那裡是關隴貴族的老巢,當宇文述重新組建驍果軍時,楊廣最終批准的方案依然是關中士兵佔大多數,一方面是傳統軍方勢力的影響,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最精銳的士兵大多來自關中。

對於追求完美的楊廣而言,最精銳的士兵也成了楊廣必然的選擇。

自從李淵攻佔關中和長安的消息傳到江都後,不斷有士兵逃亡,楊廣為此下了死令,令陳棱負責追捕逃亡士兵,一旦抓住立斬不赦。

儘管如此,殺戮還是無法制止士兵的逃亡潮,逃亡的士兵成群結隊,甚至連虎賁郎將和虎賁牙將這樣的高級將領也跟著逃亡了。

在江都城門下已經掛了五顆虎賁郎將的首級,包括竇威族侄竇賢也被殺了。

這天下午,憂心忡忡的裴矩來到了御書房前,這裡現在已成楊倓處理朝政之處,楊廣基本上不問政事,除了軍事以外的一切大小事務都由楊倓決定。

裴矩得想辦法制止逃亡潮,另一方面,危險也迫在眉睫,他得想辦法自保了。

裴矩在御書房前等了片刻,跑出一名宦官,躬身行禮道:「太孫請裴公入內!」

裴矩整理一下衣冠,快步走上台階,走了幾步又低聲問宦官道:「太孫現在可好?」

宦官搖搖頭,「裴公最好不要提關中之事。」

裴矩心中黯然,現在大隋的局勢可以說大勢已去,現在朝廷除了江都和洛陽兩座城池外,他們已經沒有地盤了。

而且現在江都和洛陽的聯繫已經斷絕,自從瓦崗軍成立了射鷹隊後,洛陽和江都聯繫的信鷹也幾乎被射殺殆盡,送信人更是過不來,他們得到的最後一個消息便是李淵攻佔長安,立代王楊侑為帝,尊這邊的天子為太上皇。

儘管朝廷要求封鎖消息,但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傳遍了江都城和驍果軍內外,令三軍上下人心惶惶,不光是軍隊,朝廷內也人心混亂,朝政幾乎處於停頓狀態。

裴矩不知道燕王楊倓現在是什麼狀態,但從宦官的神情來看,楊倓的心情肯定很糟糕,這一點幾乎不容置疑。

裴矩跟隨宦官走進了御書房,只見楊倓負手站在地圖前,凝視著大隋社稷地圖久久不語,裴矩心中暗暗嘆息一聲,上前躬身行一禮,「老臣參見殿下!」

楊倓沒有回頭,淡淡地問道:「裴公覺得河北還屬於我們大隋嗎?」

裴矩這才發現地圖上貼了不少黃色標籤,屬於大隋的郡縣就貼了一張標籤,除了江都和洛陽外,其他標籤都集中在邊疆,楊倓手中拿了幾張標籤,似乎有點遲疑。

裴矩連忙道:「不管我們是否指揮得動張鉉和他的軍隊,但至少他沒有易旗換幟,他依然接受天子的冊封,所以老臣認為,他所控制的地區,應該還是屬於大隋的疆土,張鉉也是隋臣。」

楊倓舉起標籤向河北貼去,但他最終放棄了,搖了搖頭道:「名義上的隋臣沒有半點意義,不算也罷!」

裴矩不敢再解釋,只得躬身不語,這時,楊倓坐回自己位子,笑問道:「裴公有什麼事嗎?」

「老臣是來和殿下商量一下穩定軍心之事,現在軍心十分不穩,很容易造成軍隊嘩變,我們必須儘快穩住軍心。」

楊倓當然很關心這件事,只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既然裴矩主動提及,那裴矩一定有方案了,楊倓連忙問道:「不知裴公有什麼辦法?」

「老臣倒想到一個辦法,現在江都城內男丁稀少,女子大齡無法出嫁比比皆是,而且年年戰爭出現了大量寡婦,不如讓士兵們娶其為妻,將士們在江都有了家庭,也就不會那麼急於返回關中了,軍心就能穩定下來,不知道殿下覺得是否可行?」

「這個……似乎有點不妥吧!」

楊倓遲疑著道:「這等於就是讓士兵強娶民女,會在江都引發騷亂,也會毀了大隋的名聲。」

裴矩暗暗嘆息,都什麼時候了,還考慮名聲,這個燕王還是太迂腐。

他連忙解釋道:「其實也不會引發騷亂,首先讓江都官府徵集願意嫁給將士的年輕女子,然後軍方再統計願意娶婦的將士,把他們名字刻在小木牌上,讓每個女子自己抽取,抽到誰就是誰,這是天意安排,相信他們也無話可說。」

「可有的士兵家中已有妻子,讓他們再娶妻,是不是有點……」

「殿下不用擔心,大丈夫三妻四妾,假如家中有妻,就讓江都之女為妾,讓他們自己解決,我們只管穩定軍心。」

楊倓想了良久,最終點了點頭,「既然能有序婚配,這件事就交給裴公辦理吧!孤這裡同意了。」

「多謝殿下,老臣這就去操辦此事。」

裴矩行了一禮,便匆匆去了,楊倓又從抽屜里取出一支水刺,這是當初張鉉送給他的貼身兵器,時隔多年,依舊寒光閃閃,異常鋒利。

楊倓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孤倒要看看,你究竟到幾時才會起兵造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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