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2章 樹大招風

天子對飛鷹軍封賞轟動了京城,不僅封張須陀為柱國、右武衛大將軍、歷城縣公,同時張須陀的手下也得到了令人矚目的封賞。

張鉉封虎賁郎將、清河縣侯,秦瓊升為雄武郎將,羅士信升武勇郎將、加封游擊將軍,包括張鉉的手下尉遲恭、裴行儼等人都被封為武勇郎將,連秦用也被升為校尉。

楊廣同時重賞飛鷹軍黃金三萬兩,絹十萬匹,良田萬頃,這是他登基以來從未有過的重賞,他的意圖也很明顯,通過重賞飛鷹軍來激勵其他各軍剿匪的積極性。

在大手筆的重賞之下,天子楊廣下發的第二份詔書就不太引人注意了,升裴仁基為齊郡通守,接替張須陀之職,同時調王世充為清河郡通守,這也是人之常情,人們往往只看見光彩炫目的一面,卻不會去關注隱藏在光彩炫目下的陰影:張須陀被重賞後失去了軍權。

在天寺閣酒樓的一間雅室內,幾名朝廷權貴子弟正聚在一起喝酒作樂,他們各摟著一名美嬌娘,一邊喝花酒,一邊聊著朝廷這兩天發生的大事,飛鷹軍的重賞之人就成了他們的主要話題。

「智及,你也是虎賁郎將,我怎麼就覺得你這個虎賁郎將比張鉉那個虎賁郎將少了點什麼?」虞世基的繼子夏侯儼借著酒意對宇文智及調笑道。

宇文智及有些惱羞成怒,將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頓,怒視夏侯儼道:「我宇文智及是什麼身份,那個張鉉是什麼身份,你居然把他和我比,你這個混蛋是在羞辱我嗎?」

夏侯儼也怒道:「你沖我吼什麼,有本事你去把那個張鉉一刀殺了,就只怕一百個你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你——」

宇文智及勃然大怒,將酒杯向地下一摔,跳起來就要毆打夏侯儼,旁邊人紛紛勸架,元敏和元駿趁機架著宇文智及到旁邊的小房間去了。

元駿又回去拿來了酒壺和酒杯,關上了房門,宇文智及稍稍冷靜下來,坐下恨恨道:「夏侯那廝最近看我不順眼,我哪裡又惹他了?」

元駿連忙勸道:「智及不要生氣,夏侯只是說張鉉不能和你比,絕沒有輕視你的意思?」

「哼!你們別以為我聽不懂這混蛋的話,他不就是說張鉉比我多個爵位嗎?有什麼了不起,他的那點狗屁功勞能和我父親比?」

宇文智及著實惱火,最近人人都在說飛鷹軍之事,說張鉉怎麼武藝高強,令他心中嫉妒之極,連夏侯端也居然敢譏諷自己,他心中憤懣,抓過酒壺灌了幾口,咬牙道:「我總有一天會給他好看!」

元敏和元駿和宇文智及等權貴子弟混在一起當然是有所目的,元敏看出了宇文智及心中的不滿,兩人互相使個了眼色,他們知道是時候了。

元敏嘆口氣道:「最近天子封爵確實有點亂來,不講規矩,爵位一向是世代相傳,只有在先祖們在建國立朝的大業中立下不世功勛才能得到,現在剿個亂匪居然也能封爵了,那些亂匪不過是烏合之眾,戰勝他們有什麼值得炫耀,再這樣下去,恐怕走卒販夫也要封侯封公了。」

元駿也道:「智及,你去給你父親說說,那個張鉉陞官太快了,照這樣升下去,過幾年他就要升大將軍了,到時候他第一個會報復你們宇文家族,你忘記去年天寺閣案子了嗎?」

這句話戳到了宇文智及的心病,他嘆口氣道:「我父親當然也想收拾他,可惜一時找不到他的把柄。」

元敏眯眼笑道:「其實誰會沒有把柄,只要用點心去收集,一定能找到,比如那個張鉉和伍雲召比武,兩人惺惺相惜,難說他們之間暗中沒有交情。」

宇文智及嚇了一跳,「不會吧!」

元敏笑道:「那是你看問題太簡單了,比如這次張鉉和張金稱在清河郡大戰,高士達和竇建德卻沒有來援助張金稱,你不覺得奇怪嗎?」

「元兄的意思是說,張鉉和竇建德、高士達暗中有勾結?」

「這是明擺著的事,張鉉若沒有得到竇建德和高士達的承諾,他怎麼敢以數千人對抗張金稱的八萬大軍?」

元敏喝了口酒又道:「雖然我也沒有什麼證據,不過大家都知道地方官和亂匪暗中有勾結,這也是公開的秘密,比如這次所謂的英雄會,很多亂匪頭子居然堂而皇之在洛陽大街上行走,卻沒有官兵抓捕他們,如果說他們在朝廷中沒有後台,誰會相信?我大隋其實怕的不是外患,而是內憂。」

宇文智及還沒有那麼高的覺悟,他只是對張鉉升為虎賁郎將感到煩亂,他嘆息一聲道:「其實我父親也十分擔憂張鉉,怕他一旦得勢會威脅到我們宇文家族,只是一時找不到對付他的辦法。」

元家雖然和宇文述達成了雙方合作的共識,但在具體行動上雙方卻陷入了僵局,主要是英雄會一事上雙方有很大的分歧。

元家希望破壞英雄會,繼而使天下更加大亂,而宇文述卻希望利用英雄會來培植自己的勢力,他始終不肯答應配合元家的行動。

如果沒有宇文述的幫助,憑元家和武川府的力量也能破壞英雄會,但無法收場,所以必須要宇文述來一同行動,最後由宇文述來收場。

現在元敏已經從宇文智及口中套出了宇文家族對張鉉的憎恨,那麼能不能利用張鉉這件事來換取宇文述在英雄會一事上和元家配合呢?

元敏見宇文智及低頭不語,又給他倒杯酒笑道:「我們元家也有點小勢力,不如我來替宇文兄尋找張鉉的把柄,看看能不能幫宇文兄扳倒這個張鉉。」

「你們有辦法?」宇文智及期待地望著元敏。

元敏注視著手中酒杯淡淡道:「剛才我也說了,誰身上都有把柄,只是看怎麼才能找到它,我們雖然不了解山東發生之事,但不等於別人不知道。」

……

張鉉等人在接受封賞後的當天晚上便搬到了張須陀的新宅內,張須陀的新宅佔地三十畝,原來是大將軍李渾的偏宅,修建了沒多久,裡面傢具物品一應俱全,還有十幾名家僕,房宅修建了沒有多久,李渾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家族便遭遇了滅頂之災。

意外豐厚的賞賜令眾人歡喜異常,除了尤俊達,他沒有能得到陞官,心情有些鬱鬱不樂,本來約好晚上一起去喝酒慶祝,但尤俊達下午卻失蹤了。

「找到俊達沒有?」秦瓊回來便問羅士信道,他們分頭去找尤俊達,秦瓊跑了一個下午,也沒有找到尤俊達。

這次秦瓊被封為雄武郎將,他當然欣喜若狂,只是怕刺激到尤俊達,他才表現的若無其事,不過羅士信是性情中人,他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居然被加封為游擊將軍,這個官職他很喜歡。

羅士信搖了搖頭,「我也剛回來,沒有找到他。」

他撓撓頭,「老尤會不會自己回齊郡了?」

「不可能!」秦瓊斷然道:「他的戰馬和兵器都在,怎麼回齊郡?」

「秦大哥,這次封賞怎麼會沒有老尤的份呢?」羅士信不解地低聲問道。

「這也正常,裴副帥、老賈和老費他們也沒有份,這次俊達被臨時調回祝阿縣替換老賈,本來以為張金稱會打齊郡,但張金稱的大軍並沒有進攻齊郡,倒是殺進了北海郡,按道理沒有功勞也應有苦勞。

可能大帥覺得如果給俊達報功,對老賈和老費他們不公平,但如果都報功,兵部又通不過,所以只能按實際戰況來報功了,不過說起來慚愧,我這個次功有點高估了。」

羅士信笑道:「秦大哥是從前太委屈了,所以這次是補償,我覺得秦大哥封虎賁郎將也完全夠格,當然,張大哥應該封將軍!」

羅士信說他從前被低估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秦瓊卻覺得問題不是那麼簡單,一定是有人在聖上面前說了自己的好話,所以聖上才特殊對待自己,否則他應該和羅士信一樣,至於是誰替他說好話,他一時還想不到。

這時,有士兵喊道:「他們回來了。」

秦瓊和羅士信連忙到院子里,只見張鉉快步走進院子,後面跟著尉遲恭,尉遲恭還背著一人,正是尤俊達。

秦瓊大吃一驚,「俊達怎麼了?」

張鉉苦笑道:「他一個人跑去酒肆喝得酩酊大醉,被尉遲找到了,便把他背了回來,我在門口遇到他們。」

大家連忙將尤俊達抬進裡屋,放在床榻上,只聽尤俊達痛苦大喊道:「大帥不公,我也是從死屍堆里爬出來,為什麼就沒有我的份?」

秦瓊等人面面相覷,沒想到尤俊達的怨恨這麼深,這時,張鉉對眾人道:「今晚的慶祝就取消吧!」

眾人看了一眼尤俊達,都點了點頭,是不能再刺激尤俊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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