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6章 最終決定

「老爺子腿傷確實很嚴重,不過他既然已經恢複了大將軍之職,他就算坐馬車也要去遼東,否則他的復出就沒有意義了。」

隔壁的聲音不大,但張鉉聽得清清楚楚,他暗暗點頭,看來柴紹說得沒錯,楊廣真的要發動第三次對高句麗之戰了。

這時,他又聽見一個嘶啞的聲音問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事?老爺子竟然拒絕了吏部面談大公子的要求,這可是大公子復出的良機啊!難道老爺子不想讓大公子當官了嗎?」

「老九,你傻了嗎?大公子到突厥去了,怎麼能去吏部面談?」

張鉉心中『砰!』的一跳,宇文化及去突厥了,為什麼?他立刻聯想到了自己,他陰差陽錯也要去突厥,難道真只是一種巧合嗎?

只聽隔壁為首太保怒道:「老五,這話不準再說了,當心隔牆有耳,老四,你去隔壁看看。」

緊接著傳來推開桌子的聲音,張鉉急向兩邊張望,他見東牆上有扇窗戶,急向窗戶奔去。

片刻,門『吱嘎!』一聲開了,有人探頭進來看了看,又關上了門,張鉉這才從窗外移身進來,又貼在牆上細聽隔壁的動靜。

探查人回了房間,笑道:「左面是幾個女人在談生孩子的痛苦,右邊是空房間,沒有人。」

為首太保似乎鬆了口氣,語氣十分不高興道:「老爺子再三叮囑過,大公子的去向是絕密情報,不準在任何場合提起,老五,我先警告你,你再敢亂說此事,休怪我不客氣!」

隔壁的房間里一片寂靜,片刻,有人笑道:「老尚也不要這麼嚴肅嘛!其實大家都對那件事很感興趣,咱們不提大公子,你能不能給咱們透露一下,那批東西到底是什麼?」

或許是覺得自己太嚴厲了,為首太保語氣和緩下來,壓低聲音道:「那批東西是什麼我真不能說,但我得到消息,武川府也派人去了,我估計北齊會那邊也不會袖手旁觀。」

儘管隔壁聲音壓得很低,張鉉還是聽得清清楚楚,草原上似乎出現了什麼東西,讓各大勢力都參與了爭奪,他隱隱感覺此事和自己有關,更豎起耳朵緊貼在牆上。

但就在這時,門忽然開了,酒保端著一壺酒進來,他害怕被隔壁那群爺訓斥,所以才輕手輕腳走過來,不料正好看見張鉉將耳朵貼在牆上的情形,他頓時吃驚地喊道:「公子,你在幹什麼?」

張鉉大驚,他知道要壞事了,幾乎不加思索向東面窗戶躍去,他剛才發現那扇窗戶下就是高大的南市城牆,窗戶相距城牆只有五尺,『砰!』一聲巨響,張鉉撞窗而出,沿著高牆向南市方向疾奔。

這時,隔壁宇文太保已經聽見了酒保的驚叫聲,他們如狂風般衝過來,為首是二太保魏文通,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捏住酒保的脖子,厲聲喝問:「是不是有人在偷聽?」

酒保手中酒壺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痛苦地一指窗戶,魏文通扔掉他,幾步衝到窗前,只見皎潔的月光下,一條黑影已經跳下城牆,奔到南市大街。

魏文通大怒,「跟我追!」

他一躍跳出窗,疾奔而去,後面的九人也緊跟著他跳出窗戶,沿著城牆撒腿狂奔,先後跳上大街。

張鉉回頭見後面十幾人緊緊追趕,而此時豐都市大街上十分空曠,大部分店鋪都關門了,竟然沒有任何藏身之處。

豐都市呈棋盤式格局,南北各三條大街,又有上百條小街將無數店鋪分割,形成一個個行當街,但不管怎麼分,街道都寬敞整齊,除非是躲進店鋪內,否則很難有藏身之地。

這時,張鉉發現旁邊一條幽深的小巷口似乎有人在向他招手,他一轉身,毫不猶豫鑽進了小巷,片刻,魏文通也帶領其他太保追到小巷口,「這邊!」他一指小巷,帶領眾人追了進去。

小巷非常深,直接通往市場的西北門,眾人已經聽不見張鉉的腳步聲,只得繼續向西北門方向疾追而去。

這時,就在小巷口的一扇黑漆門內,張鉉背靠大門,聽見追趕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不由長長鬆了口氣。

他連忙向救他的黑衣人躬身行一禮,「多謝及時相救!」

「張鉉,你不認識我了嗎?」黑衣人冷冷道,竟然是年輕女人的聲音。

張鉉因奔跑匆忙,沒有看清黑衣人的相貌,聽對方這一說,他這才上下打量這個救自己的黑衣人。

只見這個黑衣女子身材高挑苗條,月光下,肌膚如凝脂白玉一般,她慢慢摘下臉上的黑巾,張鉉一眼便認出了她。

「是你!」

此人正是他第一次進武川府,斥責他擅闖禁地的那個年輕女子,也是在楊氏武館殺死楊奇的火鳳首領,在糖食店他們第三次遇見,今天是第四次了,不過還有一次張鉉卻不知道。

「想不到吧!」

張出塵冷笑一聲,「真是冤家路窄,我們又見面了。」

張鉉警惕地握住刀柄,注視著她俏麗的臉龐道:「我看並非是冤家路窄,而是你在跟蹤我!」

「哼!想不到你這個草包居然有點長進了。」

張出塵俏臉一寒,拔出一把細長的柳葉劍,寒光一閃,劍已到張鉉咽喉。

「我救你為了親手殺了你,受死吧!」

張鉉沒想她翻臉如此之快,如此心狠手辣,心中大驚,情急之下側身向後翻去,與此同時長刀出鞘,封住了柳葉劍進攻路線。

但張出塵的柳葉劍速度快如閃電,而且詭異莫測,竟然從一個無法想像的角度斜刺而至,攻破了張鉉的防禦。

張鉉只覺腿部一陣火辣疼痛,張出塵的劍刃割破了他的腿部肌肉,一縷鮮血順著他的小腿流下。

張鉉背靠院牆,忍著腿部的刺痛問道:「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下如此毒手?」

「這就是下毒手嗎?」

張出塵冷笑一聲,「我如果真下毒手,你還能站在那裡和我說話嗎?你那點武藝給我提鞋都不配,還想和我對抗?」

張鉉迅速感受一下,確實,劍刃只是割破他的肌肉,並沒有傷到筋骨,對方下手之精準令他駭然。

「你究竟要幹什麼?」張鉉怒道。

張出塵不屑一顧道:「有人誇你多麼能幹,又是多麼精明,多麼人才難得,好像什麼事情都非你不可,我就偏不服這口氣,我要試試你到底有多了不起,現在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她身形一閃,如一朵黑雲飄上牆頭,瞬間不見了,張鉉鬆了口氣,他俯下身察看自己的傷情,還好,只是割破了一條半尺長的血槽。

他心中卻很詫異,這個黑衣火鳳到底和自己賭什麼氣,自己究竟哪裡有惹著她了,三番五次找自己的茬。

……

燕王府書房內,楊倓提筆在張鉉的藥方上籤了自己的名字,他沉吟一下問道:「你已經決定了嗎?」

張鉉默默點頭,他昨晚想了一夜,武藝的低微令他深受刺激,他雖然有豐富的格鬥經驗,但這並沒有用,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他只能成為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他武藝低微,差點被一個女人所殺,最後只能靠對方的心情才逃過一死,這種性命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感受實在令他難以接受,在隋末亂世,拳頭大才是真理,這是令他痛徹於心的教訓。

況且塞北風雲聚會,不管是他想主動參與,還是被青石經引導著北上,他都決定去塞北走一趟,他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似乎這次北上是他冥冥之中的一次命運安排。

「我決定了!」張鉉聲音雖然低沉,卻異常堅定。

楊倓把藥方遞給他笑道:「兩個月時間太短了,你來不及的,我給你半年長假,成全你的心愿。」

「多謝殿下成全!」張鉉接過簽了字的藥方,楊倓的寬容令他深為感動。

楊倓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想學武,可皇祖父不準!」

「為什麼?」

「他說我騎馬便可健身,學武是鷹犬所為,我應該學習如何馭鷹。」

楊廣的話雖然難聽,卻是實話,張鉉笑道:「殿下皇祖父的話說得很對,殿下貴為皇孫,將來或許還會是天子,是沒有必要學武。」

「你呢?」楊倓注視他笑問道:「你為什麼不學習謀略,做一個馭鷹者?」

張鉉沉默片刻,沉聲道:「謀略決定命運,武藝卻決定生命,卑職要掌握自己的命運,更要把生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說得不錯,武藝決定生命!」

楊倓嘆了口氣,憂心忡忡道:「現在天下不穩,盜匪四起,又有楊玄感這種居心叵測的貴族,萬一哪天宮內生亂,我如果能會一點武藝,至少也能自保。」

張鉉笑了笑道:「等我先練一下青石經,如果有效,我來教殿下練武。」

楊倓心中歡喜,「那我們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這時,楊倓連忙吩咐道:「拿進來!」

幾名宦官拿進來一個包袱和一把刀,楊倓打開包袱,裡面竟然是黃澄澄的十錠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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