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雖萬千人吾往矣 第117章 初遇喬峰,劇飲千杯

湖上晚風陣陣,帶著菱葉清香。

段譽一襲白袍,背負赤紅長劍,站在一艘小船的船頭。船夫又划了一個多時辰,天漸漸亮了,只見前方迷濛霧氣里裹著一座青翠山峰。他記得聽香水榭和琴韻小築都在東方,曼陀山莊亦復如是,而現在小船向北划去,越來越遠。

段譽不由得想起了王語嫣,忽兒又想起了小漁村裡的素素,但他很快就搖了幾下頭,不去胡思亂想,有緣自會再相見,何必耿耿於懷呢?

將近午時,小船划到了小山腳下,段譽上岸順便問了一下當地人,得知此山叫做馬跡山,已離無錫甚近。

對於無錫這個名字,段譽是再熟悉不過了,在春秋時便已出名的一座大城。

段譽步履輕靈迅捷,繞著此山行了近乎一個時辰,就見到了無錫城,遂大步走進去。

行人熙來攘往,甚是繁華,比之大理別有一番風光。

信步而行,突然間聞到一股香氣,乃是焦糖、醬油混著鹵牛肉的氣味。段譽想起自己還沒吃早飯呢,昨晚也不過是喝了些酒,吃點花生米罷了。他當即循著香氣尋去,但見是一個不算大的酒館,招牌寫著是「醉魚軒」。

「且慢,這醉魚軒不對勁,我記得原著里,前任段譽就是在無錫城裡的松鶴樓遇到的喬峰,我何不試試看運氣呢?對,得忍耐一下飢餓,去找尋松鶴樓!」

段譽計議已定,就向行人們打聽松鶴樓的位置,這酒樓很是出名,問第二個人的時候,就得知了其具體位置。

原來松鶴樓離這裡不遠,走了兩條街,再轉了一個彎,只見老大一座酒樓當街而立,金字招牌上寫著「松鶴樓」三個大字。

招牌年深月久,被煙熏成一團漆黑,三個金字卻閃爍發光,陣陣酒香肉氣從酒樓中噴出來,廚子刀勺聲和跑堂吆喝聲響成一片。

他上得樓來,跑堂過來招呼。

段譽掃視了一下這一層樓里,但見坐得差不多滿了,都是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人物,熱火朝天的吃喝談笑著,又望見上邊還有一層,就去了樓上,然後段譽讓跑堂的來碗米飯和幾盤好菜。

如果待會兒運氣好真的遇到喬峰,那麼肯定得喝酒了,空腹喝酒會容易醉,而且對胃不好,因此段譽得先吃些東西墊一下底。

跑堂的偷偷看了段譽一眼,心裡嘀咕道:「這位公子背把劍難道是裝飾么?行走江湖居然不喝酒,真是算不得好漢。」

段譽倚著樓邊欄杆自斟自飲,看著下邊繁華的街道,以及聽著周圍熱鬧的聲音,覺得驀地里一股莫名的凄涼孤寂之意襲上心頭,他畢竟是來自後世,靈魂深處的孤獨又有誰能夠理解?因此,他忍不住一聲長嘆。

嘆息之後,他還是低頭大口吃飯,大口吃菜,什麼事還是得等吃飽再說,大俠也不能餓著肚子不是?

一會兒之後,段譽吃得差不多了,打了個飽嗝,他在考慮是否要在松鶴樓住一段時間,說不定能等到喬峰來此,但又覺得守株待兔有點傻,胡思亂想之際,不經意間的轉頭一看。

但見西首座上一條大漢回過頭來,兩道冷電似的目光霍地在他臉上轉了兩轉。

段譽見這人身材甚是魁偉,三十來歲年紀,身穿灰色舊布袍,已微有破爛,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一張四方的國字臉,頗有風霜之色,顧盼之際,極有威勢。

段譽心底暗暗喝了聲采:「好一條大漢!這定是燕趙北國的悲歌慷慨之士。不論江南或是大理,都不會有這等人物。包不同自吹自擂什麼英氣勃勃,與他相比,豈不是成了膿包?似這條大漢,才稱得上『英氣勃勃』四字!只是不確定他真的就是我大哥喬峰么?」

段譽打算再觀察一會兒,就過去搭訕。

那大漢桌上放著一盤熟牛肉,一大碗湯,兩大壺酒,此外更無別物。可見他便是吃喝,也是十分的豪邁自在。段譽覺得這跟水滸里的好漢差不多吧!

大漢向段譽瞧了兩眼,便即轉過頭去,自行吃喝。段譽當即決定試試看去結交他,就喚跑堂的過來,指著那大漢的背心說道:「這位爺的酒菜帳都算在我這兒。」

大漢聽到段譽這邊所說的話,回頭微笑,點了點頭,卻不說話。

段譽總不可能像後世之時那麼任意的走過去就坐下搭訕,畢竟在天龍的江湖裡,行事還是不要那麼孟浪的好。

「大不了等他再喝一會兒,我再過去問他是否是喬峰?」段譽心道。

須臾,只聽得樓梯上腳步聲響,走上兩個人來。前面一人跛了一足,撐了一條拐杖,卻仍行走迅速,第二人是個愁眉苦臉的老者。兩人走到那大漢桌前,恭恭敬敬的彎腰行禮。那大漢只點了點頭,並不起身還禮。

跛足漢子低聲道:「啟稟大哥,對方約定明日一早,在惠山涼亭中相會。」

大漢點了點頭,道:「未免迫促了些。」

老者道:「兄弟本來跟他們說,約會定於三日之後。但對方似乎知道咱們人手不齊,口出譏嘲之言,說道倘若不敢赴約,明朝不去也成。」

大漢道:「如此,你傳言下去,今晚三更大伙兒在惠山聚齊。咱們先到,等候對方前來赴約。」兩人躬身答應,轉身下樓。

這三人說話聲音極低,樓上其餘酒客誰都聽不見,但段譽是先天虛丹境界的高手,內力充沛,耳目聰明,雖不想故意偷聽旁人私語,卻自然而然的每一句話都聽見了。

大漢有意無意的又向段譽一瞥,見他低頭沉思,顯是聽到了自己的說話,突然間雙目中精光暴亮,重重哼了一聲。然後那大漢微微一笑,說道:「這位兄台,獨酌無伴,不如過來同飲一杯如何?」

段譽笑道:「好啊!」

遂吩咐酒保取過杯筷,移到大漢席上坐下,段譽拱手朗聲道:「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大漢笑道:「兄台何必明知故問?大家不拘形跡,喝上幾碗,豈非大是妙事?待得敵我分明,便沒有餘味了。」

段譽笑道:「兄台想必是認錯了人,以為我是敵人。不過『不拘形跡』四字,小弟最是喜歡,先干為敬!」他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基本上在這個時候,段譽已經確定這就是喬峰了。

喬峰微笑道:「兄台倒也爽氣,只不過你的酒杯太小。」叫道:「酒保,取兩隻大碗來,打十斤高粱。」

那酒保和段譽聽到「十斤高粱」四字,都嚇了一跳。

段譽心道:「我在後世之時的酒量最多是六兩,也就是三個歪嘴,要是再多我就會醉了。我曾看水滸里那些好漢動不動就要喝酒解渴,聽說宋時的酒不過是醪糟水一般的淡薄,卻不知這十斤高粱酒到底烈不?」

酒保賠笑道:「爺台,十斤高粱喝得完嗎?」

喬峰指著段譽道:「這位公子爺請客,你何必給他省錢?十斤不夠,打二十斤。」

酒保笑道:「是!是!」過不多時,取過兩隻大碗,一大壇酒,放在桌上。

喬峰道:「滿滿的斟上兩碗。」酒保依言斟了。

這滿滿的兩大碗酒一斟,段譽登感酒氣刺鼻,有些不大好受。平時段譽都是喝的稍微清香型的酒,這般醬香型的酒還以大碗乘著,讓人有些抗拒之意,不由得暗自皺起眉頭。

「想我沒穿越之前,畢業聚會之時,寢室六個兄弟,打了五斤白酒,我們都喝得爛醉,不知今天會是怎樣的結果?」段譽心道。

喬峰豪爽的笑道:「咱兩個先來對飲十碗,如何?」

段譽見他眼光中頗有譏嘲輕視之色,這在他前世都是受不了的,猶記得曾經他剛入大學的時候,並不喝酒,別人總找他敬酒,吹瓶子,後來他就怒了,為了尊嚴,就開始練起喝白酒,練出六兩的酒量,在酒席之上又勸又喝,兼且划拳劃得好,幾乎可以百戰不殆。

現在段譽被激起了豪情,心道:「喝吧,喝死當誰著!」

他當即胸膛一挺,大聲道:「在下捨命陪君子,正所謂,我願長江化作酒,浪來一口喝一口。」

說著端起一碗酒來,咕嘟咕嘟的便喝了下去。頓時覺得跟前世吹瓶子的感覺差不多,畢竟他明白白酒不是這麼喝的,得品,或者是一邊吃菜一邊小口喝,這樣才能有持久的戰鬥力。

喬峰見他竟喝得這般豪爽,倒也出乎意料之外,哈哈一笑,說道:「好爽快。」

遂端起碗來,也是仰脖子喝乾,跟著便又斟了兩大碗。

段譽笑道:「好酒,好酒!」呼一口氣,又將一碗酒喝乾。

喬峰也喝了一碗,再斟兩碗。

這一大碗便是半斤,段譽一斤烈酒下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燒,頭腦中有點犯暈了,心道:「我的六兩酒量啊,這下有點懸了。」

此時,第三碗酒已經倒好,喬峰見他霎時之間眼神有點飄渺,心下暗暗可笑,知他這第三碗酒一下肚,不出片刻,便要醉倒在地。畢竟能喝一斤的人真的不多,除非是北方草原的那些把酒當水喝的傢伙們。

段譽未喝第三碗酒時,已感煩惡欲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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