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老……老闆。」
「叫我方遠山吧，現在是私下裡，沒什麼關係的。」
「老……」
「嗯？」
聽到他不滿的聲音，半句話到嘴邊的尾靈筠，改口道：「方……方。遠山。」
聽到她那結結巴巴的聲音，方遠山撓撓頭髮說：「算了，你還是叫我老闆吧。呵呵~」
「噢，老闆。」
等她坐下後，方遠山走到飲水機邊幫她倒了杯水，尾靈筠臉色漲紅的接過了杯子，滿臉不好意思的神色。
等坐下後他才道：「好了，現在也沒外人了，說說吧！怎麼回事的？」
「具體的我也不是太清楚，聽她們說、果小蕾有一天哭哭啼啼的跑到錢經理那裡要求離職，然後錢經理問了她好長時間是什麼原因的，果小蕾也沒說，之後沒辦法下，錢經理就批准了。」
方遠山的眉頭鎖了起來，不滿道：「就沒人知道具體的原因嗎？比如家裡有什麼事情，又或者工作不滿意之類的。」
這個社會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但兩條腿的人那是遍地跑。往廠門貼個廣告，說招個生活科的科長，月薪八千起，不要說什麼大學生了，就這個年頭，你沒有碩士以上的學歷你都不好意思過來面試。
所以對於女孩子正常離職、方遠山並不是太過在意，只是有點不合常理而已。那個女孩子一看也是個應屆畢業生，拿著這麼高的薪水，做著體面的工作，還帶點小權利，這樣的工作到哪找？
就是因為不好找才反常，所謂反常即為妖，女孩子突然無緣無故的離職，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這讓方遠山心裡總是有點不快活。你就是家裡發生再大的事情，大不了請幾天假唄，哪用得著離職？
聽到方遠山的問話，尾靈筠的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麼來。
「呦呵，連老闆我說的話都沒用了啊？」
「不是……老闆……那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有什麼就說，就這樣的小廠老闆明天就是再開十個八個的，又有什麼困難？」
聽到方遠山的話後，尾靈筠立刻醒悟了過來。是啊！憑自家老闆的實力，這個小廠就是立刻關門大吉他都不在乎，人家錢都是以億為單位的，而且還是美元。這樣的一個老闆說實話、開這個小廠真的只是在玩票。
想到這裡的尾靈筠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再厚一次臉皮、請他幫自己去找份工作，以她的估計，自家老闆肯定不會拒絕的。所以在方遠山準備再次催問的時候，尾靈筠終於還是說了。
「聽廠里一位跟她玩得比較好的同事說，那位錢主管去威脅過果小蕾，讓她自己主動離職，不然就……」
方遠山臉色陰沉了下來，眼冒寒光的說：「不然就怎樣？」
尾靈筠咬咬牙道：「不然就找人在廠門口堵她，還說自己認識很多社會上的人，到時候下場會很慘。」
聽完尾靈筠的話後，方遠山氣得手都發抖了，破口大罵道：「操你媽的，勞資花了幾千萬就是讓你逞威風來的？」
「你說，這件事錢巧巧知不知道？還有，他是怎麼進咱們公司的？」
尾靈筠也算是放開了，反正都說了，也不差這一點了，乾脆道：「錢經理我不知道，但是那個錢主管好像是錢經理的親戚。另外廠里有很多是錢經理的親戚、鄰居、同學什麼的，所以……」
「還有呢？」
「那個錢主管聽說……」
「聽說什麼？」
方遠山此時反而冷靜下來了，聲音冷冷的跟道：「別怕，這個小廠要是整關門了，老闆我明天就幫你找個好工作。還是那句話，國企、私企、公務員隨你挑。」
尾靈筠臉色嚴肅道：「聽說他私底下倒賣廠里的貨物，那些貨物都是別得廠里沒有及時處理、留在我們公司的。還有他主管生活科，廠里的那些辦公耗材，廠服之類的都由他去購買，虛報的也非常厲害，一根電腦的電源線他買了50塊。」
「……」
方遠山的嘴角勾了起來，會客桌上的一根圓珠筆被他拿在手中快速的旋轉著，等著尾靈筠接下來的話。
尾靈筠頓了頓繼續說：「還有廠里招聘之類的他也管，那些人事部的人都知道他是錢經理的親戚，所以對他也非常客氣，他要安排什麼人進廠，人事部的一般都會看在錢經理的面子上不會說什麼。其實那些人什麼都不會，就是廠里有貨的時候幫著抬抬，沒事的時候就在那邊大廠的宿舍里打牌，很少來打卡上班的。」
「還有嗎？」
「還有的事情我就不確定了。」
「沒事，你說你的，老闆我自己會有判斷力的。」
尾靈筠可能連著說話口有點渴了，看了一眼方遠山後、端起面前的紙杯小口的抿了一下，濕了下嗓子後繼續說：「廠里前段時間跟原來的橡膠廠簽訂了合同，所以又購買了好幾輛大車，不過司機都是錢主管領過來的人。」
「聽廠里的同事說，錢主管聯合那幾個新來的大車司機偷油偷的很厲害。平均兩塊多錢一公里的油耗、那幾個大車司機能跑到三塊多四塊。正常跑江北一個來回加一次油，他們一般兩天三次油。」
方遠山也端起面前的杯子潤了潤嗓子，聽到從尾靈筠口中說出的話後，他已經不震驚了，而是麻木了。淡漠地問道：「財務部那邊呢？這樣明顯虛高的油耗，她們審計是怎麼通過的？」
尾靈筠立刻給他解了惑：「財務是不問具體油耗的，這樣的事情全部由運輸隊那邊管理，因為我們公司是跟幾個定點加油站掛的鉤，所有大車的油都在那裡統一加，一個禮拜跟加油站那邊對次賬就行了。」
方遠山聽了立刻恍然大悟，說到底還是公司的漏洞啊！雖然是定點加油、但是遇到這樣的油耗子，半路上給你抽掉半箱子，你有什麼辦法？關鍵是那邊的運輸隊沒有重視起來，說不定也被那伙人給腐蝕了。
就尾靈筠這幾樣說下來，那個「錢主管」一個月下來不得從公司搞走幾十萬啊？怪不得抽著「大中華」想著「九五至尊」呢！就這樣搞法，就是他媽的抽「高希霸」也沒什麼大不了，反正頂天也不過才五六百塊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