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差點兒就沒打著。」
賀凡倒吸了一口冷氣，也許是橫風變化無常的關係，總之他的實戰命中率差一點兒就跌落到百分之六十六。
賀凡通過車內通訊，要求駕駛員儘快將車開下山坡，免得遭到反制。不過行進間，還是有一輛突然冒出來的自行防空戰車，不停地向它射擊。敵人通過曳光彈的長點射修正彈道，一直試圖追上移動中的坦克，但是很快就被甩掉了。
賀凡轉動觀察鏡，終於發現了漏網的第5輛勞拉自行高射炮，不過對手躲在村莊的遮擋物後面，此刻正依仗著較高的火炮射擊線，越過一道石牆來迴轉動。
「貼上去，別讓它碰到咱們。」
駕駛員依照指令，迅速靠近山下的村落。果然，那輛敵人戰車失去了向下射界，被迫停火，然後倒車不見了。
從夜視儀內可以看到，村民們正拖家帶口在四面逃命，這給雙方的開火都帶來了一些制約，對於賀凡而言尤其如此，他必須仔細辨別了從村莊里湧出來的村民，以避免危險，不過他始終沒有發現有混在人群中的步兵，他估摸著與自己遭遇的應該是一支相當正規的部隊，從他們部署的防空火力的位置看，恰好護住了後方的炮群，看上去指揮員做出決定時，還是很鎮定的。
「各車組動起來，不要停留原地。要提防敵人重火力。」
他提醒源源趕來的其他車組，在他標示的小村附近集結，原則上，這裡應該是一個敵方榴彈炮投鼠忌器的地方，這個便宜必須佔一下。如今敵人的防空火力尚未全部清除，而不遠處的敵人榴彈炮的威脅也依然存在。
此刻南翼包抄坦克群已經與越過公路的敵人遭遇，一交手就消滅了一輛自行高射炮，掐指算來，敵人的野戰防空火力已經被消滅過半了，空軍此時靠近，倒正是時候。
賀凡暫時離開周視設備，從顯示器上觀察了村落的大致結構，地圖更新時間為一個月前。可以顯示這裡的每一幢房屋和每一條通道，他敢打賭，敵人必然沒有這麼完備的地圖，顯然他現在比更占信息優勢。
他小心揭開頂蓋，將頭伸出炮塔外，希望能風能帶來一些對方機動車輛的動靜，但是卻事與願違，敵人似乎熄火了？
漆黑一片中，有一個克制的聲音向他喊話，他一抬頭，看見有人在二樓陽台上向他連說帶比劃著什麼。一個老頭說著他完全聽不懂的話，到那時他的指著西面，似乎是要通報敵情？
他向老頭招了招手意識感謝，然後鑽進了坦克，顯然村裡人在夜裡根本分不清敵我。也許他們從常識上猜測，中國人不可能將坦克運送到這裡？
「注意，向西面行駛60米，在神廟前通道停下。炮口指向2點鐘。」
「明白。」
他從地圖上看到05號車，正從一側靠近，於是想到了一個辦法，隨即指令其從北側迂迴，製造一些動靜，以吸引敵人注意力。
05號戰車隨即在小村莊的北面向幾輛棄置的軍車掃射了幾輪，然後那輛35毫米高射炮開始反擊，完全將自己的位置暴露了出來。
躲在村莊西面的印度部隊，正在進退不得當中，聽到北面槍聲，一起向北面轉動。沒料想一輛坦克從南面破牆而出，出現在了身後。
賀凡在劇烈顛簸中，穩穩地觀察著眼前的態勢，他與一大群敵人打了一個照面，吃了一驚，敵人比他想像的多得多。大量的彈藥車和至少兩輛BMP-3型戰車——他不知道印度何時已經有了這種戰車。
「全體向我靠攏，這裡有一個機械化連。」
他說話的同時，在指揮儀手柄上切換炮塔遙控機槍準星。趁著敵人一片混亂，他操控著飄忽的準星移動到了一輛戰車上探頭探腦的車長胸前，顯然所有的敵人都沒有搞清楚他是什麼來路。他的右手按下發射按鈕，曳光穿甲彈瞬間貫穿了車長的肚子。大約同時間，炮長也向另一輛戰車開火，將薄弱的裝甲打了一個對穿。
敵方自行高射炮慌亂地轉過炮塔，不過它的炮塔調轉180°倒是快得驚人，給賀凡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外部懸臂上的2門35毫米隨動火炮，立即以平射方式展開射擊，連串的炮彈毫不留情地橫掃過整個機步連，打了昏頭昏腦的步兵一個措手不及。狹路相逢的兩輛具備熱像儀的戰車正在殊死對射，而這個不具備夜視能力的連隊卻很不幸地夾在了當中。
「平穩倒車。」
賀凡冷靜下令道，在這樣近的距離挨上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打壞了頂上的任何一個觀察設備可不受不了。
自動裝彈機的提升機馬達開始空轉起來，它在顛簸環境中的動作效率總是會慢一些。
眼看中彈在所難免，那輛自行高射炮突然間化作一團火球，頂部被損毀的搜索雷達翻滾著打中了08號的前裝甲。
「該死的，又讓無人機搶著先手了。」
「08，這裡是狼穴。讓空中力量接手，你們迅速撤出戰場，剛剛監聽到敵人炮群電台異動，可能會對你部展開射擊。」
「明白。」
賀凡立即下令全體後撤，其餘車輛還沒有進入地形複雜的村莊內，撤退自然更簡單些。單打獨鬥一直都不是他的風格，他也從不追求這種依靠單純的勇氣來取勝，不過剛才他確實有一些判斷失誤，他大大低估了敵人的數量。從構成看，自己面對的確實是一支混雜著各種裝備的訓練部隊。
「各車組向後撤離到出發位置，當心敵人火力覆蓋。」
他繼續提醒道。他知道有一些先進自行榴彈炮具備十幾秒內連發數枚炮彈的快射能力，對低速行駛的裝甲部隊而言確實構成嚴重威脅。
遠處地平線上，開始泛起駭人的且不間斷的閃光，他知道敵人的雷霆反擊開始了，看起來，這個小村莊根本無法制約敵人開火。
「高速後退，不要掉頭。」
話音剛落，一發炮彈就落在了前方被摧毀的BMP戰車附近，巨大的爆炸將這輛戰車掀起然後，然後落下。賀凡從來沒有在這麼近的距離感受過155毫米火炮的攻擊。這是世界上最為駭人的爆炸，被它捱得近了，任何坦克都會頃刻完蛋。
連綿的爆炸將土坯堆砌的小村莊瞬間化作塵埃。大地巨大的震動甚至使得穩像儀的視野開始抖動起來。作為全連最為突出的一輛戰車，賀凡知道，只要自己能脫身，其他車組都不會有問題。
第一輪射擊持續了一會兒，然後停歇了。
「繼續高速後退，當心敵人延伸射擊。」
車長繼續發布命令，他猜測附近有敵人的炮兵觀察單位，所以必須趕緊逃離眼前的一片火海，藏到黑暗中。只片刻停歇後，敵人的第二輪炮彈果然劃破夜空又到了。巨大的火球緊追著倒退中的坦克，大地開始再次猛烈搖晃起來，可以感受到這次彈著點比第一輪更近了不少，沒有原地轉彎的指令顯然是對的，但是能不能逃脫還得看造化。
駕駛員幾乎完全按照直線倒車，所有能推倒的房、土牆或者印度教神廟都沒能攔住他，敵人的火力延伸射擊可沒準備給這個村子留什麼活口，他也沒功夫考慮什麼境外作戰的政策了。
「停車。換擋向前。」
這個命令是通過車內通話設備單獨下達給駕駛員的。08號戰車已經掉進了火網內，再有任何一顆跑彈掉得更近些，都將使得戰車癱瘓。現在到了最後的關頭，儘管賀凡不願意這麼想，但是確實到了碰碰運氣的時候了。
輕型坦克在原地剎住，履帶空轉片刻，然後咆哮向前。
前面是一片火海，剛才在這裡存在過的東西，都已經被火力橫掃一空。駕駛員很清楚車長的意圖，於是迎著火光沖向了火牆。155毫米口徑火炮不可能不休止地快速射擊下去，但是第三輪射擊馬上就會到了。
賀凡果然猜對了敵人的意圖，精確調整落點後的第三輪火力覆蓋隨後就呼嘯著落到了後面，爆炸後破片打在了薄弱的車體後部，發出可怕的聲音賀凡知道自己該著命大了，但是車體的搖動明顯不如剛才那次了。現代化的火網控制確實賦予了火炮前所未有的巨大威力，這樣的威力或許可以扭轉佔據，但是仍然無法向空軍火力那樣自如而又精確。
賀凡奮力揭開頂蓋，想探頭查看後方的損傷——他總是擔心薄弱的主風扇隔板會被打穿，傷到機油散熱器或者濾清器都將是非致命，但是非常麻煩的問題。林淮生的空中運輸剛剛中斷，這意味著不會有新的零件和人員到達。
滾燙的空氣撲面而來，儘管炮擊已經結束，但是周圍詭異的高溫氣流仍然呼呼地卷過坦克。隆隆的燃燒聲中，還夾雜著殘垣斷壁倒塌和土地開裂塌陷的聲音。他借著火光瞄了一眼後面，風扇正在運轉著，似乎問題不大。
頭上噴氣機的尖嘯聲，劃破了長空，他抬起頭來，看著火光從頭上飛過。
「狗日的，這會兒才來。」
他罵罵咧咧鑽回了炮塔內，駕駛員已經心有餘悸地開出了幾百米，以防再次射擊。其餘車輛跑得遠了，他們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