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天真，沒有社會經驗……
這些標籤不可避免的被瓊斯·巴特勒扔到了墨菲的身上。
比爾·羅西斯更是詫異的看著墨菲，印象中的墨菲成熟理智，有著遠超同齡人的社會經驗，怎麼能說出這麼不靠譜的話？
雙手交叉放在會議桌上，墨菲徹底回歸現實，「我同意你的前提條件。」
沒有合適的發行渠道，也就意味著影片沒有任何價值，他投入的資金也無法收回。
瓊斯·巴特勒嘴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很直接地說道，「這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她把筆扔到面前的筆記本上面，向墨菲抬起一隻手，露出四個指頭，「四十萬美元，你同意的話，明天我們就可以簽訂正式協議。」
四十萬美元？只比自己的投資多了十萬美元？墨菲當然不會同意。
三十萬美元只是拍攝製作影片的花費，他和保羅·威爾森坐飛機過來需要錢，電影節支出需要錢，沖印展映的拷貝需要錢，租賃這間會議室同樣需要錢，這些也要歸納到總成本裡面，全部算上的話，《水果硬糖》的總成本已經超過了三十一萬美元。
墨菲不止一次慶幸，當初沒有把所有資金投入進去，否則別說參加聖丹尼斯電影節了，恐怕他又要準備去喝西北風。
看著高高在上的瓊斯·巴特勒，墨菲也不掩飾，「這不可能，你的出價太低。」
瓊斯·巴特勒出的是試探價，這時又做了個請的手勢，「斯坦頓導演，你認為什麼樣的價格合理？」
右手食指輕輕點著左手骨節，墨菲露出一個謙虛的笑容，獅子大開口，「三百萬美元！」
「What？」瓊斯左邊的眼鏡男驚異出聲，「你這不是談判，是在搶劫！」
墨菲聳了聳肩，與談判開始提出那些幼稚想法時截然不同，「巴特勒小姐讓我說一個合理的數字，我認為三百萬美元很合適。」
瓊斯·巴特勒皺眉看了墨菲一眼，覺得這個人似乎跟剛才不太一樣。
「我需要的是一個有誠意的價格！」她介面說道。
墨菲攤開手，「巴特勒小姐，我也需要一個有誠意的價格。」
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放在全世界都通用。
四十萬美元並不是瓊斯·巴特勒的底線，她故意等了一會，緩緩說道，「五十萬美元！」
其實看過展映之後，她自己就做出了一定的預估，這部影片受眾有限，哪怕最樂觀的估計，在北美院線的票務收入也就是百萬美元級別，最終能落到米拉麥克斯手中的更少。
但米拉麥克斯是業內操作獨立電影的頂尖發行公司，旗下發行的電影從來不以票房見長，哪怕是作為招牌的昆汀·塔斯蒂諾的電影，票房也不是說多麼驚人。
錄像帶以及其他版權方面的收入，才是米拉麥克斯盈利的大頭。
「我感覺不到你的誠意。」墨菲搖了搖頭，主動說道，「這樣的價格是我無法接受的。」
這還是剛才那個幼稚的傢伙？瓊斯·巴特勒感覺對面像是換了一個人，對方似乎有從她手裡搶奪談判主動權的意思。
背靠米拉麥克斯，對面又是一個新人導演，瓊斯·巴特勒豈會被壓制。
她的語氣開始變得強硬，「米拉麥克斯不缺少這樣一個小項目，但斯坦頓導演，缺少米拉麥克斯，你的影片可能會永遠擠壓在手裡，難道你想看到自己的作品永遠無法跟觀眾見面？想看到投入的資金長時間不能收回，最後變成廢紙？」
這話直接點中墨菲的要害，說到底終歸是他需要發行公司，發行公司未必需要他。
電影發行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更不是隨便拉起一個發行部門，找院線談談就能搞定的，否則發行公司也不會成為電影產業鏈中的高端存在。
「二百萬美元！」墨菲一臉平靜，似乎沒聽到瓊斯·巴特勒的話一般。
「六十萬美元！」瓊斯·巴特勒做出了適當的讓步，「這是你成本的兩倍了！」
墨菲搖了搖頭，「這樣吧，我拿出最大的誠意，我的底線是一百五十萬美元……」
瓊斯·巴特勒仍然搖頭，「我只能說抱歉了。」
六十萬美元是她能自主的最高許可權。
她站了起來，緩緩合上筆記本，又慢慢的收起筆，似乎準備離開。
墨菲鎮靜的坐在那裡，沒有開口，也沒有阻止，更沒有挽留瓊斯·巴特勒的意思。
「你怎麼想的？」比爾·羅西斯湊了過來，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六十萬美元已經不少了！」
根據他和墨菲的協定，如果斯坦頓工作室最終是與他介紹的公司達成協議，能拿走百分之五的傭金。
三萬美元對他來說絕對是個大數字。
墨菲緩緩站起來，主動向對面伸出手，「很遺憾，我們無法達成一致。」
瓊斯·巴特勒收好筆記本，在他手上握了握，「你的要價太高了。」
說完，她又搖了搖頭，這筆交易達不成，多少還是有些遺憾。
「如果你可以考慮我的價格的話……」
高於六十萬美元的報價本身就超過了瓊斯·巴特勒的許可權，這只是初次談判，她沒有完全封死後續談判的路，「可以給我打電話。」
墨菲同樣也不會封死這條路，「我還是很希望與米拉麥克斯合作的，貴公司的存在是獨立電影界的福音。」
瓊斯·巴特勒又看了墨菲一眼，覺得漸漸有些看不懂他了。
這只是初次談判，談判破裂是正常情況，墨菲和瓊斯·巴特勒沒再多說，先後離開了會議室。
比爾·羅西斯對談判破裂多少有些不滿，回到墨菲入住的房間，提醒道，「你的要價太高了，米拉麥克斯不可能接受。」
墨菲搖了搖頭，「他們出價太低，我也無法接受。」
「你需要發行公司！」比爾·羅西斯鄭重的提醒，「這樣會把她們嚇跑的。」
「我們可以找其他合作者。」墨菲從衣兜里掏出一張名片，「可以打電話邀請福克斯探照燈的人來這邊看片。」
比爾·羅西斯的眉頭皺了起來。
墨菲沒看到一般，取過手機，撥通了名片上面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