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偶爾改行

俗話說,劇本劇本,一劇之本,劇本的好壞決定了戲劇的成功與否,說白點就是決定了觀眾是否願意掏錢打賞,其重要性可想而知,然而編個劇本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畢竟古代並不像現代一樣,能通過各種途徑吸取諸多必要資訊,東拼西湊的,編個好劇本不易,但弄個一般的卻不難。

要知道古代戲劇開始的時候與祭祀密切相關,後來經過發展,慢慢演化成為戲劇,到了唐朝,或者是為了能夠吸引更多的信徒,寺院戲開始在民間盛行,宋朝建立,制訂寬鬆的惠民政策,因為沒有戰亂,經濟得到快速發展,瓦肆文化應運而生。

隨著觀眾的需求,劇場也已由平地設壇演進為專供戲劇演出的戲樓勾欄,且戲劇本身也從優戲的滑稽轉變成為敘事、抒情為主,正是由於這種情況,對於劇本的要求也更加的高,因為經過十幾或幾十年的熏陶,觀眾已經不是隨便幾個逗趣就能糊弄過去了。

特別是杭州這樣的大城市,廂坊之中不知有多少個勾欄戲園,可是劇目就是那麼幾個,重複再三的觀看,是人都會產生厭倦感,觀眾不捧場,戲園自然要想方設法加以改進,所以有時候同一劇戲,但是卻有不同的十幾個版本。

只是這些劇本都是大同小異,長久下去,百姓也瞧出端倪來,自然不再買賬,經過不斷的探索,戲園發現能行之有效的吸引觀眾的辦法只有一個,畢竟大多數百姓都是比較喜歡喜新厭舊的,唯有不斷的推陳出新,才能保證戲園長盛不衰。

但推陳出新談何容易,這點陳氏兄弟深有體會,他們在戲園中的職務,就相當於現代的編劇,負責編收集素材寫劇本,問題在於,兩人是農戶出身,大字是識幾個,且也走南闖北過段時間,也有些見識,但畢竟不是專業出身,平時滔滔不絕的說上幾段奇聞逸事不成問題,而要他們將故事編成劇本,那就著實為難他們了。

不是不懂編寫,而是編成上演之後觀眾並不感興趣,就像他們前不久,以自身發生的事情為原型,編了劇楚質斷案的戲,上演後反應平平,前面兩三天觀眾還覺得新鮮,過後就沒了興緻,連個叫好聲都沒有,更加不用說打賞了。

這讓陳氏兄弟非常的失望,如今再聽洛小仙的愁怨聲,頓時滿面的羞愧,如果不是覺得在此時此刻,不能對不起美女班主往日來的照拂,兩人肯定無顏留在勾欄,掩袖而去。

其實也不怪他們,編一劇好戲,多多少少要有些才情,然而在宋代優待士大夫的國策下,有才情的人哪個不有意於科舉功名,就算偶有些不得志的落魄書生文人,也紛紛給些大戲園拉攏而去,有幾分傲骨的,甚至寧願餓死在街頭,不也願意混跡在士大夫們眼中極為卑賤的勾欄之中,所以說劇本易得,好劇本難求,正是勾欄戲園裡存在的普遍現象。

真實的歷史中,只有在幾百年之後,蒙元入侵中原,將漢人視為奴隸,一些文人士子對蒙元政權極度不滿,就算引頸死於屠刀之下,或者寧願從事以往眼中的卑賤行業養家,也不願屈膝從賊,不過,就是在武夫當國,文人如草芥的情況下,戲曲得到大大的發展,到了明清時期,難登大雅之堂的戲劇,反而成為上層社會接受的主流文化。

不過如今多了個楚質橫空出世,也不知道戲劇的輝煌到底會提前降臨,還是推遲多幾百年才得以發展。

洛小仙不知,也不管戲劇的興盛輝煌將在什麼時候出現,現在的她,只關心自己花費數年心血創建而成的戲園還能不能經營盈利,如果不能,趁著還沒有關門,儘早找個買家盤出去,但沒到最後關頭,她也捨不得這樣做,況且盤賣戲園之後,那些跟著她多年的伎人們該如何安排,也是困擾她的問題。

畢竟相處日久,大家有感情了,不是說捨棄就能捨棄的,而事情的轉機就在那個沉默不語的楚質身上,縴手拂著白瑾瑜的秀髮,見楚質還是沒有表示,洛小仙心中很是不爽,小心眼地尋思著,是不是在什麼時候向月香讒言幾句,做回棒打鴛鴦的事情。

劇本,白瑾瑜秀眉輕蹙,這個還真是沒有辦法,如果說是琴曲樂譜她還能幫襯幾分,或者編排幾場舞蹈也沒有問題,但是很少接觸戲劇,可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說實話,洛小仙何嘗不清楚白瑾瑜在琴樂方面的天賦,只不過戲劇對於聲樂的要求並不是那麼高,反而要有些偏俗熱鬧的才好,因為面對的都是普通百姓,太高雅的音樂可能還聽不懂。

看到白瑾瑜蹙眉時候,楚質依然不為所動的模樣,洛小仙心中開始懷疑起來,難道兩人的關係並非如同自己所想,不然見到心儀之人為難,他不出來解憂也就罷了,怎麼連柔情軟語也不說上幾句。

芳心動搖,洛小仙有些沉不住氣,嫵媚的臉上笑靨如花,道:「瑜兒不必憂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戲園不倒,辦法終歸會有的,況且大郎和二郎多日來的辛苦並非沒有結果,也編排出一場新戲來,只不過……」

美目輕瞥了眼楚質,洛小仙微笑道:「只不過還需要加以完善,差幾首詞曲。」說著從懷裡取出一本書冊來,遞給白瑾瑜,似是有備而來。

「原來洛姨早有成算,那我就放心了。」白瑾瑜並沒有懷疑洛小仙的用心,而是由衷的感到喜悅,小臉縮放出歡喜笑容,如一朵在風中飄蕩的百合,優雅而秀麗。

接過微厚書冊,白瑾瑜順手翻閱起來,才翻開兩頁,俏臉卻露出遲疑之色,看著洛小仙,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眸浮現著絲絲不解。

「瑜兒,怎麼了,莫非劇本有什麼問題不成?」洛小仙明知故問道。

「洛姨,這戲……,好像與外面演的,並沒有不同之處啊。」猶豫了下,白瑾瑜決定實話實話,以為是洛小仙拿錯了劇本。

「瑜兒,你可要看仔細了,這劇本比正在上演的多加了幾段內容。」洛小仙笑道,靠近白瑾瑜,翻開書冊指出不同之處。

還說是新劇本,簡直就是換湯不換藥,固然是多加了幾個段子,但觀眾未必就會喜歡,想到這裡,白瑾瑜未免有些擔心道:「洛姨,這樣子可行嗎?」

「唉,我也知道這樣做未必可行,但八月十八就快到了,到時觀潮大會之上,按照慣例各家班園要同台獻藝,雖沒有勝敗之分,但如果得不到百姓的肯定,以後戲班怕是再難以維持,而這齣戲是目前最受歡迎的,大家已耳熟能詳,表現平平總比獻醜好,我這也是迫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啊。」洛小仙說道,嘴角泛出苦澀的笑容。

戲園不同於朝廷與顯貴之家豢養的歌伎樂人,百姓的口碑才是他們的生存之道,若是得到他們的交口稱譽,那以後就不用愁沒有生意,反之亦然,一旦觀眾覺得這戲園不行,那後果可想而知。

而觀潮之時,在全城百姓面前獻技,一個不好,戲園可承受不了這個後果,只能慎重再慎重,若非如此,洛小仙也不會將心計用在純真的白瑾瑜身上,其實也可以想像,如果她真是這樣的人,以蘇月香的性格,怎麼可能會放心白瑾瑜與她接觸。

「洛姨……」彷彿體會到洛小仙的心情,白瑾瑜有心安慰,卻不知說什麼好,細白柔荑緊握著她的縴手,清亮眼睛眨了下,才輕聲道:「你放心,瑜兒幫你。」

「幫我什麼。」洛小仙笑道,感覺心情好了些。

「想幾首詞曲,幫你把劇本完善。」白瑾瑜說道,神態十分堅決。

還是小瑜兒最溫心,以前沒有白疼她,抱了下白瑾瑜,洛小仙妙目閃露出陣陣暖意,隨之眼角餘光看見楚質的身影,恨意又萌生起來,大罵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瑾瑜……娘子。」觀望了許久,楚質終於上場了,上前兩步,開口叫喚,不過在許七威逼的目光下,無奈的多加了兩字。

「嗯,……你……何事。」白瑾瑜俏臉微紅,螓首微垂,快要挨在洛小仙的香肩上了。

「劇本,可借來一觀?」楚質輕聲道。

劇本,在戲劇沒有公開上演之前都是保密的,這點白瑾瑜十分清楚,雖然心中對於楚質的要求千肯萬肯,但也要求得洛小仙的同意。

小子,你終於忍不住了吧,洛小仙心裡正小有得意,況且這本就是設想之中的事情,怎麼會不肯許,自然是點頭應允,見此情形,白瑾瑜雙臂輕伸,露出皓如白雪的手腕,捧著書冊送了過去。

在接過書冊的剎那間,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兩人的手指輕輕碰觸,楚質倒是神態自若,而白瑾瑜面上紅霞卻有擴散趨勢,當然,這種小細節,也只有有心之人,也就是洛小仙和許七察覺而已,至於陳氏兄弟,兩人還在走廊上愧疚的自我反省著。

對洛小仙的詭異微笑及許七的怒目視若無睹,楚質捧著書冊,隨意的翻開觀看起來,也不知是否錯覺,在翻開書頁的瞬間,他總感覺書冊有股淡雅清香繚繞,剎是好聞,或者是書墨之香吧,想到某個可能,楚質直接將其排除,將注意力放到書冊內容上。

生死相許,戲名很狗血,內容更加狗血,說的是某位女子扮成男人,到書院求學,再與某個才華橫溢的書生相知相戀的故事,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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