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CAA內部，比爾·羅西斯只是眾多不起眼的經紀人中的一個，但對這個行業的了解，無論如何都是墨菲這個新手比不上的。
墨菲也見過比爾·羅西斯的能力，對他的一些話還是比較相信的。
他轉頭看著比爾·羅西斯，好奇的問道，「說說看。」
「你剛才也說了，六大發行公司會給自己的工作室或者旗下的子公司製作的電影，開出高達百分之三十的發行費，與他們發行外部影片包含宣發費用不同，這是不包括宣發費用的純提成。」
墨菲點頭，這些在業內不是秘聞，發行即意味著發行傭金，大製片廠通常對於他們自己投資的影片收取百分之三十的發行費用。
當然，他們發行其他小公司的影片有時也會收取百分之三十的抽成，但基本包括宣發費用。
一般情況下，如果是代理髮行，即由業外投資者製作的影片，為了保證影片有足夠大量的觀眾規模，往往跟大製片廠會在發行傭金的百分比上展開激烈談判，但通常若非足夠強勢，一般都會妥協於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十八。
這種發行方式的宣發費用都是另行計算的。
從表面的發行抽成比例看，這是很奇怪的一種現象，發行公司對於自家製作的影片收取高額發行費，而且外來影片抽成比要低很多。
「按照好萊塢的會計慣例，六大公司發行的每一部自己製作的影片都會專門成立一個獨立的空殼公司……」
比爾·羅西馬上就這一點做出了解釋，「這樣的話百分之三十的發行傭金都會被作為這個外部實體的成本項目支付給發行商，也就是實質上的同一家公司。」
墨菲不是笨蛋，馬上明白了過來，「這樣的目的是為了讓製作公司為影片支付各種大量的費用，這樣一來製作公司就很難再顯示出利潤，就算製作公司在支付完發行費用後仍有盈餘，但編劇、導演、演員以及其他影片分賬者也絕難看到利潤，除了看到財務報表上的赤字外，他們什麼都不會看到？」
「賓果！」
比爾·羅西斯抬起一隻手，打了個響指，「而且這是合法的手段，就算是到法院，訴訟者也很難打贏公司。」
墨菲抬頭看了看車頂，這個圈子明顯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
以為墨菲不相信，比爾·羅西斯這時又說道，「我這裡有現成的案例。」
墨菲已經被勾起了興趣，「方便的話能給我說一下嗎？」
這也算是難得的經驗。
儘管各個發行公司開出的條件苛刻，對影片的評估和態度，卻讓比爾·羅西斯對墨菲的期望值更高了。
他稍稍想了一會，說道，「去年迪士尼旗下的博偉影業發行過一部叫做《急速六十秒》的影片，是由迪士尼控股的傑瑞·布魯克海默工作室製作的。」
墨菲點了點頭，豎起耳朵，就像是一直沒有丟下的電影製作學習一樣，很認真的聽。
現在積累的這些經驗，說不定未來就能避過一個個大坑。
「這部影片的全球總票房大概2.4億美元，迪士尼應該是從中分到了不到1.1億美元。」
邊開著車，比爾·羅西斯邊回憶在CAA內部看到的相關統計，「票房分成到手後，博偉影業開始從裡面扣除各種費用，其中有9000多萬美元的宣發費用，包括1340萬美元的廣告費，1300萬美元的拷貝洗印，還有60萬美元的保險、船運、報關、支票兌取和當地的賦稅，這樣留下的票房收入就只有1000萬美元左右了。」
比爾·羅西斯聳了聳肩，「然後，開始與各位投資人、製片人還有演員們進行分賬——在影院發行結束後，成本為1億340萬美元的影片顯示的是9000萬美元左右的赤字。」
「除了行業工會硬性規定的數字……」墨菲對這部影片有印象，主角好像是尼古拉斯·凱奇，「演員、導演和編劇們根本不可能拿到多餘的分成。」
墨菲感慨了一句，「只有發行公司和他們背後的大製片廠在這樣的商業模式下能夠穩賺不賠。」
「一般情況是這樣。」比爾·羅西斯點了點頭，「這也要看演員、經紀公司與他們之間的博弈，裡面可以操作的空間很大，如果你的牌足夠大，經紀公司很強勢，他們還想繼續合作，肯定會適當分割一些利益，這個圈子能爬上高位的，沒幾個會傻乎乎的等著挨宰。」
他又說道，「比如現在的湯姆·克魯斯這些一線巨星和斯皮爾伯格這樣的導演，根本不與製作公司簽訂這樣的合同，他們要求的都是北美或者全球票房分成，而不是利潤分成，後者可以合法做手腳的地方比前者多太多了。」
「看來要與大公司合作的話。」墨菲未雨綢繆，「簽訂分成合約一定要謹慎了。」
不過，他接著又來了一句，「我距離能被大型製作公司看上還很遙遠呢。」
比爾·羅西斯卻鼓勵地說道，「只要你能進入主流電影圈，很快就有這樣的機會。」
墨菲從來都不缺乏鬥志，笑著點了點頭，現在看著還很遙遠路，他總能一步步走完。
就像最初的時候，他連最基本的生活都成問題，如今還不是抓住機會，成功跨入了好萊塢，還執導了兩部影片。
雖然第二部還沒有找到發行商，但墨菲的信心越來越足了。
在試映會後的第三天，墨菲走進了福克斯探照燈，這家公司跟他約定的時間最晚，而且對托尼·古斯曼這個人的印象也不是很好，從嚴格意義上來，托尼·古斯曼也算放過他鴿子。
當然，墨菲還不會心胸狹窄到因為這一點事就對托尼·古斯曼和福克斯探照燈產生意見，從現階段的實際情況出發，他不得不承認，對於他們這些小導演和小製作室來說，發行方真的是很高端的存在。
除非他不走院線渠道，直接把影片扔到錄像帶市場上。
「Boss，據我的了解。」獅門影業的一間辦公室里，女助理對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米頓·約翰遜說道，「他已經去過米拉麥克斯，莫里斯娛樂，夢工廠……多家發行公司，今天還跟福克斯探照燈約好舉行試片會……」
米頓·約翰遜手指輕輕扣動著桌子，「看來他不會輕易接受我們的條件。」
作為獅門影業主管發行業務的高層之一，他這幾年看過最多的就是恐怖片，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偏偏是版權不在手中的《電鋸驚魂》。
怎麼樣才能用最小的代價拿下這部影片，或者利用這部影片創造出彩的業績呢？
這是米頓·約翰遜最近兩天考慮最多的事情。
適當降低發行抽成的比例也可以，但那個年輕導演的心明顯很大，這並不能保證獅門影業拿到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