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西湖盛會

「也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如何了?」白瑾瑜微聲說道,兩人離京之時,楚質的任命還沒有下來呢,白瑾瑜自然不清楚他赴任錢塘的事情,聽見白瑾瑜的柔聲細語,蘇月香卻沉默不語,幸好就在這時,轎子也晃晃悠悠的停了下來。

「蘇娘子,到樂司了。」一個婢女在轎簾旁輕聲說道。

清麗素雅的教坊司內,一群俏麗的女伎鶯鶯燕燕的聚集在一起,嬌滴柔媚的在與梅大娘討論著剛才的事情。

「大娘,那個知縣的要求也太高了吧,什麼動作整齊劃一,井然有序,連我們移動步履的尺寸也要一致,這豈不是強人所難嗎。」一個嫵媚少女嬌氣說道,身為領舞之人,她也沒少被楚質點明挑錯,心中自然憤然不服。

「就是,準是剛才沒有佔到翠兒妹妹的便宜,所以才特意尋我們的瑕疵出氣。」某個清麗少女輕笑說道,讓剛才為楚質等人演示茶道的少女羞澀不已。

「行了,你們不要胡言亂語,其實楚知縣剛才之言並沒有說錯。」梅大娘伸手制止少女們的議論,眉毛輕皺,搖頭嘆息道:「你們的舞藝,確實有些不足。」

「大娘,那個知縣都走了,你就不用奉承他了吧。」某個少女嘟喃著可愛的櫻唇,嬌嗔似的說道:「反正他也聽不到,您何必白忙活,真想討好他,送翠兒去侍……」話還沒有說完,少女立即發現銀玲般清脆的笑聲,纖腰輕扭,口中嬌喘息息道:「翠兒,不要撓了,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不過說實話,那個縣令長得俊逸清秀,風度翩翩,而且年少有為,與他……,你也不吃虧。」

「玉兒這話似乎很有道理……」

「依我看玉兒之意其實並不是讓翠兒去,是她自己想……」

見到兩個少女嬉戲耍鬧,附近的少女也隨之湊上前去打趣起來,嬌笑嬉鬧之聲在屋子內回蕩,不絕於耳,梅大娘嘴角含笑看著少女們嬉戲,也是從樂籍出身,她自然清楚身在其中的苦悶無助心情,自然沒有制止之意。

過了片刻,梅大娘才拍手,微笑說道:「小丫頭們,戲耍夠了吧,現在該聽我說了。」

「別鬧了,聽聽大娘有什麼訓示。」幾個頗能服眾的少女紛紛說道,一會兒之後,少女們漸漸安靜下來,圍了上去,準備聆聽梅大娘的吩咐。

「你們啊,平日里聽到的都是些讚美之言,如今聽不得有人挑刺了吧。」梅大娘微笑說道:「人家知縣大人說的都在點子上,你們技藝不足之處是顯而易見的。」

「大娘,你怎麼也這樣說,盡幫著外人。」

「我們可都是您的徒兒,人家說我們舞藝不好,豈不是拐著彎子在說您嗎。」少女們頓時不樂意了,紛紛撒嬌嗔語起來,只不過見到梅大娘滿面的肅容,才再次沉默不語。

「大娘,難道我們真的有那麼差?」見到梅大娘臉色稍緩,有個少女忍不住詢問起來。

「也不盡然。」梅大娘微笑說道:「你們可要知道人家知縣大人是打什麼地方來的,身在汴京,又是進士出身,肯定是見慣了宮廷技藝,眼界自然要比尋常地方要高,稍微比較一下,你們的舞藝自然入不了他的眼。」

「話雖如此,可就他是進士出身啊,杭州的達官貴人也有人在京里待過,平日里我們起舞時,也沒見他們有什麼怨言啊。」某個少女說道。

「所以你們更加應該心存感激之念,若非是真心誠意,人家豈會指出你們不足之處,讓你們有所警醒。」梅大娘笑道:「也怪我,縱慣了你們,不甚嚴厲,使得你們明知自己錯了也不想悔改。」

「不是吧,大娘平時……,還說不嚴厲。」底下有人暗暗乍舌說道,有人在心裡嘀咕,自然有人將梅大娘的話聽到心裡去了,正在反思自己舞藝之時,卻見到有位少女匆匆忙忙奔了過來說道:「大娘,外面有人找您,說是您的舊友。」

「舊友?誰啊。」梅大娘順口問道。

「是從汴京來的,一個姓蘇,一個姓白。」少女說道。

「蘇、白,難道是她們。」皺眉想了下,過了片刻,梅大娘蛾眉輕舒,臉出閃過驚喜交集之意,顧不上再訓話,匆匆向外走去。

來到門前,見到兩個俏美動人的身影,梅大娘遲疑了起來,分別時久,兩人的面容依稀有當年的影子,只是不知是否是自己所想的那兩人,當年兩人,一人是十來歲的小姑娘,一人是八九歲的女童,如今相逢,她自己不敢隨意確認。

梅大娘不敢肯定,但是她的模樣卻沒有怎麼改變,蘇月香與白瑾瑜卻一眼就認出她來,當下連忙上前行禮,語笑嫣然的柔身呼道:「梅姨、師傅。」

聽聞那似曾相識的聲音,梅大娘確信無疑,燦爛的笑容浮現在風韻猶存的容顏上,上前攙扶兩人,帶著幾分激動之意,顫音說道:「真是你們兩個丫頭。」仔細打量著兩人,神色十分的興奮。

也算是他鄉遇故知,自然有說不完的言語,不知不覺中暮色漸臨,沈園某間房屋之中,沈遼正提筆仔細作畫,可是心中卻有股莫名的煩躁,定不下神來,直到聽僕役彙報說沈瑤已經赴宴歸來,立時將畫筆擱在一旁,匆忙尋她去了。

精緻巧雅的閣樓之內,飲了幾杯淳釀,沈瑤似乎也有幾分醉意,一張宜喜宜嗔的俏臉泛出微紅,細彎的柳眉,一雙妙目蒙上了一層迷霧,以一個優雅的姿態輕靠在綉榻上,胸前的渾圓似欲破衣而出一般,渾身散發出一股成熟動人的風韻氣息,顯得越加的美艷逼人。

「大娘子,二公子求見。」一陣細碎的步履聲音掠過,瓶兒嬌俏的身影走了過來,見到這個情形也忍不住心中怦然而跳。

「唉,也不知是誰多嘴,讓他知道許家來人的事情。」沈瑤輕微笑嘆,一對迷離朦朧的媚眼頃刻之間恢複了清明,顧盼生輝,似乎有著盈盈水光。

「二公子也是關心您。」瓶兒小聲說道。

沈瑤微笑,輕柔從榻上站了起來,走到茶桌旁坐了下來,舉起還冒著熱氣的茶湯輕微抿了口,仔細品味片刻,感覺酒意淡了些,縴手微微理了個儀容,這才說道:「本來也沒有想瞞他,瓶兒,請他進來吧。」

瓶兒應命而去,過了片刻,沈遼匆匆走了進來,拱手行禮,語氣中帶著一絲憤然道:「姐姐,那個姓許的在什麼地方?」

「咦,睿達,你打聽這個做什麼。」沈瑤微笑說道:「平時你不是最厭待客的嗎,從不管家中事務,難道是想通了,轉了性子,想要擔起沈家男丁的責任來。」

聽聞這話,沈遼的氣勢似乎弱了三分,但是又立即一振,硬聲說道:「姐,這事我們以後再談,先說那姓許的事情。」

「什麼姓許的,叫得這樣難聽,好歹也是親家。」沈瑤柔唇綻放出一縷笑容:「睿達,身為溫良君子,可不能如此失禮。」

「什麼親家,姐,你不要胡言。」沈遼臉色微沉,哼聲道:「我們沈家和姓許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顯然是在自欺欺人,沈瑤輕微搖頭,柔聲道:「睿達,……」

「姐,你不用說了。」沈遼悶聲說道:「姓許的都不是什麼好人,讓我遇上,不揍他的話,難解我心頭之恨。」

「睿達,非禮勿言,你這可不是君子的言行啊。」沈瑤輕笑說道:「況且天下姓許的,也不僅是一家,記得城南有個表親就是姓許,待你可不錯,難道你還想連他們也一起……」

「我不是在說笑。」沈遼俊逸的臉龐掠過鬱悶之色。

「我自然知道。」微微一笑,沈瑤聲音輕柔道:「睿達,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你又何必耿耿於懷,況且這些年來,也多虧了人家的幫忙,沈家才有今日,固然談不上什麼大恩大德,但是這個情面總歸要給人家的。」

「寧願沒有他們的幫忙。」沉默了下,沈遼說道:「姐,當初你就不應該拒絕那退婚書。」

沈瑤淡淡微笑,也不言語,一紙書契,解除容易,但是權衡利弊,還是維持這個關係比較實惠。

「姐,如今大哥已經成為榜眼,江寧通判,日後的前途自然不用說,也用不著再和許家客氣下去。」沈遼說道:「不如……」

「不如怎麼樣?」沈瑤唇角含笑道。

「借這個機會,讓姓許的寫下退婚書契。」沈遼說道,神情似乎有些期待。

「然後呢?」沈瑤問道。

「自然是……,尋個好人家。」沈遼聲音低沉,滿面肅容道:「姐,你已經為沈家付出那麼多,也該為自己考慮了。」

沈瑤艷麗的容顏似乎有些微的觸動,隨之朱唇勾勒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巧妙將心情掩飾過去,清音輕吐道:「睿達,是否我留在家中,你心中厭煩,所以急著將我趕走啊,如果你真有此心,也不妨直言……」

「姐,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沈遼無奈說道。

輕笑了下,沈瑤悠悠說道:「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依我看來,你心中所想就是這個意思……」

揉了下額頭,沈遼嘆道:「姐,不要再繞圈子了,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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