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結束了嗎？」
看到詹姆斯·弗蘭科掛斷電話，墨菲趕緊問道，「結果怎麼樣？」
後邊的塞斯·羅根也向前湊近了一些。
詹姆斯·弗蘭科收起手機，「莫里斯娛樂對影片很感興趣，談判中開出了400萬美元的買斷價，再高……」
他搖了搖頭。
墨菲拍了下方向盤，既是提醒兩位同伴，也是告誡自己，「沉住氣，後面還有獅門影業和福克斯探照燈呢。」
回到斯坦頓工作室，墨菲與後面趕回來的比爾·羅西斯詳細談了談，莫里斯娛樂基本可以放棄了，這家小型發行公司不可能再開出更高的價格，對非獨立版權的發行也沒興趣。
第二天一早，墨菲又趕去了獅門影業，米頓·約翰遜和他下面的團隊，也對這部影片的市場潛力有極高的評估。
好萊塢的大型發行公司，都有成熟的評估體系，或許能影響一部影片成敗與否的因素有很多，他們也不能做出完全準確的評估，但看一部影片是不是真的有市場價值的能力，還是有的。
《電鋸驚魂》的賣點就擺在這裡，像獅門影業這種典型的恐怖片製作發行公司，不可能看不到它的優點。
但他們也不會給多好的條件。
「斯坦頓導演……」米頓·約翰遜坐在辦公桌後面，看著對面的墨菲，「獅門影業也跟其他公司簽訂過發行合約，這不是沒有先例。」
他輕輕扣著桌子，「百分之三十的發行抽成是我們的底線。」
墨菲剛想說什麼，米頓·約翰遜抬起手，示意他還沒有說完，「按照公司慣例，獅門影業還必須擁有影片百分之五十的版權。」
這已經完完全全超過了墨菲可以接受的底限，甚至比米拉麥克斯的條件還要苛刻。
另一邊的比爾·羅西斯忍不住，說道，「約翰遜先生，你看過這部影片，應該能看出這是恐怖片里最出色那一種……」
「比爾，你來自CAA，見多識廣。」米頓·約翰遜靠坐在椅背上，雙手抱胸，說出的話帶上了一絲嘲諷，「請你告訴我，內容精彩出色的電影一定會成功嗎？獅門影業發行這部影片真的沒有風險？你能保證產生利潤？」
即便臉皮再厚，比爾·羅西斯也不敢說出這樣的話。
米頓·約翰遜繼續說道，「獅門影業要承擔宣發的高風險，當然也要有預期的高分成！否則我拿什麼說服公司其他人？」
墨菲對比爾·羅西斯搖了搖頭，示意沒有談的必要了。
他根本沒有開口，米頓·約翰遜根本不給他們討價還價的機會，這種談判完全是一方對另一方的剝削壓榨，米頓·約翰遜簡直比哈維·韋恩斯坦還強硬，沒有浪費口水的必要。
這樣的條件雙方根本不可能談成，他和比爾·羅西斯很快走出了獅門影業位於聖莫妮卡的總部。
辦公室里，米頓·約翰遜撥通了一個電話，「傑米，備用計畫啟動。」
墨菲和比爾·羅西斯坐上同一輛汽車，副駕駛上的墨菲問經驗更豐富的比爾·羅西斯，「他們還會降低條件嗎？」
比爾·羅西斯搖了搖頭，「除非你肯賣斷版權。」
墨菲毫不猶豫地說道，「獅門影業暫時列為最後的選擇。」
聽到米頓·約翰遜開出的條件，他連討價還價的興趣都沒有。
雖然產業鏈下游的小製作公司受到上游的發行公司壓榨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談判的弱勢一方換成自己，心裡怎麼都不舒服。
「百分之三十的發行費啊。」墨菲按下車窗玻璃，讓外面流通的空氣吹掉一些車裡的煩悶，「這不是大型發行公司給自己家製作的影片開出的發行合約嗎？」
按照慣例，好萊塢的發行費一般都是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二十。
「很簡單，你的斯坦頓工作室……」比爾·羅西斯兩根手指湊到一起，比划了一個很小的手勢，「而且別的發行公司也不可能給你開出太好的條件，上游公司壓榨下游公司是這個圈內的普遍現象，就算有人開出更好的條件，他們也有調整的空間。還有，別的公司開出百分三十的發行抽成，往往都包含宣發費用，獅門影業卻不帶！」
墨菲繫上安全帶，自己發行影片的想法是從來沒有過的強烈。
發行這種事卻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成功建立起來的，建立一套相對完善的發行機制，也需要大筆的資金。
怎麼樣才能打破這種困局？墨菲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好辦法，發行公司在行業內近乎統治般的優勢，別說是現在了，哪怕再過十年都不會改變。
他總不能潛入這些公司高層內部，用刀子威脅他們發行吧？
其實在《水果硬糖》的談判中，他就想過是不是找點哈維·韋恩斯坦的內幕，換取更好的條件。
但現在不是以前，自由記者可以這麼做，導演不可能，這樣只會被所有人排斥，以後找不到合作方都有可能。
想想自己的目標，想要實現的話，這樣做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就像比爾·羅西斯所說的一樣，後面又有夢工廠等幾家看過試映的發行公司聯絡上了墨菲，墨菲如同勤勞的螞蟻一樣，不斷在這些公司進進出出，但好萊塢大多數發行公司之間似乎有不成文的慣例一般，對待小型製作公司，基本是相似的一副嘴臉。
這些公司開出的賣斷價格相差不多，墨菲有一部票房上百萬美元的影片作為基礎，他們也可以合約發行，但發行條件基本類似。
相比之下，米拉麥克斯開出的買斷價格和一份意向片約的條件還相對優厚一些。
「我們面對的還是些二線發行公司，一線發行公司的做法更加強硬。」
比爾·羅西斯發動汽車，匯入車流後，說道，「經過數十年的壯大，巨頭們不僅壟斷自己影片的發行權利，更是憑藉在大片上的控制力『威懾』影院——同檔期的競爭中，巨頭們發行的影片會獲得更多的影院支持以及宣傳支持，從而可以擠出獨立製片商。」
他搖了搖頭，「在這樣的市場格局下，獨立製片商也不得不儘力選擇巨頭成為發行方——除非不想做到大規模開畫，而這是影片收穫巨大票房的前提條件。」
墨菲也知道，好萊塢的傳統六大在發行領域裡面的地位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撼動。
忽然想到曾經在網路上面看到的傳聞，墨菲不禁問道，「聽說六大公司經常利用發行抽成在一些影片數據上面做手腳？」
「沒錯，這也是普遍現象。」
以前也沒談過這方面的話題，現在既然說到了，比爾·羅西斯乾脆說道，「他們的手段非常高明，很多時候明知道有問題，卻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