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長安長安》

「師父,你再來一遍《長安長安》吧!給我們壯行!」

張昊也鼓動起了林在山。

「壯什麼行啊,幫你們助助興倒是可以。」

林在山之前給信徒樂隊唱《長安長安》,就是為了讓這些孩子找到魂穿長安的感覺,將《蒼天在上》表演的更有氣場。

信徒五子和白鴿見林在山允了,要唱《長安長安》幫他們助興,頓時就變得很興奮!

全都操起樂器,準備為林在山伴奏。

之前給信徒排《長安長安》時,前奏中沒有秦腔的唱段,少了很多古風古韻的情懷,在很大程度上減色了這首歌的靈魂調度。

現在張佳樂正好在,林在山便邀請張佳樂一起來唱,將這首歌搬的更為傳神完美。

「張總,我寫的這首《長安長安》有秦腔的段子,你幫著唱個秦腔的引子怎麼樣?」

「好啊!哪個唱段啊?」

「就是最傳統的那個『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頭』,結尾你給挑個腔,將歌曲引進來就行。」

「好!」

「你唱的時候最好能用秦腔那種比較激越高亢的唱調。」

「我懂。」

張佳樂很明白老腔和秦腔的區別。相比家族式的老腔,秦腔唱起來更凶,更有殺氣,更能代表古老的長安。既然林在山這首歌寫的是長安,那他就用最原汁原味的秦腔唱腔來做引子好了。

拉起板胡,由林在山幫忙打板,張佳樂給林在山試唱了兩遍,很快就找到了林在山想要的感覺。

林在山重新給信徒樂隊做了指導,讓樂隊的伴奏和張佳樂的秦腔無縫嵌接,這麼一來,這首歌的前奏樂段立刻就升華了一個檔次。

由秦腔做引,歌曲的意境也一下子就被引出來了。

不要小看這段秦腔,這段秦腔是歌曲的點睛之筆。

作為曾經中國最輝煌的大都市,經過了多少年硝煙烽火的洗禮,亦敵不過時光的侵蝕,古城長安早已是斷壁殘垣,面貌全非。

但幾千年來,它的靈魂卻一直存在,這就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民賦予它的歌。

——秦腔。

一座城市的滅亡和它的靈魂的永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便是《長安長安》這首歌的精髓所在。

感受著張佳樂唱出的霸氣十足的秦腔,林在山的情緒一下子就被調動起來了。

古老的秦腔唱調,彷彿讓人眼前展現出了一座歷史的城門,而林在山一開聲,則用刻意壓低的粗獷聲浪,將這座古老的城門給推開了,鋪面而來的便是盛唐古城乾涸的血絲,和它滄桑永駐的魂魄——

……

生命沒有了~靈魂他還在~

靈魂漸遠去~我歌聲依然~

一路西行一路唱~

唱盡了心中的悲涼~

……

我生來憂傷~

但你讓我堅強~

長安~長安~

……

信徒五子和白鴿之前在排這首歌時,聽林在山唱過好幾遍這首歌了。

每次聽,他們都會生出一種滄桑悲涼的很特別的從靈魂深處燃燒的感動。

在信徒五子聽來,林在山唱的就是古老大氣的長安城。

但在白鴿聽來,林在山唱的也是他自己。

在白鴿眼裡,林在山和古都長安有著很多靈魂相通的地方。

他們曾經都是一樣的霸捍!粗礪!豪邁!意氣風發!

在倔強的輝煌中,他們終也敵不過命運的捉弄,悲壯的死去,又在煎熬中緩慢的重生。

如今的長安,經過了漫長歲月的洗禮,正在厚積薄發,飛速的發展和覺醒著。

誰都能預見到,再用不了幾十年,長安很可能會夢回唐朝,重新變成中國的心臟。

而從夢魘中驚醒的林在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張佳樂用秦腔給林在山引進了主旋律後,待林在山用帶有秦腔韻味的粗獷低吼一開聲,張佳樂耳邊就好像刮過了一陣堅硬的風!揚起了漫天的塵沙!又像被灌肚了一瓶濃烈的酒,一下子就讓他渾身都燒熱了!

這樣激越滄桑的歌聲,讓張佳樂心底生出了很特別的強烈共鳴感,這種共鳴不光是因為歌曲和秦腔有關,更是一種在悲壯中遙嘆過去、中興未來的底蘊上的共鳴。

林在山再接著往下唱,更是讓張佳樂有了通心的涌觸,甚至差點沒點到他的淚點!

……

遙望著殘缺~昨日的城樓~

吼一句秦腔~你熱淚縱橫~

娘親還守在城門外~

妹妹在風雨中等待~

她生來憂傷~

但我讓她堅強~

長安~長安~長安~

啊~~~啊~~~啊~~~啊~~~

……

詠嘆的幾個小節,令人柔腸寸斷!

在這樣的歌聲中,張佳樂彷彿看到了古老的鐘鼓樓,灞陵的柳。

看到了第一次離家去上大學時,母親和妹妹送行臨別的擔憂與期待。

張佳樂明白,林在山歌里寫的娘親和妹妹,都是意象的寫法,不是真指某個人。

但聽著這樣的歌,他心底那塊憂傷的看似變得堅強的部分還是會被觸碰到。

只有長安人才會明白,吼一句秦腔,為什麼會熱淚縱橫。

這樣的歌詞,林在山能寫出來,這大叔到底在長安有過怎樣深刻的經歷啊!

就憑他對長安的這份深情與深刻的理解,說他是長安人都不過分啊!

漢唐的魂猶在,八百里秦川黃土飛揚!

在張佳樂聽來,這歌聲是帶著絕對血性的歌聲,而這份從乾涸中正在逐漸恢複潤澤的血性,則來自於林在山靈魂深處沉澱的悲憫。

就像之前聽的那首《蒼天在上》,一樣的蒼涼大氣,果然是在長安寫的。

這大叔真是有大才的人!

雖然還沒聽過林在山更多的作品,但就憑林在山將老腔、佤族音樂、長安的內在氣質都用音樂給展現出來了,這份超人一等的音樂才情,就足以震撼張佳樂了!

他當年崇拜這大叔,看來沒崇拜錯,這大叔不光有著和時代相逆的硬朗性格,他也是個真有才之人啊!

……

寒夜常夢見~你鶴髮童顏~

此去幾千年~誰將你陪伴~

一路西行一路唱~

唱盡了心中的悲涼~

我生來憂傷~

但你讓我堅強~

長安~長安~長安~

啊……

……

林在山真唱投入了,到最後的詠嘆嘶吼,聲音半裂不裂,近乎於最大化的摩擦著自己的聲帶。

那感覺就好像有一隻異獸麒麟,遇到了風雲要化龍重生,它正在甩脫身上的孽債枷鎖,馬上就要成龍飛騰了!

這吼聲只要爆開,絕對會讓人靈魂燃爆!

但林在山的歌聲就是欲爆不爆,好像在用一張砂紙使勁的摩擦著聽者的靈魂,給張昊他們聽的渾身發緊,直想跟著這歌聲一起吼一嗓子。這種在過癮和半過癮中的等待,實在是太撓人心了!

林在山對於聲帶的這份超強控制力,更是讓最近真的學會了唱歌的張昊感到嘆為觀止!

張佳樂則能從林在山這似秦腔的蕩氣迴腸的最後的詠嘆聲中,感受到長安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張佳樂從沒有在哪首寫長安的歌中聽到過這樣的感覺。

即便是那些用長安本地話——關中方言寫出來的歌,都沒有這樣的精神實質。

之前林在山講在長安採風生活,有夢回唐朝的觸動,張佳樂怎麼聽怎麼都覺得林在山是在說套近乎的場面話,有點太虛了。

但現在聽了這首《長安長安》後,他意識到林在山說的真不是場面話,這真是一種實質性的感受。

聽這首《長安長安》,就好像漢唐古風從歲月的縱深處又吹起來了,化而為歌,在黃土高原上回蕩,又經林在山的口唱出來,這感覺實在是讓張佳樂心生隱燃!

之前和張昊一起排練,聽張昊唱歌,張佳樂覺得張昊的嗓子很像年輕時候的林在山的,銳利如劍,很輕易就能刺透人的心房。

現在聽過林在山滄桑如血的歌喉後,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歌唱領域的進階了。

林在山如今的嗓子,是把年輕時鋒利的飛劍,給磨成了無鋒的大劍!

如此大劍,已不需靠銳利來穿透人心了,他只要輕輕一舞,承載了歲月的滄桑劍氣,便能把你給震到靈魂燃燒,五臟俱廢!

這一首歌之後,張佳樂對林在山的音樂才情算是真服氣了!

他之前還擔心林在山不是長安人,合作起來會有諸多不便呢。

現在聽了這樣一首歌,他的擔心終於被一掃而空了。

白鴿的樂感在這屋裡算是除林在山外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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