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
倉庫片場中，墨菲的聲音異常響亮，「詹姆斯，你的表情不到位！你還不夠癲狂！」
「給我五分鐘！」
詹姆斯·弗蘭科揉著自己的臉，大聲地說道，「給我五分鐘調整一下。」
他抬頭看了眼對面的亨利·卡維爾，亨利·卡維爾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的制服裡面，雖然這是兩人之間的對手戲，但亨利·卡維爾明顯輕鬆太多了。
看著詹姆斯·弗蘭科在片場裡面來回走動，墨菲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讓整個劇組保持安靜，給詹姆斯·弗蘭科營造良好的調整環境，他相信詹姆斯·弗蘭科的能力，一定會調整到最佳狀態，帶來一個瘋狂的超級大反派。
至於對手戲的另一方，亨利·卡維爾表現只能說一般般，儘管經過了表演學院長期的學習，或許受限於天賦的關係，他的進步並不大。
之前已經拍攝過一次兩個人的對手戲了，墨菲看得很清楚，魔術師和克里斯·丹恩之間的戲份註定要失衡，他只要求亨利·卡維爾表現的不是太差就可以了。
話說回來，這部影片的主角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本來就是詹姆斯·弗蘭科的魔術師。
五分鐘很快過去，詹姆斯·弗蘭科再一次坐在了亨利·卡維爾的對面，墨菲對助理導演點了點頭。
助理導演拿著場記牌，走到攝像機鏡頭前，大聲說道，「《黑暗之城》，第一百四十二場，第十一幕，現在開始！」
詹姆斯·弗蘭科的表情立即變了，臉上突然現出有些玩世不恭，又似乎有些邪惡的笑容，整個人看上去都給人一種不太正常的感覺，偏偏又說不出哪裡不正常來。
所謂的癲狂並不是大喊大叫，就像隨便流淚不代表演技一樣，癲狂是一種感覺，而不是誇張的肢體表現。
「你要找我……」亨利·卡維爾瓮聲瓮氣地說道，「現在我來了！」
「哦……」詹姆斯·弗蘭科看上一去一點都不像是個罪犯，反而像是牢牢掌握了主動權的人，「我只是想看看你會怎麼做，你果然也沒讓我失望，那麼多人因為你而死，就算我這種人看來，你也太冷血了！」
亨利·卡維爾不管這些瘋言瘋語，問道，「傑伊在哪裡？」
詹姆斯·弗蘭科根本不回答他的話，只是自顧自地說道，「那些黑幫的白痴想讓你消失，這樣他們就可以重新隨心所欲了，但是我知道真相，沒有回頭路可走了，你已經改變了一切！」
他非常認真地說道，「而且是永遠的！」
「你為什麼想殺我？」亨利·卡維爾問道。
「哈哈哈哈……」詹姆斯·弗蘭科爆發出一陣難聽的笑聲，晃著腦袋說道，「我才沒想殺你！誰說我想殺你了？沒你我可怎麼辦啊？走老路去耍耍毒品販子，不，不，不，不，是你啊……是你讓我變得完整。」
亨利·卡維爾很不屑，說道，「你是個為錢殺人的垃圾！」
「別跟他們那樣滿口仁義道德，你不是他們中的一員！」詹姆斯·弗蘭科依然不管對面的問題，自顧自地說道，「再怎麼著你都融不進去。對他們來說，你也不過就是個和我一樣的怪胎，他們現在需要你，等他們不要你了，回頭他們就要排擠你了。瞧瞧他們的道德準則，他們的法律法規：不過是個難聽的笑話，一有危險他們就原形畢露，太平盛世的時候他們才能相安無事。我會證明給你看，危機關頭，這些所謂的文明人就是這樣！」
詹姆斯·弗蘭科又笑了起來，「你看，我不是怪物，你才是怪物！」
亨利·卡維爾突然暴起，抓住詹姆斯·弗蘭科的衣領，把他桌子對面拖了過來，大聲質問，「傑伊在哪裡！」
「你一直遵守那些規則……」詹姆斯·弗蘭科還是那副樣子，「覺得它們能救了你？你要做的是打破所有的規則，真相就在你眼前了。」
「Cut！」
一台笨重的IMAX攝像機後面，墨菲站了起來，「這一條過了。」
「進展看起來很順利嘛。」
旁邊響起小羅伯特·唐尼的聲音，墨菲轉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怎麼過來了？《復仇者聯盟》的全球宣傳結束了？」
「結束了。」小羅伯特·唐尼似乎身心俱疲，臉上明顯有點憔悴，「持續了近四個月的活動啊，歐洲、南美、中東和遠東轉了一圈，簡直快瘋掉了。」
墨菲先給米歇爾·威廉姆斯交代了一句，讓他指揮劇組轉場，接著又對小羅伯特·唐尼說道，「你們創造的成績也是驚人的。」
「嗯。」小羅伯特·唐尼點了點頭，一點都不謙虛，「這我不否認。」
《復仇者聯盟》到現在，北美票房已經超過五億美元，全球票房也接近了14億美元，一舉壓過《鋼鐵之軀》，創造了美漫超級英雄電影最為輝煌的商業成績。
跟小羅伯特·唐尼簡單的聊了幾句，墨菲看到劇組轉移到了旁邊的拍攝場地，說道，「我要工作了，下班再聊。」
小羅伯特·唐尼點了點頭，「你忙吧，我自己在片場轉轉。」
目送墨菲離開，小羅伯特·唐尼離開片場，去了辦公區，進蓋爾·加朵的辦公室打了個招呼，出來後又與迎面而來的卡拉·費斯聊了幾句，中間去了一趟片場，墨菲在拍攝克里斯·丹恩的動作戲，這些動作戲與漫威電影誇張的風格完全不同，走的完全是寫實派的路線。
看了一會，小羅伯特·唐尼又遇到了瑪格特·羅比，跟她低聲聊了一陣，等瑪格特·羅比離開，轉頭再看拍攝的時候，攝像機鏡頭前出現的又是克里斯·丹恩與魔術師的雙雄對決。
克里斯·丹恩擊敗魔術師後，在對方即將墜入樓底的一刻，救下了他，又一次被無情的嘲諷。
「你啊……你就是不能眼睜睜讓我死去是不是？一股無法阻擋的力量裝上一個不可撼動的物體時就會這樣。你還果然就是威武不能屈是不是？因為自己心裡那點所謂正義感的錯覺，你就不肯殺了我。而我呢，也捨不得殺你，是因為你這傢伙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有一種感覺，咱倆註定是要斗一輩子的。」
聽著詹姆斯·弗蘭科癲狂的台詞，小羅伯特·唐尼不禁想起了在墨菲那裡看過的劇本，克里斯·丹恩和魔術師這兩個人，分別代表的是極致的正義和邪惡。
小羅伯特·唐尼通過劇本能感覺到，這部影片帶來的思考，最簡單的一個命題就是正義和邪惡。
看上去極致的邪惡更加恐怖，但極致的正義呢？
邪惡即使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也仍有一個法律體系和社會的道德力量天然的制約它並與其抗衡。
但正義不是。
正義是與法律相一致的，法律在很多時候沒有天然的動機去約束以正義為出發點的行為，正是因為正義有和法律及道德相一致的訴求，它就比邪惡多了一層迷惑人們判斷的外衣，律和道德對它的警惕就遠遠不如它們面對邪惡時那麼高，所以當握有極致正義的人失去自我約束時，它產生的破壞力可能比極致的邪惡更加可怕。
作為一個數次出演鋼鐵俠托尼·斯塔克的演員，小羅伯特·唐尼自然而然就將這些聯繫到了超級英雄的身上。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克里斯·丹恩就是紐約這座城市的超級英雄。
他一定程度上也代表著超級英雄的一種處境，他們手中握有強大的力量以施展極致的正義，但這種力量是否被濫用，卻只被超級英雄自己的道德力量約束。
在一個完善的法治社會裡，幾乎所有潛在的破壞力都被法律約束、平衡、抵消，所以本來為維護社會正義而誕生的超級英雄反而成了這個體系中最脆弱的一環，因為除他自己之外，再無別物可以約束他。
就像克里斯·丹恩，唯一能約束他的只是他自己的準則，如果就像魔術師所說所作的那樣，他一旦跨過了自己的底線，會有怎樣嚴重的後果？
剛才的拍攝中，魔術師對克里斯·丹恩說，「你讓我變得更加完整」。
但小羅伯特·唐尼現在想來，可悲的是事實情況恰恰相反，應該是魔術師的存在完善了克里斯·丹恩的存在。
因為登峰造極的邪惡可以脫離登峰造極的正義單獨存在，而登峰造極的正義離不開登峰造極的邪惡，正義從來沒有給邪惡存在的理由，而邪惡的存在卻成全了正義。
這句話其實應該是克里斯·丹恩對魔術師說的。
小羅伯特·唐尼腦海里忽然跳出一個想法，這句話或許也是布希想對拉登說的吧？
那邊的拍攝非常順利，不到下午四點，今天計畫拍攝的鏡頭全部結束，因為小羅伯特·唐尼的到來，墨菲沒有像過往那樣增加工作，反而直接宣布劇組下班，跟詹姆斯·弗蘭科、蓋爾·加朵和瑪格特·羅比說了一聲，晚上一起去比弗利山莊的周先生餐廳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