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2章 進階之禮

不等兩船靠攏,十二名黑衣人儼如一群黑鷹展翅騰空,他們一躍跳上大船,立刻分兵兩路,三人去絞殺楊玄感的親兵,其餘九人將站在船頭的楊玄感和張鉉團團包圍。

這時,滿載著宇文述和隋軍的數十艘船隻正向楊玄感的大船殺來,宇文述也看見了船上情形,他大為震驚,玄武火鳳竟然搶先了一步。

宇文述又氣又急,厲聲大吼:「加快速度!」

……

楊玄感走得十分倉促,連馬槊和戰馬都來不及拿,丟在山谷內,他身邊只有一柄長劍,他手握劍柄打量這些黑衣人一眼,不由冷笑一聲,「竟然是玄武之首,還派來十二人,竇老兒當真看得起我楊玄感。」

他緩緩拔出長劍,「張仲堅,你不是我的對手,給我滾下船去。」

張鉉渾身一震,他知道這個為首的玄武殺手是誰了,虯髯客,隋末赫赫有名的風塵三俠之首。

只是他怎麼會是玄武殺手?為關隴貴族賣命,張鉉百思不得其解。

張仲堅短戟一橫,冷冷道:「在戰場上我不是你對手?但在船上,你差遠了,楊玄感,你既然不會水,還要坐船逃跑,何其不智也!」

這時,張鉉發現那個女子認出了自己,見她正要開口呵斥自己,他心中大急,不加思索地大吼一聲,高高躍起,手中戰刀狠狠一刀劈向虯髯客的面龐,這一刀來勢兇猛,速度疾快,儼如一陣狂風撲面。

張仲堅何等功夫,他雙目如電,立刻發現對方至少有七個漏洞,每一個漏洞都足以置他於死地。

他挺戟剛要刺張鉉左肋下的漏洞,旁邊張出塵低聲提醒道:「師兄,他就是那個張鉉。」

張仲堅猛地想起張鉉是會主看中之人,他心念極快,轉刺為擋,雙臂灌力,雙戟封擋住了張鉉全力一刀。

只聽『當!』一聲巨響,張鉉感到無以倫比的巨大力量向自己掀來,雙臂失去了知覺,橫刀脫手而飛,墜入江中。

他站立不穩,連退十幾步,後背重重撞在船舷上,只覺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捏住胸口,痛苦萬分的蜷成一團。

「哼!螢蟲之光也敢和明月爭輝?」

張仲堅冷冷哼了一聲,憑這點微末的武藝也想來和自己爭功,他心中頓時對張鉉輕視了幾分,又對楊玄感道:「楊尚書,請上路吧!」

楊玄感沒有注意到他們竟然認識張鉉,他卻認出了張出塵,頓時咬牙切齒怒道:「賤婢,你也來殺我嗎?」

雖然張出塵的父親不是楊玄感,但她從小聰明可愛,深得楊玄感喜愛,把她養到十歲,但就在她十一歲那年,楊玄感奉父親之令清理奴婢,但他卻絲毫不念舊情,把張出塵作為武婢送給了竇慶。

張出塵慢慢低下頭,儘管她心中怨恨楊玄感對她冷酷無情,但楊玄感畢竟對自己有過養育之恩,她的勇氣消失了,一步步退了下去。

楊玄感冷冷道:「我就知道白眼狼不能養,寧可養條狗!」

「住嘴!」

張仲堅怒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養大出塵是安的什麼心嗎?和出塵一起被你養大的其他婢女哪個不被你糟蹋,出塵幸虧去了竇府才保住清白,你這個薄情寡義之人,用數千士兵的性命來掩護你逃跑,你還有什麼臉來指責別人!」

楊玄感大怒,挺劍向張仲堅刺去,『當!』的一聲,張出塵出手擋住了楊玄感的劍,她驚怒道:「出煙和出雲含恨自殺,難道是你——」

楊玄感毫不否認,他冷笑一聲道:「豬養大了總是要殺的,否則養你們做什麼,要不是父親堅持把你劃入名單,你以為你逃得過我的手嗎?」

「你!」

張出塵憤恨之極,挺劍便刺,楊玄感卻一動不動,冷視著她道:「你儘管殺我,只要你不顧撫養之恩,下得了這個手!」

『噹啷!』

張出塵的劍刺到一半時刺不下去了,長劍落在甲板上,她心中痛苦萬分,怎麼也想不到,她和幾個姐妹視為父親之人竟然是只禽獸。

但她做夢也想不到的另一件事情卻發生了,楊玄感忽然出手,他迅疾無比,一把向張出塵抓去,這是他創造的機會,他就是要擾亂張出塵的心神,抓她為人質。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張仲堅早就防備著楊玄感的這一招,戟光一閃,如電光石火,楊玄感抓向張出塵的手驀地消失了,手腕被戟刃齊齊斬斷。

張仲堅毫不容情,另一支戟向楊玄感的脖子劈去。

楊玄感痛得慘叫一聲,幾乎要暈過去,但他理智尚存,眼看短戟要劈到自己脖子,他一側身,右手之劍刷地刺向張無塵左胸,他在賭張仲堅不會見死不救。

果然,張仲堅放過了楊玄感的脖子,他收戟橫擋,擋住了楊玄感刺向張出塵的劍,角度掌握得精準無比,雙戟不偏不倚正好夾住了楊玄感的長劍,手腕一翻,『咔嚓!』竟將長劍絞斷成三截。

楊玄感一揮手,劍柄向他面門砸來,張仲堅側頭躲過這一擊,但在這一瞬間,楊玄感長笑一聲,縱身向後跳入江中。

張仲堅這才發現旁邊的張鉉竟然不見了,他心中暗叫不妙,撲上前去,只見張鉉已經在江水等候,當楊玄感落水的一剎那,他也一頭潛入了水中。

張仲堅的心思都在師妹身上,他沒有注意到張鉉,也沒有聽見張鉉說的話,但楊玄感卻聽見了,張鉉在翻過船舷時留下一句話,『我在水中接應!』

儘管楊玄感不會水,但他知道,這或許是上天給他的最後一線生機。

可惜他做夢也想不到,上天把張鉉送到他身邊,就是天意,張鉉的名字里就說明了一切:加刀刃於玄。

張仲堅眼睛猛地瞪大,他看見江面上冒出了一股赤紅的血水,他忽然明白過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師兄,你怎麼了!」

張出塵沖了過來,她探頭向江面望去,也頓時呆住了,這怎麼可能?

張仲堅輕輕嘆了口氣,手臂無力垂下,兩支短戟落在甲板上,這是他此生第一次失敗,竟敗給了一個無名小子。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他明明猜到張鉉也是來刺殺楊玄感,但還是被他得手了,原因就是他的輕敵,那一擊,張鉉有七分真,卻又有三分假裝,他用慘狀成功地騙過了自己。

一個時辰後,宇文述的手下士兵撈起了楊玄感的無頭屍體,加上楊玄感的馬槊和戰馬,宇文述也勉強可以向楊廣交差了。

……

洛陽西郊落霞原,這裡屬於皇室園林外圍,方圓數十里,普通民眾可以在這裡耕種,但不準漁獵、不準采樵,遠處是大片樹林和遼闊的原野。

這天上午,一支騎兵隊在原野上風馳電掣般疾奔,他們一大半都是身著盔甲的騎兵,但中間還有十幾名身穿銀邊錦袍的王府侍衛。

為首是一名少年男子,他頭戴金冠,身穿黑色鱗光甲,身後系一定猩紅色斗篷,手執射鵰弓,腰佩金絲鑲嵌的純鈞劍,胯下一匹白雲駒,馬鞍上斜挎箭壺,更顯得他英姿勃勃。

這名少年正是外出行獵的燕王楊倓,楊倓酷愛行獵,他祖父楊廣也鼓勵他多練習騎射,這樣能培養他強健的體魄和堅強意志,幾乎每隔幾天他都會抽出一個時辰外出騎馬,或許練習騎射,或射鹿獵鷹。

「殿下,一個時辰要到了,我們回去吧!」一名侍衛大聲提醒他。

楊倓勒住戰馬,擦拭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儘管今天一無所獲,但他有極大的自制力,既然時間快到了,他便決定回去讀書。

就在他剛要調轉馬頭,忽然看見前方百步外的樹林內走出一人,在向他揮手,似乎有什麼事找自己。

楊倓一怔,喝令左右道:「把前面那人給我帶上來。」

落霞原出現種地的農民並不奇怪,但一般人看見他們都會遠遠躲開,居然有人向燕王殿下招手,這還是很少遇見,十幾名侍衛催馬向前方男子奔去。

這個向燕王揮手的年輕男子自然就是張鉉了,他等待了兩天,終於在今天等來了機會。

片刻,十幾名騎兵疾奔而至,將張鉉團團包圍,十幾根長矛指著他,為首校尉厲聲喝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在此?」

張鉉放下手中木箱,拱手道:「在下張鉉,河內人,特在此給燕王殿下獻寶。」

這時,楊倓也騎馬趕來,一名騎兵低聲對他道:「殿下,此人說來給殿下獻寶。」

楊倓見他身材高大,長得一表人才,不由心生好感,便笑問道:「你這漢子,給本王獻什麼寶?」

「是殿下想要的寶貝,就在木箱內。」

楊倓更有興趣,對手下隨從道:「打開箱子看看!」

兩名騎兵拎過箱子,在一旁打開,頓時驚得大叫起來,「是人頭!」

眾人大驚失色,一起張弓拉弦,數十根鋒利的長矛頂住了張鉉的前胸後背,張鉉笑道:「人頭不是寶貝嗎?」

他又對楊倓道:「殿下,那是楊玄感的人頭,難道殿下沒有興趣嗎?」

楊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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