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迷惑

日近中午,晨霧盡散,金燦燦的陽光從從天際飄落下來,給層巒疊嶂的崇山峻岭塗了一層金黃色彩,山間密林枝葉在秋風的吹拂,嘩嘩作響,彷彿在晃動著一片片閃亮的金葉子。

沿著一條蜿蜒山道緩步而下,楚質輕聲說道:「初兒,剛才站累了吧,要不要歇會。」

還好天空固然驕陽高照,但是山道兩旁樹木參天,枝葉繁茂,不時還有山風吹拂,也不至於悶熱難受,漫步而行,反而有幾分清爽。

「沒事。」初兒甜笑搖頭。

「本以為跑到孤山上能避開一些應酬,不想居然能碰上相識之人,說起來那位楊東主,還是初兒的本家呢,卻不知道是哪支的。」楚質笑道,目光在附近掃掠,卻沒發現有什麼可休息的地方。

「聽他們之言,楊東主好像出身名門,初兒可高攀不起。」初兒微笑,好奇問了句:「公子似乎有些敬重那位楊東主。」

「初兒有所不知,前些時候杭州缺糧,許多不良奸商紛紛提升糧價,剝削民眾,唯有寥寥幾人糧價穩定,與官衙保持一致,而楊東主就是其中之一,此種仁心善舉,的確讓令人敬佩。」楚質笑道,對於商人,他可沒有什麼偏見,可不像其他人,覺得楊承平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而將其善心忽略,畢竟不是誰都能在暴利面前而不為所動的。

「嗯,是個好人。」初兒微微點頭,淡聲評價一句,那模樣似乎不願意多談下去,道理非常簡單,一個聰慧的少女,是絕對不會在情郎面前多聊起其他青年男子的。

楚質可不知道初兒的心思,繼續說道:「初兒,別看楊東主仁義善心,可是在生意場上卻非等閑之輩,才經營數年,卻立下了不小的名號,至少明面上已經是杭州城的首富。」說著緊了緊初兒的小手,笑道:「比起你來,或許還要高明幾分。」

昨晚,兩人說到汴梁的作坊生意時,初兒美滋滋的拿出帳本表功,而楚質當然不吝大肆誇讚,初兒自然有些小得意,如今楚質這樣說,無非是開個玩笑,同時也有隱約提醒的意思,怕她驕傲自滿。

「那是自然,初兒不過是個小侍女,怎麼能跟人家名門公子相比。」初兒柔美微笑說著,至於心裡是否真的這樣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楚質就覺得,初兒話裡帶刺,綿中藏針,表面上是誇楊承平是名門公子,暗裡卻好像是在說他無非是仰仗家族蔭澤,才會有今天的成就。

楚質笑了笑,就要轉移話題,卻聽初兒問道:「公子不是說要在杭州開家作坊嗎,你覺得什麼地方比較合適?」

還說不在意,楚質心裡暗笑,說道:「不急,你才初到杭州,先熟悉本地風土人情再言其他吧。」初兒柔柔應聲,一雙清亮如水的美目顧盼流光,透著幾分異彩。

山路蜿蜒易行,很快兩人就回到小舟靠岸之地,船家十分守信的坐在蓬艙里等候,聽到岸邊傳來動靜,抬眼望去,發現是楚質與初兒兩人,連忙笑迎道:「兩位公子回了。」

「時近響午,空腹難受,不回來總不能在山上餐風飲露吧。」楚質笑著說道:「船家,附近鎮集可有什麼酒樓,最好菜肴較有特色的。」

孤山,顧名思義,肯定是在效外,附近村落人煙稀少,而且楚質與初兒已經打算在外遊覽一日,不想那麼快回城,當然只能在城外的草市鎮集解決午餐問題。

「某家明白。」船夫答應了聲,待楚質和初兒上船坐穩,立即撐起長竿,在岸邊輕點,小舟慢慢划出。

孤山的對面就有個小漁村,因為面臨西湖,連接杭州城,地理條件較優越,也聚集起了二三百多戶人家,平時南來北住的商客,若是天晚進不了城,也就在這裡落腳住上一宿,久而久之,漁村也越加繁盛起來,形成了個小集市,這也間接說明了宋朝經濟的繁榮。

很快,小舟就住停靠在漁村旁邊,上了岸,楚質發現這裡正如船家所說,的確不是普通的村落,道路整齊有序,隨意望去,就可見到幾家雜貨商鋪,米鋪、布店、酒樓、茶館應有盡有,百姓民房錯落有致的分布其中,若不是少了一堵圍牆,與杭州城沒什區別。

或許是中午用膳時分,街道上的行人比較稀疏,船家在前面引路,不時回頭笑道:「湖鮮樓在此地可是遠近聞名,這裡做出來的菜肴不但式樣漂亮,而且獨具風味,其中尤以清蒸鱘魚,紅燒活鯉最是可口。」

湖鮮樓雖名為樓,不過門面卻不大,而且只有一層,但桌椅器具還算整潔,夥計也一臉的憨厚,見到有客前來,立即樂滋滋地迎了出來,把三人請進門,奉上茶水,指著牆上懸掛的菜肴牌子道:「客倌,要點何味?」

在楚質的邀請下,船家也坐了下來,不過難免有些拘謹,只顧低下頭捧著茶牛飲,卻是沒有應腔,而楚質按照他剛才所說,隨意點了幾道魚鮮,不求美味可口,只求不要太差。

夥計記錄下來,唱了個響諾,退了下去,片刻之後,夥計笑吟吟地端了一隻瓷盤上來,蔥花加上肉脂的香味混在一起,芬芳撲鼻,十分誘人,不忘說道:「小地方沒有什麼好菜,只這一道清蒸鱘魚還算正宗,客倌來到我們樓里,那是非嘗一下不可的。」

楚質舉筷從盤裡夾了塊肉片,放進口裡嚼了下,固然比不上名樓大廚的手藝,不過倒也清嫩鮮美,還算可以,微笑點頭表示滿意。

「幾位稍等,其它的菜馬上就來。」過了會,夥計又在桌上擺下兩碟熱氣騰騰的小菜,外加一壺酒,同時替他們斟滿,道聲慢用,躬身退出。

見楚質已然動筷,船家也不客氣,先呷了一小口酒,五香春風釀香氣撲鼻,入口清冽,他雖然經常飲酒,卻也知這是難得喝上的上品美釀,當下又連飲了幾口。

一邊吃著可口美食,一連飲著上等佳釀,船家覺得十分的愜意,想到不久之後即將到手的三百文船資,心中更喜,吃飽喝足的同時,又不費勁就賺五百文錢,這等事情自然是越多越好。

不過,看著楚質與初兒兩人不時流露出來的含情脈脈之意,般家大嘆可惜之餘,也不禁打了個寒噤,有幾分不怎舒服,連忙加快進食速度,幾分鐘之後,不等菜肴全部端上,就抹著滿是油光的嘴巴告退而下,返回小舟上等候兩人。

船家的滿腹心思都擺在面上,兩人如何不知,卻也沒有放在心裡,少了個人,反而放得更開了,楚質還以此打趣幾句,讓初兒嬌羞不已。

這頓飯足足吃了半個時辰,桌案上的幾盤菜肴卻沒見動了多少,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楚家享受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楚質已經漸漸淡忘穿越前養成的勤儉節約習慣,滿足了口舌之欲後,伸手一揮,讓夥計將杯盤收拾端走,奉上茶水。

感覺嘴裡有些油膩,楚質舉盞啜了口茶水,一股苦澀在舌尖味蕾上打滾,險些讓他吐了出來,勉強忍了下來,楚質微微搖頭,果然是小飯館,盡用些粗劣茶葉招呼客人,當下也沒有坐下小憩的意思,直接揮手叫夥計過來結賬。

「一共是三百二十七錢。」麻利的報出賬數,夥計笑呵呵的客氣道:「兩位客倌好面生,莫不是從外地來的,若是覺得本樓飯菜尚可,以後多來光顧。」

楚質伸手摸出錢串,遞給了夥計,與初兒向外走出時,順口說道:「酒菜還行,就是這茶……,粗了些。」

「茶是福建的名茶,可不粗,是沖茶的水不好。」夥計笑臉在前面引路,聽聞些言,連忙回頭解釋,並抱歉說道:「因店裡打水那人的疏忽,泉水用盡了卻忘記上山挑擔回來,想到湖裡取水又來不及了,無奈之下只能將就用井裡的水,味道自然有些苦澀,實在是對不住客倌。」

「嗯。」其實楚質也就是隨口那麼一說,並沒有別的意思,夥計的解釋反而引起了他的好奇,不由多說了句:「既然井水味道不好,那為何不走遠些,再打口井,說不定滋味比山泉還要甘洌,省得來回往山裡辛苦跑。」

「客倌說得倒也輕巧,可井口不是說打就能打的,況且以前也有人試過了,在村頭村尾打了兩口井,耗財費勁不說,井水的味道卻比樓里附近的那口還要差上幾分。」夥計抱怨說道。

打井有什麼難的?愕然了下,楚質仔細思考,立時明白自己有些想當然了,畢竟現在是北宋時期,可不比後世,只要有台鑽機在,不要說打口十來米深的水井,就是幾百上千米的油井也不在話下。

而且在古代也不像以後的現代城市,家家戶戶安裝上自來水不說,連比較偏僻的山村,只要不是嚴重缺水的地帶,家前宅後有口屬於自己的水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在這時,一個山村若是能有兩三口水井,已經是十分的難得了。

說到底還是挖井的技術不行,不然也不會有句喝水不忘挖井人的俗話,這就充分的說明了,在古代掘井不僅是件技術活,而且還是造福於民的事情,得到百姓的讚揚紀念。

打井是有些難度,可是只要花些心思,也不是難以克服的,不過井水怎麼會苦澀呢,帶著一絲疑問,楚質故意圍著村子轉了圈,在僅有的三口井內取水試飲,發現事情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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