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運氣真好

「嗯,先忙去吧,張知縣在等你呢,快些去吧,回衙後午膳就別理會了,我待會還有事情要辦,未必回來。」楚質擺手,神情似乎有些興奮,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擺,尋思著要不要回房換件衣裳,好像有出門的打算。

「大人,太守有事相召,請你速去。」楚質的預感一向很正確,事情果然如此,才拂了下頭頂絲帶,就有衙役奔了進來稟報道。

在其他人眼中,新任錢塘縣令很是得范仲淹的信任、器重,時不差五的命其到州衙相聚,大有提拔之意,令人羨慕不已,然則楚質卻不這樣認為,如果前去衙州是和范仲淹交流感情的話,他自然十分樂意。

事實卻不是這樣,每次范太守相召,肯定是為公事而來,也意味著自己第N次沐休日又要泡湯,楚質心中悲嘆,誰說古代的官要比現代舒服的,現代的好歹有雙休日,而自己的假日不僅遙遙無期,連一點私人時間都沒有了,想出去訪個友都不成。

長貴可不管什麼私人空間時間的,見到楚質出不了門,不,應該是訪不了友,心裡頓時感到輕鬆許多,偷笑了下,害怕被發展,連忙轉身快步而去。

范仲淹召見,楚質還沒有這個膽量拒絕,返回房中換上正式官袍,也不需要打招呼,早有衙役準備好轎子,只等楚質坐入便可朝州衙出發。

不久之後,在一幫衙役前呼後擁、大張旗鼓的開道下,轎子很快來到州衙,楚質從轎內走出,扶了扶頂上烏紗帽,也不用通報,自有州衙小吏出門相迎。

步入陳設簡約的籤押房中,楚質恭敬行禮道:「下官見過太守。」

放手手中毫筆,端起旁邊的茶湯抿了口,提了下神,范仲淹嘴角露出一縷微笑,引手示意道:「不必拘禮,坐下吧。」

躬身微禮,楚質在下首找了個位置坐下,也沒有說話,只是看向范仲淹,根據他的習慣,這個時候應該切入正題了。

然而,楚質也不可能事事都猜測正確,卻聽范仲淹微笑道:「楚知縣,這幾日在忙些什麼?」

楚質頓時有幾分愕然,什麼時候雷厲風行的范仲淹也聊起家常來,心裡雖然迷惑,但還是要回答的,還好這幾日辦的都是公事,也不怕據實以告:「按照太守的吩咐,下官已命人將購置的米糧盡數搬至修繕一新的倉庫中。」

范仲淹輕微頷首,似乎很滿意,淡然說道:「還有呢?」

還有什麼,楚質眨了下眼睛,思考了下,似乎有些瞭然,連忙道:「幾日來下官採用循環漸降之策,將糧價逐漸降低,想必再這兩日,糧價必然恢複正常,可安民心。」

「除此之外呢?」范仲淹的表情似乎有了些變化,額眉輕微抖動了下,微笑已然斂去。

什麼意思,笑容都沒有了,楚質又不是笨蛋,這麼明顯的變化怎麼可能覺察不出來,心裡立時有些慌慌的,好像做錯了什麼事情似的心虛起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仔細考慮片刻,依然毫無所得。

衙內公文有沈遼幫忙處理,井然有序的,沒見出什麼差錯,城外流民有劉仁之和李明達在安撫,每日一報,十分正常,也沒出什麼亂子,公事沒問題,難得是私事,楚質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難道自己準備去拜訪……的事情讓人知道了。

這怎麼可能,自己還沒有機會去呢,除非是神仙,不然誰能未卜先知,浮想聯翩了一會,楚質還是很茫然,只能求助似的看著范仲淹,希望他能指點迷津。

范仲淹微微搖頭,心中有些許失望,覺得楚質果然還是個官場新丁,經驗不足,需要多加磨練才堪大用。

楚質見狀,心中一驚,忐忑不安道:「太守,下官是否有所失誤之處,萬望明示。」

「失誤,不對,你是失職了。」范仲淹說道。

不是吧,這麼慘,失職的罪名可是很大的,弄不好要被革職查辦,再想,楚質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失職了,幸好還等他求問,范仲淹已經提醒道:「如今已是盛夏,又逢旱災,你當如何?」

當然是賑災濟民,不過自己不是已經在做了嗎,楚質眉宇微鎖,冥思苦想片刻,突然靈光閃爍,連忙叫道:「大災之後必有大疫,謹須防範。」

「還好,總算沒有糊塗透頂。」范仲淹輕輕撫須,臉色銷緩道:「那麼,這幾日你在忙此什麼?」

以現代的科技,若是救治不當,普通的疫病也能奪人生命,更加不說醫學不發達的古代,真的發生了流行疫情,除非遇上華陀級別的神醫,不然也只能束以待斃,這可不是開玩笑,歷史上因為發生疫病而使得地方十室九空、百姓流離失所的事情屢見不鮮。

沒穿越之前,楚質可是親身經歷過兩場變異疫情,雖然幸運的沒有成為染體,但是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緊張危險氣氛,如今聽聞范仲淹提醒,頓時驚醒站起,冷汗冒了出來,連聲說道:「是下官失職,糊塗,下官立即回衙準備。」

說著拱手行禮,轉身向外走去,走了幾步,沒聽到范仲淹的阻止,步伐自然加快,出了籤押房,一路小跑奔出了州衙。

這時,籤押房內,顧通判走了進來,行禮之後坐了下來,輕笑道:「以往慣例,施藥濟民本是州衙之職,不關錢塘、仁和兩縣之事,楚知縣才上任不久,不清楚也情有可原,難道範公也不知,還是別有用意。」

「有何用意?」范仲淹淡笑道。

「不好說。」顧通判說道:「此子沉穩有度、言行機敏,只要在任上歷練兩三年,定是治理州府之才,但范公似乎不是這樣想的。」

范仲淹微微一笑,似乎不打算回答顧通判這個問題,言他說道:「前些時候,朝中有人奏劾老夫在杭州不恤荒政,嬉遊不節,及公私興造,傷耗民力,官家讓老夫上書自辯,依顧通判之見,老夫該如何奏言。」

「此言差矣,范公所以宴遊及興造,皆欲以發有餘之財,以惠貧者。貿易飲食、工技服力之人,仰食於公私者,日無慮數萬人,此乃德政,荒政之施,莫此為大,豈是不節。」顧通判侃侃說道,顯然十分支贊成范仲淹的行為。

「甚好,既然顧通判知老夫之意,那奏言摺子就煩勞你了。」范仲淹笑道,顧通判立時瞠目結舌,說了半天,原來是在這裡等著自己呢。

……

回到縣衙,楚質顧不上休息一下,立時將衙門的官吏召集起來,氣沖沖的指著他們的鼻子大罵起來,也不怪楚質這麼生氣,自己才上任,以前從來沒有過治理地方的經驗,而這些官吏在衙門多年,經驗肯定比自己豐富,可是從未見他們提醒自己要注意防疫。

吏滑如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來自己平時表現得過於和氣了,沒人把自己這個知縣放在心上,楚質尋思著,聲音更加嚴厲起來,也不怪他這樣生氣,主要是他在害怕,疫情往往是死亡的代名詞,楚質可是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可不希望再步入後塵。

還沒清楚怎麼回事,就莫名其妙的被罵得狗血淋頭,官吏們覺得很冤,茫然不知所措,聽了片刻才明白是什麼原因,就更加委曲了。

等了半響,當知縣大人好不容易暫歇火氣,在官吏們一致推舉下,押司上前說道:「大人,職下與諸僚實在是冤枉,城中防疫乃是州衙職事,大夥在縣衙從事多年,從未做過這種事情,叫職下們如何提醒大人。」

「州衙的事責!真的?」楚質懷疑道。

「的確如此,職下們絕對不敢欺瞞。」一幫官吏連忙詛咒立誓起來,廢話,這種事情只要稍微打聽就清楚,誰敢撒謊。

楚質也想通了,的確也是這樣,官吏們不說,那還有劉仁之和沈遼,這兩人一個在縣衙日久,一個精通吏事,像這種大事,怎麼可能不提醒自己一聲,看來真是冤枉了人家,看著底下那些個可憐兮兮的官吏,楚質咳嗽了聲,不好意思道:「嗯,是本官之誤,錯怪了各位,還請諸位不要介意。」

說些恕罪之類的話,楚質還抹不開這個面子,而官吏們也深知上尊下卑的道理,知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後,能將姿態放得那麼低,已經是難得的事情,如果直言道歉,他們反而惶恐不安,落上司面子的下場可很慘的。

如果這事不是關係前程,他們早將過錯攬上身,然後再找個機會巧妙提醒,這才是為下之道,不像現在這樣直言相告,雖證明不是自己的問題,但官吏沒人敢高興,而是誠惶誠恐的說道:「職下不敢。」

要知道,官吏雖然沒有品秩,在官場之中的屬於最卑微的下層,薪俸微薄,有時甚至沒有,但卻凌駕於百姓之上,油水之肥,難以盡數,這些人可不希望為了一時快意而得罪了知縣,丟失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不管他們是真的敬畏,還是在裝模作樣,楚質也沒有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輕輕揭過此事後,認真問道:「往年,疫情來臨……,或者預防商情來臨,州衙是如何做的?」

「回稟大人,雖錢塘多年未發生疫情,但每逢盛夏,州衙總是沿街按里施藥濟民,有備而無患……」怎麼說也是在衙門裡營生,就算沒有做過,官吏們多多少少也了解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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