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好友重逢

商船運貨捎客,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出門在外,與人方便就是予已方便,有人要搭自己的船到杭州,反正順路,沈十七自然應允,也沒有刻意去打聽什麼,只是知道客人應該是汴梁城某大戶人家的公子。

但是見到碼頭相送那幕,瞧前來相送之人的衣著打扮非富即貴,沈十七心裡不免有幾分好奇,有心了解下情況,可是上船之後,楚質很少出船艙透氣,大部分時間都在關於錢塘縣的各方面資料,而長貴幾個隨從,經楚府調教,也深諳沉默是金的道理,自然不會隨意透露楚質的情況。

弄得沈十七隻知道有位貴公子在自己船上,至於姓名背景根本毫不知情,而且判斷出楚質是個貴公子的身份,還是從幾個隨從的吐談舉止上推測出來的,畢竟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僕役,耳濡目染之下,作派自然與尋常人家有所不同。

好奇本就是人類的天性,況且跑船做生意的,多認識幾個貴人也沒有壞處,打定主意的沈十七,見到平日待在船艙里的楚質出來,連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微微接觸,沈十七立即感到自己的直覺沒有錯,無論是言行,還是那隱約浮現的高貴氣質,都足以證明這位公子果然不是尋常百姓家出身的。

雖然受到十幾年現代教育,也算是二世為人,自然深深領會己所不欲,莫施於人的道理,知道從他人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平時待人隨和客氣,但是居移氣,養移體,楚質現在住的是寬敞華麗的府邸,吃的是精緻豐美的佳肴,穿的是綢緞絲絨的華衣,來往的更是一些名士大儒,文人士子,達官顯貴,眼界一開,氣質漸變,舉動之間受其影響,自然帶了一些氣派出來,自己自然沒有感覺,不過落到別人眼中,那就是另一番的感受了。

「據我所了解,杭州沈姓,大多是集中於錢塘縣。」楚質微笑問道:「這樣說來,你應該和新科榜眼、江寧府通判沈遘,有些關係吧。」

驚訝看了眼楚質,沈十七微微搖頭,目光閃爍了下,笑著說道:「公子說笑了,榜眼公那可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像我等這些尋常百姓,豈能高攀得了的。」

「哦,還以為你們是一家子呢。」楚質淡聲說道,也沒有感到奇怪,畢竟天下之大,同姓的人家浩如繁星,如果不追溯求源,幾代之內沒有血親關係也很正常。

「聽公子的意思,莫非與榜眼公相識?」沈十七試探問道。

瞥了眼沈十七,楚質輕笑道:「不僅相識,而且熟悉得很,經常聚在一起飲酒共醉,只是這小子品行卻不怎麼樣。」

「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沈十七滿面好奇問道,負於後背的拳頭緊了下。

「唉,本來不想說的,但是看你順眼,告訴你也無妨。」楚質輕嘆說道:「這小子經常不問自取,前不久離京之時,還將我心愛之物給貪沒了,讓我心痛了好久。」

沈十七聞言,心中有氣,臉色陰晴不定,在猶豫著要不要給眼前這個滿口胡言、誹人清譽的小子一些教訓。

「怎麼,你不相信?」楚質皺眉說道,沒有想到楚質會這樣問,沈十七楞了下,就要回答,卻見楚質撲哧笑了起來,聲音爽朗舒暢。

「悶了幾日,說個笑語,沒有想到沈兄居然當真了。」楚質微笑道:「殿試榜眼是什麼人物,豈是什麼人都能認識的,沈兄以為然否?」

沈十七很想直接承認,但是考慮了下,還是換了下比較委婉的語氣,輕輕笑道:「公子言之有理。」

欣賞片刻湖面風光景色,與沈十七聊了幾句,湖面突然變窄,湖水愈來愈深,十幾丈寬的河道映入眼帘,入了河道,沒有景色可看,楚質隨之返回船艙休息,對他而言,剛才的事情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調解下氣悶的心情。

而對沈十七來說,那可是件不容忽略的大事,居然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詆毀大公子的聲譽,如果裝聾作啞,實在是難消心頭之怨,可是問題在於,這小子的來路還不清楚,且不可魯莽行事,以免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況且,這小子說話的時候,似乎不像在撒謊,莫非大公子真的……,沈十七連忙使勁搖頭,把這個荒謬的念頭甩出腦海外。

「七哥,你怎麼了?」幾個船工見狀,紛紛莫明其妙問道。

「你們覺得,那小子的話,有幾分可信?」沈十七輕聲問道。

「純粹是污衊,居然敢在沈家的船上造謠,真是不知死活,七哥,這事你就交給小弟來辦好了,等到晚上,我悄悄摸到那小子艙里,到時……,嘿嘿……,哎呀,誰敢打我……,七哥怎麼了?」某個船工摸著腦袋委曲說道。

「你小子摸到人家艙里想幹什麼?」沈十七怒氣沖沖斥道:「我們可是正經人家,不是殺人掠貨的水匪。」

吃跑船這行飯的,最厭惡、最忌諱的就是水匪了,船工們聞言,頓時紛紛表示憤激和譴責。

「就是,你真是糊塗啊。」

「你真有種,居然如此狠心腸,以後你離我遠點。」某個與那人同艙的船工並不知道自己說出來的話會讓人誤解,指責說道:「少和我在一張床上睡。」

「你們想到哪去了,我只是想去嚇唬下那小子而已。」出主意的船工委曲說道。

「切。」

幾個船工一致表示自己的鄙視。

「七哥,還是你拿主意吧,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辦。」某人提議得到眾人的贊成,作為沈家的夥計,命運與沈家息息相關,聽到有人說東主家人的壞話,或者在別人看來,這不過是件小事,但是對他們而言,卻是難以接受容忍的。

「明日就到達揚州,讓個兄弟藉機下岸,到商鋪將此事告知掌柜,讓掌柜飛書給大娘子,請她來定奪。」考慮了片刻,沈十七沉聲說道。

「七哥,些微小事,用不著驚動大娘子吧。」有個船工遲疑說道:「況且那位公子也已經表示自己只是說笑而已,用不著勞師動眾的吧。」

「我當然知道,所以彙報時,著重提到我們此次到汴梁運回貨物的情況,還有航船時發生的事情,最後再提下那位公子。」沈十七微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位公子應該認識大公子。」

「七哥,你說什麼?」幾人驚訝不已,怎麼眨眼之間,沈十七就改口了。

「現在我才醒起,那位公子說話時的語氣,分明是好友之間的打趣,話語中沒有絲毫的惡意,確實只是不能當真的笑語。」沈十七說道,走南闖北多年,閱人無數,經驗豐富,應該不至於判斷錯誤。

「對啊,大公子在京城數月,認識幾個朋友也不稀奇。」不要以為船工雜役都是粗鄙之輩,人家常年在各地奔波,見識恐怕要比某些只會讀書的人要強,反應也更加機靈,一經提點,立即舉一反三:「那位公子對錢塘的事情這麼了解,說不定還是大公子告訴他的呢。」

「七哥,再找個機會探下他的口風。」

錢塘,沈園,整體布局自然和諧,園中景色簡潔古樸,落落大方,不以工巧取勝,力求山水相宜,宛如自然風景,可謂是獨具匠心,幾處亭台水榭、假山怪石之後的花圃坪中臨時擺上了幾張桌椅,桌上果品、糕點、茶水,旁邊還有丫鬟婢女伺候。

椅子上筆直端坐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輕微垂頭,手撫琵琶,撫弄琴弦的十指纖細秀美,琵琶曲緩緩蕩漾,音律宛轉如意,弦聲悠悠,纏綿悱惻,曲中風暖花香,令人不飲自醉,驀然,弦樂之聲忽斷,卻聽華衣女子說道:「瓶兒,有什麼事情?」

在花圃前面不遠處徘徊的俏麗少女聽見,連忙上前柔身行禮道:「瓶兒見過大娘子,這是揚州商鋪傳來信函,請大娘子過目。」

華衣女子輕輕抬頭,卻見其姿容秀麗,鬢挽烏雲,眉彎新月,看上去約莫二十二、三年紀,一副標準的瓜子臉蛋,瓊玉秀鼻挺直小巧,美麗櫻唇如同花瓣般的豐潤鮮艷,只見她接過信函,取出取紙,隨意看了幾眼,忽然笑了,笑起來時肌膚流光,頰生薄暈,更見嫵媚動人。

「瓶兒,去請大公子前來。」華衣女子笑盈盈說道,過了片刻,只見一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走來,卻是回鄉省親的沈遘。

「瑤姐尋小弟來,卻不知所為何事?」沈遘微笑說道。

「你等的人或許就要到了,這下子該高興了吧。」沈瑤抿嘴笑道,柳眉輕彎似月,美眸波光流溢,顧盼生姿。

「我等的什麼人?」迷惑了下,沈遘反應過來,喜悅說道:「瑤姐是說,景純到了」

本來早在幾天之前,沈遘已經打算起程奔赴江寧府赴任,卻聽聞錢塘縣傳來消息,吏部下達公文,新任知縣居然是楚質,而且即日就要到任,知道此事之後,沈遘立即改變了主意,打算留在家中等候楚質的到來。

「這是十七傳來的消息,你自己看吧。」沈瑤輕笑道,憑著女子特有的直覺,她認為那人應該就是楚質無疑。

「姓楚,年約二十,相貌……,是他沒錯。」接過書信,仔細看了片刻,沈遘欣喜說道,幾日時間,足夠沈十七從長貴幾個隨從那裡套出楚質的姓氏,如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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