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5章 情到深處

過了好久,張鉉才平靜下來,他不好意思地放開盧清,臉上一陣陣發熱,尷尬地笑道:「你繼續休息,我去外面替你放哨,保證不會再有問題。」

「不要!」

盧清拉住了他的手,哀求地望著他,「你別走,我一個人害怕。」

「好吧!咱們就擠一擠。」

張鉉笑著在她身邊坐下,盧清很自然地將頭枕在他肩上,「公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真是糊塗了,我單名鉉,據說鉉是托鼎的之器,所以字叫元鼎。」

「元鼎這個字很好,我二哥叫慶元,也有一個元字。」

盧清輕輕抿一下嘴唇,小聲問道:「張大哥,你父母在老家嗎?」

「我父母在我很小就去世了,是祖母把我撫養大,三年前她老人家也去世了,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哦!對不起。」

「沒事,我早已習慣了。」

這時,張鉉沉吟一下又問道:「盧姑娘或者盧姑娘的父親在盧家莊有對頭嗎?」

「你為什麼會這樣問?」盧清不解地望著張鉉。

「我只是覺得盧明月遇到姑娘不會是巧合,這應該是有預謀。」

「怎麼會是預謀?」

張鉉淡淡道:「盧明月不會去襲擊盧家莊,要動手他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我看得出來,他們明顯是在山道上埋伏,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姑娘要來,他埋伏又有什麼意義?」

張鉉的分析很有道理,盧清細細一想,是自己二叔說父親有急事,催促自己趕去縣城,而且只配一個護衛家丁,這完全不合道理,走小路也是車夫堅持,按理他們應該走大路才對。

難道是……

盧清不敢再想下去,連連搖頭,「不可能!」

張鉉也知道真相一向都是很殘酷,當初他在客棧遇到盧儀和盧明月,他們恐怕那時就已經策划了這次綁架行動。

不過盧明月為什麼要刺殺幽州都督郭絢,盧儀和幽州都督又有什麼關係,這裡面必然另有隱情,他也不再多說,笑笑道:「或許真是巧合,姑娘不要多想了。」

盧清幽幽嘆了口氣,如果連自己的親二叔都靠不住,那天下還有幾個人靠得住?

她想到了身邊的年輕男子,雖然和自己呆的時間很短,但她卻感覺到他對自己那種生死不渝的堅持,彷彿他們已經生活了幾十年,這是一個讓她能依靠,給她安全感的男子。

她默默克制著內心的激動,身體卻不由自主靠向了張鉉,似乎渴望從他那裡再獲得一些依靠。

張鉉感覺身後石壁有點涼,便伸手摟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手臂上,盧清卻會錯了意,慢慢依偎在他懷中,她抬起頭,一雙美眸深情地注視著他。

張鉉只覺頭腦里『嗡!』的一聲,彷彿一股電流傳遍了他全身,他頭腦一片混沌,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攫住了他的全部身心,他一點點低下了頭……

盧清心中羞澀之極,但她卻沒有推開張鉉,而是慢慢閉了眼睛,紅唇微微張開,但就在這時,張鉉腦海里變成清明起來,出現了一個英姿矯健的少女身影。

他驀然想起了辛羽。

張鉉猛地抬起頭,頭重重地撞在後面石壁上,盧清的身體慢慢變得僵硬了,她的心彷彿墜下了深淵,微閉的雙眸里滲出兩顆晶瑩的淚水。

張鉉站起身走出了石洞,他的心中痛苦得像有一隻兇狠的甲蟲在啃噬,他狠狠一拳砸在了泥土裡,他生命已經有了一個女人,但他卻又愛上了另一個女孩。

這時,盧清出現他身後,從後面緊緊抱住他的腰,無聲飲泣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張鉉有些奇怪地問道。

「我其實已經許配了人家。」

「什麼?」張鉉驀地轉身,怔怔地望著她,「我不知道,你許配給了誰?」

盧清低下頭,悲哀地說道:「范陽盧氏和博陵崔氏百年來互為聯姻,我的長兄迎娶崔氏嫡長女,我是父親長女,也必須嫁給崔氏的家主繼承人,這是崔盧兩家百年前就定下的規矩。」

「崔家繼承人是誰,定下來了嗎?」

盧清搖了搖頭,「博陵崔氏嫡長子叫做崔幼林,但他八歲時就不幸染病而亡,聽說崔氏內部幾房嫡系都在爭奪家主繼承人之位,我也不知會是誰?」

「但只是一條百年規矩對嗎?你根本就沒有和任何人有過什麼訂婚,我說的沒錯吧!」

「是這樣!但盧崔兩家絕不會破壞百年規矩,張大哥,我既為父親長女,我真的身不由己。」

「什麼狗屁規矩!」

張鉉怒道:「假如對方是個白痴,你也要嫁給他嗎?假如對方是個病癆子,你也要嫁給他?」

「我當然不願意!可是……除非我死了,否則誰也撼動不了,你知道嗎?我母親的娘家就是博陵崔氏。」

說到這,盧清撲進張鉉的懷中痛哭起來,從前她茫然不知,但此時她心裡只有一人,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張鉉也慢慢冷靜下來,他很清楚世家之間的聯姻,魏晉南北朝,世家屹立數百年而不倒,根本原因就是他們結成了強有力的利益聯盟,形成了龐大勢力,而聯姻就是這種利益聯盟的基礎,盧清作為盧氏家主的長女,他又豈能置之身外。

小到家族,大到國家,婚姻從來都是為政治服務,古今中外,無不如此。

盧清哽咽著聲音說道:「我只恨自己不能生在普通人家,或許我還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可偏偏是博陵崔氏,他們是河北乃至天下第一名門世家,家族規矩出了名的森嚴,盧家名望又在它之下,我哪裡還有選擇餘地?」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張鉉輕輕嘆了口氣道。

「有!」

盧清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著張鉉,一雙美眸變得異常明亮。

「你帶我走!他們以為我被亂匪抓走,就會以為我死了,這條規矩對我就不存在了。」

這個想法張鉉已經有過了,但隨即消失,太不現實了,他輕輕撫摸盧清的秀髮。

「你跟我走,你父母怎麼辦?你能丟下他們嗎?還有你的家族,所有的一切都要放棄了……」

盧清一下子愣住了,她眼中慢慢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痛苦,她渴望跟張鉉走,但父母親情又讓她難以割捨,父母以為她死了,那對他們是何等打擊。

她伏在張鉉懷中一言不發,淚水悄然濕透了張鉉的衣襟。

張鉉摟緊她削瘦的雙肩,柔聲勸慰她道:「先不要傷心,我想應該還有辦法,你先告訴我,崔家家主繼承人已經定下來了嗎?」

盧清慢慢平靜下來,她低聲道:「我聽母親說過,崔家家主繼承人必須在大祭中由全族來決定,崔家大祭三年一次,去年大祭幾房嫡系激烈爭奪繼承者之位,結果不歡而散,下一次大祭要在兩年後才舉行。」

張鉉注視著她,「如果兩年後還是決定不了,那豈不是要耽誤你的終身?」

「我父親也這樣說!」

盧清輕輕嘆了口氣,「我父親說兩年後我就十七歲了,不能再拖,如果崔家兩年後還定不下家主繼承者,他就考慮把我許給別的人家。」

說到這,盧清心中忽然對崔家生出一種刻骨的痛恨,她清澈的眼睛射出憤怒之色,「我痛恨這個百年規矩,痛恨崔家,痛恨所有的世家聯姻,就是這種聯姻害我今天明明看見了幸福也不能得到。」

張鉉將盧清緊緊擁入自己懷中,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想法,自言自語道:「只要崔家兩年後還是決定不了家主繼承人,你就可以擺脫這個所謂的百年規矩了。」

……

天漸漸亮了,張鉉先醒來,他慢慢睜開了眼睛,洞內很昏暗,一塊大石堵住了洞口,從四周縫隙射入大片光線。

張鉉又低下頭,愛憐地注視著依偎在他懷中睡得香甜的盧清,他小心摸了摸她的額頭,唯恐將她驚醒,盧清已完全退燒了,體溫也恢複了正常,只是數日奔逃使她容顏有點清減,不過她依然是那麼嬌艷動人。

張鉉見她眼角淚痕未乾,便用手輕輕替她擦去淚痕,又愛憐地撫摸她秀麗的臉龐,數日相濡以沫的朝夕相處,他已經深深愛上了這個善良聰明的女孩,只是他們之間有一根看不見的線各自拉扯著彼此,使他們儘管心心相印,卻又無法走到一起。

張鉉的心中又痛了起來,他壓制住了內心的傷痛,無論如何,他必須要把盧清平安送到她家人身邊。

盧清大病初癒,需要足夠的休息才能恢複健康,張鉉不忍驚醒她,他小心地將自己衣服替她裹緊,慢慢起身,推開大石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陽光燦爛,鳥語聲聲,空氣格外清新,張鉉長長伸個懶腰,快步向山下一條小溪走去,張鉉在溪邊喝足清水,又洗了臉,這時,他忽然發現遠處有一個黑影晃動,他暗吃一驚,拔刀站起身……

就在張鉉剛走沒有多久,盧清也慢慢睜開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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