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7章 重要情報

房間里,元敏哼了一聲,「竇賢被殺是咎由自取,他不想和我們共謀大事,自己帶著千餘名部將逃亡,企圖逃回關中,結果被陳棱率五千騎兵追上殺了,說白了,是竇家已得了好處,不想再冒風險,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們要做大事就不要怕冒風險,關中鹿死誰手還為未可知。」

旁邊宇文智及又補充道:「我昨天和兄長談過了,現在軍心極度混亂,人心惶惶,我們起事的時機已經要來臨,我兄長要求我們再等待幾天,一旦時機成熟,就立刻通知我們。」

眾人紛紛點頭,這時,司馬德戡探身問道:「張醫正,昏君狀況如何?」

醫正張愷捋須道:「他情況還是老樣子,整天沉溺於酒色,身體一天比一天糟糕,已經快徹底垮了。」

「會死嗎?」虎牙郎將趙行樞追問道。

「這樣下去當然會短命,一旦他身體徹底垮掉,我估計最多只能支持兩三年,他陽壽就盡了。」

「他娘的,還要兩三年,老子一天都等不了。」

趙行樞怪叫一聲,嚷道:「最好能給昏君下點葯,讓他直接進黃泉,豈不快哉!」

趙行樞這句話說到了很多人的心上,不少人都不想背負弒君的名聲,下藥毒殺昏君當然最好,眾人都向醫正張愷望去,他是御醫的頭,如果下藥,當然得指望他。

張愷苦笑一聲道:「估計很難,昏君的任何食物和酒水都要經過蕭皇后檢驗,有專人嘗試,下毒很難瞞過蕭皇后。」

元敏若有所思,問道:「如果是用色無味的慢性葯,一個月後發作,可以做到嗎?」

「這個……我要考慮一下。」

張愷見房間裡面的人太多,這種事情不好當眾商談,便含糊其辭,元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好了,今天就商量到此,大家喝酒吧!」

「喝酒!喝酒!」

眾人紛紛端起酒杯,不再多說了,房頂上的竊聽者也輕手輕腳退了下去,他來到後院,給王掌柜原原本本轉述了房間里的談話。

王掌柜覺得事關重大,必須立刻向李候正彙報情況。

半個時辰後,十幾人吃得酒足飯飽,各自散去,房間里只剩下元敏、宇文智及和醫正張愷三人。

這時,張愷才對元敏道:「剛才人太多,不好明言,如果是用慢性葯,確實可行,但如果用得太猛,還是會被發現,如果在酒中下一種叫做月噬散的慢性葯,普通人只喝一兩口酒至少兩三年後才發作,但像昏君那樣喝酒,最快一個月就會出現效果,頂多支撐十天必死無疑,只是不知道怎麼給酒中下藥。」

宇文智及眉頭一皺,想了想道:「好像昏君喝的酒是趙記酒鋪釀的百里香,昏君就只認他家的酒,我們可以在源頭做手腳。」

元敏卻擺了擺手,「趙記酒鋪每天都會送入宮中幾十壇酒,誰知道他喝哪一壇?給酒中下藥我會安排專人來做,關鍵是張醫正儘快把葯配出來。」

張愷點點頭,「三天之內我會把葯配好!」

……

不等酒肆關門,王掌柜便匆匆來到了位於北市渤海商行,這裡是青州軍的情報總署,除了極少數核心人物知道外,大部分情報探子都不知道這座商行的真正身份。

渤海商行佔地約五畝,前院三畝地是名義上的商行,而後院兩畝地二十幾間屋子,則是江都情報總署所在,出了後面便是北市漕河,如果有緊急情況,可以從水路撤離。

長駐情報總署之人一共有十二人,候正是李清明,下面十一人中,八人負責整理官場、軍方、在野和民間四條線的情報,並將它們匯總,找出有價值的情報送給李清明。

另外三人是信使,負責將李清明寫好的情報及時送到城外給鷹奴,再由信鷹將情報送去北海郡,運作十分高效嚴密。

由於王掌柜帶來的是口頭情報,一名文書直接將他領到李清明的房前。

「候正,王掌柜來了,有重要情報稟報。」

「請他進來!」房間里傳來李清明的聲音。

王掌柜快步走進房間,李清明正伏案寫一份情報,掌柜連忙躬身行禮,「參見候正!」

「有什麼事嗎?」李清明放下筆笑問道。

「今天宇文智及等人又來我酒肆聚會了,一共十四人。」

李清明頓時有了興趣,他得到的情報就是宇文智及和他的死黨共十四人,但就是不知道十四人的具體名單,李清明精神一振,連忙問道:「可有他們名單?」

王掌柜取出一張紙,上面寫著十人左右的名單,他歉然道:「我一一辨認過,只認出其中十人,其他四人還是第一次來酒肆。」

有十人也足夠了,李清明心中暗喜,連忙接過名單,他仔細看了一遍,又問道:「他們聚會談了什麼?」

「他們在談起事的時間。」

王掌柜便將偷聽到的情報詳細地述說了一遍,李清明神色愈加凝重,他已經意識到這個情報的重要,可以說,這是他們目前為止得到最確切、最重要的情報。

宇文智及等人很可能在一個月後就要起事了,李清明忽然覺得時間變得緊迫起來。

但僅僅憑一次宴會商議就下結論,還是顯得不夠嚴謹,他必須要得到更準確更有效的情報。

李清明又看了一眼名單,目光最後落在醫正的張愷身上,直覺告訴他,此人將是江都起事的關鍵。

……

醫正張愷今年約四十七八歲,在宮中已經做了二十餘年御醫。

他父親張裘正也是北周的宮廷御醫,祖父和曾祖父也曾在宮中做醫官,三代御醫對皇室皆忠心耿耿,但到了第四代張愷這裡,情況卻起了變化。

如果一定要找張愷參加反叛隋朝的某種原因,主要有兩點,一個是張愷是宇文述的人,他原本只是一個御醫,在宇文述的大力推薦下,才被提升為御醫頭目,成為宮廷醫正,當宇文兄弟有求於他時,看在宇文述的面上,他也不得不答應。

第二個原因是張愷個人方面,他是長安人,妻兒都在長安,李淵攻進長安的消息令他憂心忡忡,他一心想回長安,但私逃是死罪,他只有寄希望於政變成功。

由於他身份特殊,因此在宇文智及計畫一步步推進的過程中,他便漸漸成了關鍵人物。

酒肆商議後,時間又過去了三天,張愷一直在醫正官署內秘密配置一種無色毒藥,用了整整三天時間,他終於配製成功,張愷也累得筋疲力盡,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江陽縣的臨時住處。

由於前來江都的官員太多,因此按照規定,五品以下的官員只能住江陽縣,張愷雖然職位很關鍵,但官職卻不高,只是從七品小官,他也只能住在江陽縣。

張愷在江陽縣的住處只是一座佔地一畝半的小宅,只有一個老僕伺候他。

張愷回到江陽縣一般都會去喝一杯,但今天他卻很疲憊了,騎馬回到家中,他翻身下馬敲了敲門,院門沒有關,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

「五叔!五叔!」

張愷喊了兩聲,沒有人答應,他看了一眼院角,買菜的籃子已經沒有了,看樣子五叔是出去買菜了,卻忘記關院門。

「人老了就容易忘這忘那!」

張愷搖搖頭,將馬匹拴在樹上,等五叔回來後再給它喂水餵食。

張愷拖著疲憊的步伐走進自己書房,書房窗帘關著,顯得房間里很黑,他忽然感覺書房中有人,連忙摸向旁邊牆上的劍,卻摸個空。

「不用找了,劍在這裡!」

房間角落裡傳來一個年輕且低沉的聲音,這時,張愷的眼睛已經適應了房間的黑暗,只見他的座位上坐著一人,手中拿著一把鋒利的寶劍,正是自己掛在牆上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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