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4章 一路向東

張鉉趴在溪水上痛飲一番,又洗了一把,這才灌了滿滿一葫蘆水向大樹走去,直到這時,張鉉才覺得自己有點衝動,為了救這個女子,他不顧一切,差點把自己性命都搭進去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似乎保護弱女子是男人的天性,張鉉自嘲地笑了笑,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罷了,如果是個黑丑蠢笨的女人,他會去救嗎?但無論如何,他不想承認是盧清的美貌打動了他。

遠遠地,他看見一身雪白的盧清坐在樹根上,怔怔望著天空,他忽然發現,這竟是如此動人的一道風景,他不由放慢腳步,唯恐自己破壞了這種美感。

盧清看見了張鉉,連忙站起身,扶著樹榦艱難地起身,似乎想過來,張鉉連忙上前讓她扶住自己胳膊。

盧清感激地笑問道:「公子,溪水不遠的話,我想去洗一下。」

「不遠,就在前面。」

張鉉帶著盧清慢慢來到小溪旁,扶她在一塊大石上坐下,盧清解下腰間的絲絹在清澈的溪水中擺動,慢慢地洗了臉和手,又細心地梳理頭髮。

張鉉站在一旁默默注視著她,當她嬌嫩雪白的縴手在水中輕輕擺動,長裙在山風中飄拂,那種彷彿仙子般不染一點人間煙火的動人姿態,讓他有點看呆住了。

盧清忽然眼睛一亮,指著溪水驚喜道:「快看,有魚,好大一條!」

張鉉這才如夢放醒,慌忙拔出刀,「我來!」

他已看見魚影,連忙脫去鞋襪,挽起褲腳和長衫,一步一步向溪水中走來,當他快走到盧清身邊時,踩到了一塊鬆動的石頭,腳下一滑,險些摔倒,整個身體一半都泡進了溪水中。

盧清見他模樣狼狽,忍不住捂著小嘴咯咯地笑了起來,張鉉撓撓頭,「魚還在不在了?」

盧清笑道:「你這般驚天動地的,別說魚,恐怕連龍王爺都嚇跑了。」

張鉉找了一圈,確實沒有找到魚的影子,只得無奈道:「那就暫且饒它們一命,等會兒我們采點果子吃。」

盧清見溪水清澈誘人,她也生起一絲童心,除去鞋襪,把雙腳泡進水中,只覺溪水冰涼透骨,腳踝的腫痛感頓時消失了。

「公子,這溪水居然還能治腳傷!」她不禁又驚又喜。

張鉉渾身都濕透了,索性直接蹲在水中,小心托起她的左腳,見她腳踝處紅腫得厲害,便輕輕按了一下,盧清只覺一陣刺痛,『啊!』地叫出聲來。

張鉉搖搖頭,「筋脈扭傷很嚴重,你的腳不能再走路,再走路就廢了,我得給你找點葯。」

……

張鉉找到一株紅花和兩株北芎,他用刀連根帶葉細細將它們切碎了,敷在盧清的腳踝上,又撕下一幅衣襟小心給她包紮好。

盧清見他動作十分熟練,便笑問道:「公子是練武之人嗎?」

「是啊!」張鉉笑道:「練武之人常常會有扭傷,經常處理也就熟練了。」

「公子!」

盧清低低叫了一聲,卻沒有了下文,張鉉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欲言又止,便笑道:「怎麼了?」

盧清不知該怎麼說,她鼓足勇氣低聲道:「謝謝你救了我!」

「這有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很正常,再說我也看不慣盧明月的嘴臉,可惜沒有能一刀宰了他。」

張鉉盡量說得輕描淡寫,他想起一事,有點擔心道:「我們走錯了路,你爹爹會不會去左凰山了?」

盧清搖了搖頭,「他不會來救我。」

「為什麼?你可是他的女兒。」

張鉉有些不解,「或許他還沒有得到消息?」

「不是,就算他知道也不會來救我,因為他不光是我父親,還是整個盧家的家主,他知道我該怎麼選擇……」

盧清扭過頭去,眼睛一紅,淚水差點滾落,父親從小就教育他們,家族的榮譽和利益高於一切,寧可死也不能損害家族的名譽。

她如果被擄掠上山,除了一死,她別無選擇,父親怎麼可能上山給盧明月磕頭道歉,連盧明月自己都很清楚這一點,才會說把自己賣給魏刀兒。

張鉉理解她的心情,暗暗嘆了口氣,柔聲道:「我們繼續趕路吧!我怕盧明月不死心。」

他蹲了下來,盧清明白他的意思,紅著臉趴在他的背上,張鉉背起了她,繼續向東走去。

……

一直到傍晚時分,張鉉才終於找到了官道,他才發現自己一天一夜兜了個大圈子,實際上他們離開左凰山還不到三十里。

或許是腳踝發了炎症的緣故,腳腕紅腫得厲害,盧清整個身體都發熱了,額頭滾燙,無力地趴在張鉉後背,昏昏沉沉睡了一天。

「公子!」盧清聲音略有點嘶啞,「我們找到個地方休息吧!你已經兩天兩夜沒睡覺了。」

張鉉確實也有點吃不消了,又困又餓又累,只是他很擔心盧清,顧不上自己的疲勞。

若不儘快想辦法把她的腳踝炎症消除,很可能會留下後遺症,腿會變瘸,想想一個美貌的少女變成瘸子,簡直讓他難以接受。

但一路上他換了幾種草藥,但都沒有效果,他一邊走一邊四處尋找,看能不能找到一味真正有效果的好葯。

就在這時,張鉉忽然聽見了遠處有馬蹄聲,他的聽力極為敏銳,騎馬之人應該還在數里外。

他立刻跑到一處高地向北方望去,只見遠處塵土飛揚,這分明是一隊騎兵到來,張鉉心中一驚,拔足便向不遠處的一片森林奔去。

他奔進森林,躲在一棵大樹後細看,只見十幾名騎兵飛馳而至,但絕不是隋軍,穿著粗糙的皮甲,拿著長矛戰刀,分明就是一支土匪騎兵。

「公子,是不是盧明月的人?」盧清有點害怕地問道。

張鉉點點頭,在這裡除了他們,不會有別人。

「他們沒有發現我們東去的痕迹,便懷疑我們還在附近,所以他們還在繼續搜尋我們。」

「那我們怎麼辦?」

「不走官道就是了!」

張鉉背起盧清,轉身向森林深處走去……

夜幕降臨,張鉉在一處丘陵的半山腰找到了一個山洞,洞深約一丈,六尺高,但不寬,張鉉把山洞清理乾淨,抱著盧清鑽了進去。

這一帶森林茂盛,野獸極多,尤其夜間更有無數野獸出沒覓食,一般商旅會點一堆篝火過夜,但張鉉害怕火光引來盧明月的追兵,他不敢點火,只有在山洞裡才比較安全。

張鉉扶著盧清半靠在石壁上,脫下自己衣服給她裹上,盧清昏昏沉沉,已處於半昏迷狀態,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張鉉又摸了摸她額頭,入手滾燙,可是去哪裡找葯呢?張鉉不由心急如焚。

就在這裡他無意中摸到懷中一隻小瓷瓶,裡面是兩顆紫胎丹,他心中一動,紫胎丹會不會有作用?

儘管紫胎丹是練武所用,但此時張鉉已無計可施,只能嘗試一下了。

他脫去了盧清的繡花鞋,除去襪子和腳踝上的藥包,將她左腳放在自己懷中,取出一顆紫胎丹,細細將它嚼碎了,裹在她的腳踝紅腫處,替她包紮起來。

張鉉又取出一顆紫胎丹,他想了想,將藥丸切成四份,又取過水葫蘆,坐在盧清面前。

盧清臉色蒼白,憔悴不堪,她慢慢睜開眼,對張鉉笑了笑,「公子,我覺得腳上好清涼,好舒服!」

張鉉精神一振,難道紫胎丹真有作用嗎?他連忙將盧清扶坐起,將她靠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讓她服下一份葯。

笑道:「這是我練功的葯,說不定對你也有效果。」

「嗯!」

盧清輕輕答應一聲,握住他的手,小聲道:「公子,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我沒事。」

「好吧!我去外面看看。」

張鉉站起身走出山洞,他給衣服給了盧清,自己卻赤著上身,山洞裡太狹窄,他怎麼能光著上身和她擠在一起過夜,會影響她的名聲。

四周極為安靜,沒有任何動靜,張鉉疲憊地在洞口坐了下來,盡量他困得眼睛皮都要睜不開,但他知道,若真有猛獸在窺視他,也不會發出任何動靜。

他一遍遍告誡自己不要睡著,但他還是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山洞裡傳來一聲驚叫,「公子,快來!」盧清的聲音十分惶恐。

張鉉一下子驚醒了,他本能地跳了起來,拔刀衝進山洞,卻猛地停住腳步。

只見山洞內盤著一條大蛇,足有手臂粗,一丈長,正對著盧清吐紅信,盧清縮成一團,緊緊捂著嘴,目光驚恐之極。

大蛇忽然感覺到身後危險,猛地回頭,卻只見寒光一閃,蛇頭飛起,張鉉隨即用橫刀一挑,將整條蛇身都挑扔出了山洞,隨即一腳將蛇頭也踢出了山洞。

只在兔起鶻落之間,他便處理掉了這條大蛇。

張鉉歉然跪蹲在盧清面前,低聲安慰她,「是我疏忽,沒事了!」

盧清撲進他懷中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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