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一章 老道

只見這座石室呈橢圓形,前後長有五十多米,左右最寬處估計不到三十米,與上面的鎮魂殿比起來要略小一些。石室兩邊的牆壁上除了殄文之外,還有幾盞長明燈,遠處正對面有個洞門,可以看到裡面的另一段甬道。

而在正中間則是一個矩形大坑,佔據了石室地面的絕大部分,坑內密密麻麻躺滿了屍體,足有一兩百具!四周只留了一米來寬的距離可供行走。

這些屍體的手腳被都被又粗又長的鐵釺釘在坑內的地面上,看起來已經不知死了多久,但竟然沒有腐爛,肌肉也沒有怎麼縮水,只是皮膚變成了令人噁心的黑褐色,而且臉上仍然保留著死前那種痛苦、絕望、憤怒、怨毒的神情。

我們萬萬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一個大屍坑,當時便嚇了一跳,這情景簡直凄慘到了極點,令人無法直視。同時也禁不住想知道這些人到底是誰,是修建這個地下工程的工人,還是外來的闖入者?如果是前者的話,一切都還好解釋,可如果是後者的話,這些人究竟是如何進來的,又是被什麼人殺死的呢?

正在這時,只聽側後方有個蒼老的聲音咳嗽了一下說道,你們幾個娃娃,莫再向前走了。

我們下意識的轉過頭,循聲向右手邊望去,只見石室的角落裡竟坐著一個人!

這下可真把我們嚇壞了,慌忙打著手電筒照去,只見那是一個鬚髮花白的老頭兒,身上穿著一件又臟又破的道袍,已經分辨不出顏色了,但面容卻寶相莊嚴,宛若神仙,正盤膝而坐,看著我們。

我和周涵、李雲濤面面相覷,這老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不會是什麼假冒的鬼魂想引我們上鉤吧?

此時那老道又說了句,你們幾個娃娃,如何跑到這積屍地來了?

聽到「積屍地」三個字,我們不禁又對望了一眼,只聽周涵警惕的問道,我們是來這裡野營的,無意中掉進這洞里就走不出去了。這位道長,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老道輕笑了一下說,既然各位言不由衷,不以實言相告,那也無法可想。既然遇到便是你我的緣分,就由貧道帶你們出去如何?

我們三個聽完都忍不住好笑,你要是能出去還會跟這些屍體呆在一起嗎?居然還說帶我們出去。當下既不回答,也不上前,倒要看看他怎麼辦。

那老道也看出我們眼神中的頗有些不以為然,但也不生氣,跟著又說,看來你們幾個娃娃不信吶,也罷,就讓貧道猜上一猜如何?唔,你們原先不止三個人吧,是不是有同伴已經死在村子裡了?

還沒等我們回答,那老道又說了句,你們且莫答話,待貧道再來猜。

他接著用手指了指李雲濤說,小兄弟,你祖上是專以冥器為業的吧?

李雲濤吃了一驚,衝口驚道,恁怎麼知道?

那老道笑了笑,然後轉向周涵說,若是貧道所猜不錯,這位小兄弟應是專司臬事案件的公門中人吧?

周涵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老道最後對我說,至於這位一望便知,定是在墳塋之地謀生,不知貧道說的可對否?

我不由自主的便點了點頭,同時也忍不住一陣心驚,這老道怎麼會對我們的情況了如指掌呢?

只聽周涵問道,道長,請問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那老道微微一笑說,你們幾個娃娃莫急,我且問你們,同來的那人是如何死的?

我們雖然可以肯定老煙槍的死和那個鬼村有關,但對他的死因卻完全一無所知,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那老道似乎也打算讓我們回答,緊接著又問道,你們是不是吃過那村裡的東西?

我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想想老煙槍的確是在婚宴時無緣無故消失的,難道和吃了那裡的東西有關,可問題是我們幾個都吃了呀,為什麼出事的只有他一個人。

只見周涵點頭道,對,我們是在村裡吃過飯,而且還喝了酒。

那老道說,幾個娃娃年紀輕輕不知深淺,那些鬼給你們吃喝的叫陰食!活人吃了三魂七魄就會被勾出來,變成怨鬼。你們三人要麼是現在,要麼是祖上都做過與死人有關的行當,身上陰戾之氣甚重,普通的鬼根本不能接近,所以才能躲過一劫,否則怎能活到現在?

周涵皺眉介面問道,道長,我們那個死去的朋友可是殯儀館的燒屍工,身上的陰戾之氣豈不是更重?再說我們在村裡總共吃過兩頓飯,為什麼第一次的時候沒事兒?

那老道笑了笑說,呵呵,這位小兄弟到底是公門中人的脾性,心思果然縝密。貧道剛才的話還沒說完,要知道這裡可是冤魂厲鬼聚集了數百年的積屍地,身處其中陰戾之氣會逐漸外泄,吃喝了陰食之後更是如此,只有童男的純陽之體方能護住氣脈,你們那位朋友斷不可能是童男之體,所以只能躲得了一時而已。

周涵登時語塞,的確,在我們四個人當中只有老煙槍已經結婚生子,不是童男之體了。可是雖然這老道的話能夠自圓其說,但誰又能證明他的話就一定是真的呢?

隔了片刻,周涵忍不住又問,道長,你究竟是什麼人,請告訴我好嗎?

那老道笑了笑說,莫急,莫急,想知道貧道從哪兒來,先等你我從這個怨屍坑出去再說。你們幾個娃娃若是信得過,便請過來一人相助貧道脫此困局如何?

我們三個人互相看了看,周涵首先壓低聲音說,我瞧這老頭兒不像假的,咱們現在反正也沒別的辦法,乾脆我過去看看,你們兩個留在這裡,萬一有事兒就趕緊跑。

李雲濤說,不中!周哥,來尋寶是俺挑得頭,既然出了事就該俺擔著,恁倆在這等著,讓俺去。

我瞟了那老頭兒一眼,嘆了口氣說,都別爭了,你們兩個出來找寶都是為了家裡,其實煙哥也是為了給孩子治病,只有我是純粹跟著瞎起鬨,而且一個人也沒什麼牽掛,所以應該我去。

我說完也不等他們答應,直接大踏步的朝那老道走去。周涵和李雲濤同時叫了一聲,急忙衝上來要拉住我,卻聽那老道叫道,你們別過來!這裡危險,有一人便可。你們幾個娃娃如此義氣,貧道怎會有意加害?

這時我已經走出了十來米遠,周涵和李雲濤想追也來不及了,只好站在原地焦急的看著。

那老道見我來到他身旁,便低聲道,閑話不多說了,小兄弟,你仔細聽好。貧道身下坐著的地方有個陣,用來控制那坑內屍體的怨氣,是三天前無意中觸動的。只要活人靠近屍坑,或者我現在站起來,這裡馬上就會怨屍四起,讓我們死無葬身之地。其中利害,你曉得了吧?

我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那老道繼續說道,好,現在貧道想請你站在這個位置上,壓住此陣,我好起身做法,化了這些怨屍。

我一聽原來是讓我來替他頂缸,頓時便有些躊躇了。同意吧,萬一這老道是騙人的,或者做法以後根本不管用,那我該怎麼辦?要是不同意吧,現在這種情況還允許我打退堂鼓嗎?

那老道似乎也看出我在猶豫,便說,小兄弟,貧道被困於此已有三天,再過幾日便是個死了。既然遇到你們幾人,也是上天垂憐,只要脫得此困,便自信可以帶你們離開這積屍地。如若你不願出手相助,貧道也不會多言,你們便可自行離去,只是前面的兇險定比此處更甚,要想出去怕是千難萬難。

他這幾句話雖然是好言好語,但卻稱得上威逼利誘,我沒有辦法只得答應了。然後便按照這老道的指示,慢慢把腳伸到他身下,而他的屁股也跟著慢慢抬起,直到我完全站到他的位置上。

這時我才看到原來地上隱隱約約有個八卦的形狀,應該是用斧鑿之類的東西刻在地上的,在光線昏暗的情況下,不仔細看還真的很難發現,尤其是屍坑四周的路這麼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踩到。

那老道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腰腿,然後拎起旁邊的破包袱對我說,小兄弟,你在此稍等,千萬別動,呆會兒聽貧道發令後,便立即跳開,動作要快,退得越遠越好,記下了嗎?

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只好又點了點頭。

那老道不再言語,轉身朝前方走出二十多米,然後放下包袱,從裡面掏出一支毛筆、一個白色的扁盒子,還有一盞貌似油燈的東西。

緊接著就看他提起毛筆往扁盒子里蘸了蘸,在石板地面上畫了一個圓圈兒,然後把那盞油燈放在圓圈兒的正中間。

那老道又從包袱里掏出一個火摺子打著,將油燈點亮,緊接著屁股往地上一坐,沖我叫道,閃開!

我條件反射似的身子一彈,躍到旁邊,又順勢滾出好幾米遠才停住,周涵和李雲濤趕忙上前幾步把我扶住。

與此同時,我看到那老道雙手掐著法訣,口中念念有詞,而他面前的那盞油燈本來筆直的火苗突然朝屍坑的方向歪斜了起來!繼而又開始四處晃動,而且頻率越來越快,就好像有人趴在旁邊用嘴在吹似的!

我們三人只看得目瞪口呆,這石室里連一絲微風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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