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如此簡單?

說話的時候,楚質已經準備好筆墨紙硯,親自捧到道全和尚旁邊,現在不僅是道全和尚迷惑不解,連其他幾人心裡也十分驚訝,紛紛猜測楚質要和尚寫什麼話。

「請施主明示。」執起沾墨的筆,道全和尚問道。

「我已經招了,你也招吧。」楚質淡淡微笑,停頓了下,繼續說道:「冷青。」

聽著前面半句,道全和尚還強行保持鎮定,只是執筆的手微緊了下,但是聽到冷青二字,他再也剋制不住,手臂猛然顫抖,在雪白的紙上划過一道墨痕,臉色也隨之蒼白一片。

「和尚,你怎麼了?」楚質輕笑道:「只是讓你寫幾個字罷了,應該不算是讓你觸犯清規戒律吧。」

道全和尚沉默不語,額頭上忽然冒出了汗珠,手臂也越來越抖動得厲害,房中幾人,哪個不是機智靈敏之輩,見到道全和尚的情況,心中怎麼能沒有疑慮。

「景純,你葫蘆里倒底賣的是什麼葯,和尚怎麼聽到冷青,就變成這樣了。」迷糊了下,腦中靈光一閃,高士林輕呼道:「難道說那趙青其實就是……」

「應該是這樣,趙青、冷青,其實就是同一個人。」楚質笑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高士林連忙問道。

「猜的。」楚質微笑道,見到滿屋子半信半疑的目光,也沒有分辨,總不能告訴他們,自己是從未來的某部電視劇之中知道的吧。

「和尚,你寫還是不寫?」趁幾人還沒有追問時,楚質立即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道全和尚身上。

「施主,你讓小僧寫這話有何用處?」沉默了下,道全和尚勉強笑道:「這似乎是刑判之詞。」

「和尚,你管那麼多做什麼,讓你寫,你就寫,別羅嗦。」高士林訓斥說道:「莫不是做賊心虛,不敢動筆啊。」

道全和尚又沉默了起來,只覺手中之筆有千斤重,似乎再也提拿不穩,叮噹一下掉落在地上,眼睛裡又浮現慌亂之意。

「和尚,要知道坦然自若,抗拒從嚴的道理。」楚質認真說道:「意圖欺君,那可是貶誅之罪,但是貶誅也分有許多種刑罰,例如斬腰、割鼻、挖眼、凌遲……」

似乎有些說上引了,楚質口若懸河,將自己從後世影視上見過或者聽過的一些酷刑詳細的描述出來,配以陰森的腔調,讓房中幾人都有些心寒,更加不用說道全和尚,聽了片刻,猶如身臨其境一般,光禿禿的腦袋直冒冷汗。

聽聞老虎凳、辣椒水的威力,馬漢忍不住悄聲詢問道:「楚推官,我們牢里真的這些刑具?」

「你在府衙當差多年,難道不比本官清楚。」楚潛微聲回答,心中頗有感嘆,如果當年自己知道這些不傷性命,只動筋骨的花樣,破案率恐怕會更加高上幾成。

楚質似乎有小瞧道全和尚了,聽了許久,身體雖然微微輕顫,但是依然沒有說話的意思,畢竟沒有親身經歷,只憑几句虛言是不足以讓人屈服的。

「看來和尚你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主。」楚質覺得喉嚨有些干,沒有再廢話下去,直接輕輕喝道:「馬壯士。」

「公子有事儘管吩咐。」馬漢笑道,又活動上手腕關節了,還真想試試看,用力打人而不出現傷痕的方法是否管用,見到馬漢獰笑向自己走來,道全和尚抖嗦得更加厲害了,臉色由白變青,驚駭之意顯露無疑。

「從開封到洛陽,最快需要幾日?」楚質開口說道,本來以為楚質要對道全和尚動刑,在猶豫要不要阻止的趙宗實頓時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為之一楞,而其他幾人也是如此,紛紛莫明其妙的看向楚質,卻沒有發現道全和尚身體忽然僵硬起來。

「八百里加急,如果途中在有快馬換送,三日可到。」馬漢回答,滿面的迷惑不解。

「那來回要六日,再有三日時間,應該能夠找出一個人來了吧,說不定人家還是個名醫,隨意打聽就找到了,用不著三天。」楚質自言自語說道:「和尚啊,只有九日的性命,難道不懂將功贖罪的道理嗎。」

道全和尚呆若木雞的看著楚質,雙腿忽然一軟,癱在了箱子之內。

「景純,不要打啞謎了,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瞄了眼道全和尚,高士林惡狠狠的威脅說道。

「答案在這本書里。」楚質微笑道,將那本傷寒雜病論遞給眾人觀看。

急切的搶過來仔細翻閱,片刻之後,高士林迷惑說道:「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啊,在汴梁城的書鋪隨處可見,才五百文一本。」

「看末尾批註落款。」楚質也沒有興趣賣關子,直接提醒說道,還好古代人看書都有在書上作心得筆記的習慣,不然沒有辦法圓謊。

「洛陽冷緒。」高士林連忙翻開頁末,輕聲念誦起來。

「冷緒、趙……冷青,莫非景純就是這樣推測的?」趙宗實驚疑說道,如果換成是自己,肯定不會這麼快留意到這細節,更加不用說與趙青聯想在一起。

「既然是隨身攜帶之物,或許有幾分聯繫,偶然得之,姑且一試,沒有想到居然對了,真是僥倖啊。」楚質輕聲說道,已經知道事情真相,推算過程還不簡單,眾人卻不這麼認為,都覺得這是楚質在謙虛,就連道全和尚也在心中暗罵楚質虛偽。

「和尚,別想裝死然後悄悄解開繩索逃跑。」楚質突然說道,又成功轉移眾人的注意力,況且有無數的失敗案例為戒,楚質當然不會犯下這種錯誤。

「幸虧公子提醒,不然就讓這賊子得逞了。」馬漢連忙上前檢查,發現道全和尚身上的繩子果然鬆動了許多,當下立即把他重新綁上,而且比剛才還要緊上幾分。

「和尚,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楚質淡然說道:「還是那句老話,自然招供還能減免皮肉之苦,如果勞衙差大哥們辛苦搜尋證據,最終倒霉的還是你自己。」

「沒有想到,我居然會栽得這麼快。」沉默片刻,道全和尚慘然笑道,本來以為可以矇混過關的,要不就是和以前一樣,冷青被發現破綻,自己也能尋機而逃,畢竟自己是在幕後指揮,大不了以後隱名埋姓罷了,可惜出乎意料之外,露出馬腳的居然是自己,來之前就應該想到汴梁乃是天子腳下,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得償所願,卻不知為何被迷了心竅似的,沒有了往日的精明,稀里糊塗的就來了,莫非真的是自尋死路不成。

「這可是你自己承認的。」楚質微笑道,輕輕退到趙宗實後面,這時候應該沒有自己什麼事情了。

「你是何人,與那趙……冷青是什麼關係?那冷青又是何人?是否官家之子?」趙宗實輕聲說道,目光微凝,說話之間,有股上位者頤指氣使的風範。

「既然你們都猜測出來了,又何必再多此一舉。」道全和尚說道,垂頭喪氣的模樣,沒有了剛才的淡然從容。

「問你就答,哪來這麼多廢話,小心大刑伺候。」馬漢警告說道。

「小僧是廬山人士,算是冷青的師父吧。」身體下意識的縮了下,道全和尚緩聲說道。

「那冷青又是何許人也?」高士林追問起來:「居然敢如此膽大妄為,冒充官家之子。」

經過道全和尚慢慢敘述,眾人才了解到,原來冷青的母親確實是宮裡放出的宮女,也確實被天子賜予過龍鳳抱肚,不過出宮後嫁給了當地的大夫冷緒為妻,先生過了一個女兒,然後才生了冷青,因此完全可以排除冷青與皇室的任何血緣關係。

冷青長大後不務正業,聽說天子長期未能得子,就倚著那個龍鳳抱肚,開始在街巷裡自稱皇子,被被人揭穿,在家鄉混不下去,就跑到其他地方行騙,後來在廬山遇到了道全和尚,而道全和尚明知道冷青不是皇子的情況下,卻覺得奇貨可居,便資助冷青置辦行裝,繼續招搖撞騙。

成功得手幾次之後,心裡自然而然湧起一個念想,如果能蒙過天子,那豈不是一步登天,鬼迷心竅之下,兩人毫不猶豫的奔赴京城,開始的時候事情進展得非常順利,雖然有人懷疑,但是因為捏拿不準冷青的身份,個個都客客氣氣的,就算是進了開封府衙也是如此,眼看離美夢就差一步之遙,卻沒有想到……

「賊子好膽。」高士林憤然叫道:「欺君罔上,難道不怕貶誅之禍嗎?」

當然害怕,但是當利潤超過百分之幾百時,有人就能踐踏世間一切法令,哪怕是冒著被殺頭的風險也敢一試,楚質暗暗尋思,突然說道:「和尚,事情不會如此簡單吧?」

「景純,此言何意?」趙宗實迷惑問道,以為楚質發現了什麼端倪。

「景純,是不是又發現什麼破綻?」高士林連忙問道,輕微冷笑:「事到如今,居然還敢有所隱瞞,看來是想體驗下府衙內的刑具了。」

「幾位公子,小的所言句句屬實,絕對沒有絲毫隱瞞之處。」道全和尚指天立誓道,聽楚質的描述就已經心有餘悸,怎麼可能想試。

「和尚,你是從遼國來的還是從夏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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