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擦肩而過

面對沈家的責問,許家自然是無言以對,心中咒罵某人的同時,畢竟也清楚是自家理屈詞窮,已經做好賠禮退親的準備,眼看就要淪落成為笑柄之際,事情突然有了轉機,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沈家而來的責問聲音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沒有此事似乎的,還派人專門前來悼念,表示哀思。

許家上下固然是莫明其妙,但是又有誰願意成為笑柄,心中自然有幾分感激,待喪事結束之後,過了兩三個月,在許宣的示意下,許家某個德高望重的族老,帶上厚禮以及解除婚約的契書拜望沈家,其中目的不言而喻,既然沈家如此知情識趣,許家自然要投桃報李,前來表示歉意和感謝,順手還個人情,免得耽誤了人家的閨女。

然而事情有些出乎意料,這個族老在沈家待了兩三天就返回許家,之後也沒見沈家傳出解除婚約的消息,不過從此以後,許沈兩家關係似乎更進一步,成為了生意上的盟友,也得益於此,沈家越發興旺發達起來,短短几年時間便成為杭州城內舉足輕重豪紳大戶。

就在許漢卿思緒飄飛的時候,沈十七已經上前向沈瑤見禮,情緒有一絲激動,不過當見到她的打扮之後,眼睛閃過幾分怨意,目光不滿的瞪向許漢卿。

「回來就好,辛苦你們了。」沈瑤微笑說道。

沈十七自然是滿面春風,連忙搖頭,表示這是自己應該做的,一點也不覺得辛苦,隨後帶著燦爛的笑容,返回船上指揮航行了。都是沈家的船工,兩船固然合併在一起,但是配合得十分的默契,在統一的指揮下,緩緩的朝杭州城內方向水道行去,而許漢卿也在沈瑤的引請下來到一個較大的船艙內坐下。

手裡捧著瓶兒奉送上來的茶湯,許漢卿心中暗暗苦笑,都已經幾年了,沈家上下似乎還對那事記恨不已,連個捧茶的小娘子知道自己姓許之後,笑臉都不給一個。

「五弟,在江河奔波幾日,想必也有些睏乏了,到沈家之後,先沐浴休息片刻,晚上再設宴為你接風洗塵。」沈瑤坐姿優雅,輕倚綉座,喜笑盈盈,聲音柔美中帶著親和。

「嫂子親自前來迎接,已經讓我心中惶恐不已,豈能再有所打擾,我在城內隨意找間客棧落腳即可,不能再煩勞嫂子了。」許漢卿連忙說道。

「這麼怎麼行,既然是自家人,又怎麼能說什麼煩勞打擾。」沈瑤說道,艷美容顏似乎泛出一絲不悅之意來。

許漢卿聞言也有幾分猶豫,心裡感到有些為難,如果是自己獨自前來的話,推託下答應下來也沒有什麼,只是船里還有蘇月香及白瑾瑜的存在,也不知她們是否願意入住沈家,而且考慮到她們身份來歷的特殊性,也不好向沈家解釋清楚。

似乎覺察到許漢卿的猶豫,淡淡望了他一眼,沈瑤微笑說道:「況且此時的杭州城不比他日,處處人滿為患,五弟想找客棧入住,恐怕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也不是沈瑤說謊騙人,事實就是如此,杭州各地乾旱情況越發嚴重,不僅流民聚集城外,有些大戶人家也來到城內避難,加之七夕節時西湖盛會將至,前來湊熱鬧的也不在少數,杭州城的客棧暴滿,樂得客棧老闆眉開眼笑,嘴巴都合不攏了。

聽到沈瑤的解釋,許漢卿不免有些愕然,畢竟是一路行來,路途也停留過幾次補給食物,乾旱災情他也了解幾分,但是那個西湖盛會又是怎麼回事,忍不住開口說道:「嫂子,既然旱情如此嚴重,為何還要舉行什麼盛會。」

固然是受到許宣的影響,許漢卿缺乏步入仕途之心,但是怎麼也是飽學之士,多多少少有些為國為民的書生意氣,聽聞地方官員在災情來臨之際,不思賑災救民,反而舉辦什麼盛會,心中難免有些微的氣憤。

「杭州太守有令,誰敢不從。」沈瑤笑語盈盈說道,她心裡知道怎麼回事,卻故意不向許漢卿明言,美目之中掠過了一絲黠意。

而許漢卿聞言,也搖頭微微嘆道:「身為地方守牧,卻不思想民間疾苦,反而肆意鋪張遊戲,如何對得起朝廷,也不怕御史言官彈劾。」

「人家既然能做得出這等事情,自然是不怕的。」沈瑤抿嘴輕笑,眉目彎彎,眼波流轉勾人,蕩漾出無邊的醉人風情。

許漢卿眼睛迷離了下,立即低下頭來目不斜視,腦子卻似乎沒有了往日的機靈,有幾分迷糊似的說道:「那是為何?」

「自然是朝中有人。」沈瑤笑道。

提到朝中,許漢卿眼睛一陣清亮,暗暗吐了口氣,定了下神,額頭微皺起來,沉聲說道:「如今朝廷由文相與宋相主持朝政,二位相公清正廉明,豈會坐視不理,況且官家也是英明之君,絕對不會容忍臣下有此等行為。」

「這很難說,自古官官相互,包庇縱容、欺上瞞下、故作不知也是常有的事。」沈瑤說道,縴手輕捋了下青絲秀髮,飽滿豐潤櫻唇隱約泛出陣了笑意。

這時候許漢卿心裡感覺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眨了幾下眼睛,尋思了片刻,忽然輕笑說道:「嫂子,這事其中是否別有內情,您這是在看我笑話呢。」

「怎麼會呢,事實本就是如此。」沈瑤微笑否認,蔥白玉指在胸前青絲上卷了幾下,悠悠笑道:「至於是否有什麼內情,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下江南之前,許漢卿也做了番功課,根據所搜集的情報分析,心中覺得杭州馬知州雖然不是什麼精明強幹之輩,但也不至於在這旱災來臨之際大肆玩樂,而且還不怕彈劾,其中肯定有什麼隱情,思索片刻,許漢卿忍不住喃喃自語:「卻不知這馬知州在玩什麼花樣?」

「呵呵,五弟這話錯了。」沈瑤朱唇輕啟,笑意盈盈道:「如今的杭州太守可不姓馬,馬太守早在不久前調任了。」

「那接任的是誰?」許漢卿迷惑問道,這兩個月他都在江南其他地方忙碌,沒有多餘的時間了解朝廷及地方官場上的事情,自然不清楚杭州官場的最新動態。

沈瑤也沒有再繼續賣關子,紅唇微微勾起了一個明媚的笑容,清聲吐字:「范仲淹。」

「范……相公。」許漢卿聲音充滿了驚訝,語氣中還夾雜著一絲喜悅,雖然也是世家大族,與朝廷的達官貴人關係甚好,但是許家卻無志於仕途,所以對范仲淹沒有那麼多的成見,聽聞聲名赫赫的范仲淹身在杭州,許漢卿心裡難免有幾分求見之意。

與此同時,許漢卿反應過來,微微苦笑道:「嫂子為何不早說是范公的主意,差點讓我誤會了。」言下之意非常明白,如果早知道是范仲淹的提議,那其中肯定有隱情,也不會再有剛才的推測。

可見在大多數世人的心中,對於范仲淹的人品道德是非常信服的,無論他作了什麼事情,就算還沒有理解,但是只會朝好的方面想,誰讓人家數十年來終始言行如一的遵守著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原則行事,所以就算是政敵想彈劾,也只會捕風捉影的拿些結黨營私之類的話來說事,根本找不出其他切實的把柄。

「五弟何出此言。」沈瑤秀美的睫毛輕輕顫動兩下,滿面驚訝說道:「剛才我已經明言,這是范太守之令,肯定你沒有聽清楚。」

不要輕易與女子爭論,特別是美麗的女子,連聖人都拿她們沒輒,這個道理許漢卿幾年前就已經明白了,聞言心中苦笑,表面上卻滿面歉意的笑容:「失禮,那肯定是我一時恍惚,聽差了吧。」

沈瑤微微點頭,理所當然似的笑道:「五弟連日來舟車勞頓,想必也有些疲憊不堪,神思恍惚也是必然的,待會到沈家之後休息片刻也就沒事了。」

「真的不用嫂子費心,來之前我已經託人在杭州城裡盤了個宅子,待會進城直接入住即可。」許漢卿客氣說道。

沈瑤清麗如水的眸子閃過一抹異彩,既然是盤下宅院,顯然是有長久在杭州住下的打算,那麼許漢卿前來的目的就要仔細的思量了,心中思緒萬千,但臉上卻不露絲毫痕迹,朱唇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線,順勢說道:「既然五弟已有準備,那就算了,不過為你設宴接風洗塵,應該不會再拒絕了吧。」

「卻之不恭,自然不敢。」許漢卿含笑應承道。

兩人再聊了幾句,在俏麗少女瓶兒頻頻的怒目而視下,許漢卿也非常識趣的告退而去,返回自己的船上,過了片刻,到了杭州城河道口的閘門前,在沈十七的指揮下,兩條大船的繩索也隨之鬆開。

見到是沈家的船隻,駐守閘門的兵丁收取沈家船工遞來的入城費用後,只是隨意的檢查片刻,就開閘放行,兩船也隨之一前一後的順著河道緩緩駛入杭州城,通過窄小的河道,不一會兒就來到相對寬闊的西湖內。

入了西湖,兩船微微浮了上來,船工們長年生長於杭州,對於周圍湖光山色已經熟悉之極,也沒有什麼欣賞的心思,眼看就要到家,反而有些歸心似箭,彷彿渾身充滿力氣,搖櫓的速度更加快了起來。

不久之後就已經在杭州城內碼頭靠岸停船,途中時候沈瑤也沒有忘記剛才行船過快,差點碰撞湖中小舟的事情,吩咐手下留意,卻尋不到人影,也就作罷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