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第三百五十四章

楚質醒來時已近午夜,一輪冷月懸空高掛,除了遠處不時傳來蟲獸叫聲,四周暗沉沉陰森森的極是可怕,身下是軟泥沙礫,月光投到地上,沙石泛光,更顯得分外荒涼、寂靜,恍若身處另外一個世界。

慢慢清醒過來,楚質只覺渾身骨架像似散了架般,全身上下巨痛不已,回緒回歸,想起與自己同時落崖的沈瑤,連忙翻轉身子,抬眼尋找起來,發現身旁美麗的身影,自己的手還牢牢捉緊人家皓腕。

強忍著身上劇痛,楚質掙扎著爬起身來,正想查看沈瑤的情況,足尖卻磕到什麼物事,身子直挺挺摜到地上,地上泥沙雖厚,這一跤卻也摔得不輕,牽動身上的痛處,真是傷上加傷,疼得楚質差點沒淚流滿面。

緩了片刻,感覺好了些,楚質再次爬坐了起來,目光落在沈瑤身上,只見她雙目緊閉,秀美的臉頰一片青白,沒有一絲血色,楚質連忙伸手放在她額頭之上,發現不僅肌膚毫無溫度,連氣息都幾乎感覺不到,死裡逃生的喜悅心情頓時沉了下去。

借著月光,楚質打量四周環境,潮聲濤濤,下身一片冰涼,原來這裡是岸邊沙灘。

似乎不像是在無名島上,拖著沉重酸痛的身體,楚質重新站了起來,費盡全身的力氣,辛苦將沈瑤抱著,舉目四顧,隨意朝一個方向走去。

夜風習習,露氣寒重,冰涼透骨,楚質只顧埋頭走路,一心想找到一處安全的地方救治沈瑤,忘記了寒冷,然而客觀存在的事物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在冷風的侵襲下,楚質的神智漸漸模糊起來,最終眼前一黑,毫無知覺的倒下。

當太陽高高懸掛正空的時候,楚質從香甜的睡夢中醒來,還未睜眼,卻先感受到旁邊有具光滑綿軟的軀體,溫香撲鼻,以為自己身在縣衙宅中,楚質習慣成自然的摟抱著身旁嬌軀,輕撫著溫潤如玉,軟滑細膩的肌膚。

過了片刻,思緒一點一點的收回,楚質睜大眼睛,猛然驚坐而起,揉了揉雙眼,發現這裡並不是自己熟知的環境,再底下頭來,看向枕邊之人,頓時嚇了一跳。

只見沈瑤側身躺著,呼吸勻稱,顯然沉睡得很是安穩,然而睡姿卻是那麼的旖旎,身上只披著一襲薄透的絲綢羅衫,衫下是綉蝶錦緞肚兜,一層薄薄的被單凌亂搭扣腰間,明亮的陽光透過紗帳,照在那柔美修長的雙腿上,光滑潔白的肌膚細膩得猶如象牙。

平坦的小腹光滑如鏡,豐盈的圓臀飽滿如鼓,細嫩肌膚晶瑩如玉,構成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面,陣陣醉人的體香撲鼻飛來,特別是美女胸前的兜緣絲繩松掛一邊,露出一大片白晰眩目的乳浪,使得楚質一陣心神搖曳。

汪、汪、汪,屋外突然傳來陣陣狗吠之聲,楚質一驚,回過神來,悄無聲息的下了床,突然發現有人幫自己換了身衣服,布料簡約,用料普通,是尋常百姓之物,有些發白了,看模樣應該是件舊衣。

穿慣了綾羅綢緞,乍披上麻衣粗布,還真有幾分不適,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弄清楚時下狀況為上,其他的都是次要問題,理了理衣裳,楚質走出了屋外,仔細打量,發現自己身在一間房院之內。

這房舍不大,茅頂土牆,甚是簡陋,院舍之外,還有零星幾幢小屋散布,隱約可見幾家房屋頂上炊煙裊裊,農家村落,雞犬相鳴,空氣清新,似帶著幾分濕意,微風吹拂,楚質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精神卻為之一振。

舒展著還有些酸軟痛楚的身體,楚質輕步朝主屋走去,屋裡擺設十分簡單,只有一張方桌、兩把長凳,雖然陳舊,卻擦拭得十分光潔,角落還依靠著簸箕竹籃之類的器具,屋底右側有一條通道,懸掛著一面草帘子。

正當楚質猶豫著要不要掀簾而入尋找屋舍的主人,卻見帘子一晃,從裡面走出一個年老婦人,藍裙荊釵,挽起的髮髻歪向一邊,身體有些佝僂,見到屋內有人,腳步一滯,抬頭看清是楚質之後,立時笑了起來道:「小郎醒了,嗯,氣色恢複得不錯,年輕就是好,你那媳婦呢,身子好些沒有,唉,昨兒晚上……真是可憐,若不是救及時,差點兒就……」

年老婦人一邊嘆氣,一邊叨絮起來,滔滔不絕,根本沒給楚質插話的餘地。

不過從她的話里,楚質也聽從了一些有用的信息,知道昨天深更半夜的時候,他抱著奄奄一息的沈瑤倒在婦人家門外不遠處,是婦人的丈夫得到外面的動靜,發現了他們,當時兩人先是不知被海水泡了多久,又受冷風吹襲,寒氣入體,特別是沈瑤,額頭燙熱,燒得厲害,病得不輕,是年老夫妻二人,又是燒水,又是灌湯,忙活了大半夜,才總算把兩人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

「……那情形,真是危險,要是晚來了幾步,你媳婦兒小命就難說了。」年老婦人感嘆,笑了笑,昏黃的眼睛看著楚質,帶著兩分讚許道:「聽老頭說,多虧你緊抱著媳婦不放,給她取暖,不然寒氣遍身,神仙來了也沒法子了。」

楚質尷尬微笑,也不好反駁說自己與沈瑤非親非故,而且還是第一次見面而已,身臨陌生的地方,不了解情況,還是有所保留為好,找了個年老婦人換氣的功夫,連忙躬身拜謝起來:「……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小郎真是客氣,這麼多禮做什。」簾屋裡又走出一人來,年約六十,滿面皺紋,一頭灰白的頭髮,在腦後隨意扎了個髻子,散落的髮絲垂在深紋縱橫的黝黑面上,快步走了過來,朗聲笑道:「誰沒有個難處的時候,人心都是肉長的,豈能見死不救。」

「老頭子說的對,救人一命,多積善德,福綿子孫,阿彌陀佛。」年老婦人也笑著說道,雙手合十拜了幾拜,顯然也是個奉佛的信徒。

客氣了幾句,老漢試探說道:「這位小郎應該不是附近人家,卻不知為何到此,還落得那般模樣。」

楚質頓時遲疑起來,怎麼說也是救命恩人,他也不忍心用謊言欺瞞,但是貿然表明身份,似乎也不太好,特別是落難之時,被人誤會與沈瑤是夫妻,好像已經同床共枕,雖然沒有做什麼,但是關及女子聲譽,不可不慎。

「好了,弄得像是審問犯人似的,瞧小郎模樣,也不是壞人。」婦人埋怨了下,笑著說道:「都響午了,也該餓了吧,先吃些米飯,有什麼事情,待會再慢慢說。」

「依你,依你。」老漢呵呵一笑,也沒有再問,楚質感激一笑,心中不免有一絲慚愧,畢竟人家真誠相待,自己卻故意隱瞞,怎麼也說不過去。

「小郎醒得正好,剛做好了午飯,鄉下粗茶淡飯,要是不合口味的別介意。」從裡屋端出幾盆飯菜,婦人招呼起來:「過來坐下吧,把這當成家裡就行,用不著客氣。」

兩隻金黃色的荷包蛋安詳地躺在一個黝黑的陶碗里,旁邊還有一大碗綠白分明的青菜蘑菇湯,都是素食,不見多少油腥,卻冒著騰騰熱氣。

算起來也有一天多沒有吃過食物,聞到米飯香氣,立時引起肚子的劇烈反應,飢腸轆轆之聲不爭氣的響了起來,悄悄咽了口唾液,楚質當然不會拒絕,在老漢夫妻的熱情招待下,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碗筷就要吃喝,又忽然停了下來。

「怎麼,嫌飯菜粗陋,不想吃?」老漢一怔,臉色有幾分不滿。

「自然不是。」楚質連忙搖頭,回身望了眼屋外,遲聲道:「那……她……也一天沒吃膳食了,身子怕是承受不住。」

「就你多事,人家在心疼媳婦呢。」白了眼老漢,婦人笑道:「小郎放心,你媳婦病還沒有好,我已經在屋裡準備了肉粥湯,等你吃好了再給她送去。」

楚質再次衷心的感謝起來,要知道對於尋常百姓之家來說,肉食也是奢侈之物,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吃上肉食,一年到頭也沒嘗上幾回,而今卻為個能說得上是陌生的人準備,可知其純樸善心。

老漢眼開眉笑,卻故意板著個臉說道:「我們是鄉下人,不懂什麼禮數,小郎再客氣,別怪老漢趕人啦。」

老婦人贊同點頭,卻又說道:「看小郎模樣,還是不放心媳婦,待我端粥去給她吧。」

楚質一聽,以風捲殘雲之勢,在老婦人從裡屋出來之際,以最快的速度連扒了兩碗米飯,立即站了起來說道:「不勞大娘,我自己來即可。」不是不相信老婦人,而是擔心沈瑤醒來,不知情況,露了口風。

莫名笑了下,老婦人笑道:「也好。」

說著把手中的籃子遞了過去,待楚質接過返身走出屋外時,才嗔怪似的說道:「老頭子你看看,人家是怎麼憐惜媳婦的,哪像你……」

「我怎麼了,想當年,我也是這般……」老漢自然辯駁起來。

隱約聽聞屋裡傳來的聲音,楚質笑了起來,知道那是人家年老夫妻之間的逗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真令人羨慕。

走到房屋,輕輕敲了下房門,卻沒聽到動靜,猶豫了下,楚質推門而入,順手虛掩房門,輕步走到床邊,發現沈瑤還未醒來,睡姿有幾分不雅,一雙小巧精緻的蓮足滑落床沿邊,被單半掛著兩條豐潤優美的修長玉腿,若隱若現,讓人不禁心生一窺全貌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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