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華陰老腔

……

征東一場總是空~!

難捨大國長安城~!

自古長安地~!

周秦漢代興~!

山川花似錦~!

八水繞城流~!

……

東藝大小劇場。

舞台上,一群來自中州華陰的老藝人們,正在激昂澎湃的表演著家族傳統戲老腔。

他們的唱腔時而纏綿激昂,時而剛勁有力,磅礴豪邁之氣魄,聽起來頗有關西大漢詠唱大江東去之慨。落音又引進渭水船工號子曲調,採用一人唱眾人幫合的拖腔,民間俗稱為拉波。而伴奏音樂不用嗩吶,獨設檀板的拍板節奏,頗接地氣,別有一番風味。

舞台下,能容300人的觀眾席上,入場時坐滿了,但演出進行了一個小時後,陸陸續續的,已有不少學生離了場,觀眾席空了一半。

戴著灰色棒球帽,坐在靠後位置的林在山,看的倒挺投入的。

雖然老腔中不少方言林在山聽不懂,但感受著那些老藝人們高亢給力的唱腔和自由奔放的激情,林在山頗受感動。

和林在山戴著同款的棒球帽,白鴿在旁邊看的也是津津有味。

這種曲藝形式,在現場看,對白鴿很有衝擊力。

不過,聽了一兩個段子後,像其他年輕人一樣,白鴿也有點倦了,覺得都是一樣的感覺,漸漸的,就失去了新鮮感。

特別是,她聽不懂老腔到底在唱些什麼,這就更削弱了她的欣賞感覺。

但見林在山看的一點都不煩,還挺津津有味的,白鴿便也覺得津津有味了。

這是他們父女倆第一次單獨出來看錶演,這父女倆之前連一場電影都沒一起去看過。

坐在林在山身邊,白鴿時不時的就要偷看林在山兩眼,她擔心林在山會看煩,畢竟,這種曲藝形式太偏門了,看多了會躁。

但見林在山看了快一個小時都沒嫌煩,反倒很投入,這讓白鴿心裡甜滋滋的,很享受這種和她老爹休閑獨處的二人時光。

平時在家裡,他倆也經常獨處,但現在是在劇場,環境完全不一樣,這滋味在白鴿看來特別溫馨愜意。

……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

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頭~!

車子走,軲碌轉~!

公雞統統不下蛋~!

長蟲沒腿也能跑~!

窨子和井推不倒~!

……

在新的表演段落,老腔藝人們唱起了一個很為當地人所熟知的段子。

白鴿笑著捂住小嘴,小聲和林在山講:「這唱的是什麼啊?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

林在山被白鴿搞怪的語氣給逗笑了,低聲講:「這是秦腔中的段子。」

白鴿問:「吹火的那個秦腔?」

「秦腔可不只是吹火。」

林在山淡笑的應著,沒解釋太多。

中州強大起來後,各種民俗文化都在往外擴張,相比已經快絕種的老腔,秦腔向外地擴張普及的程度更高。不過像白鴿這樣的南方小孩,對秦腔的記憶點只有吹火。

下午三點五十,整整110分鐘的老腔專場表演結束了。

10幾個老藝人隨著張佳樂一起向台下同學揮手致禮。

然而此刻,台下的觀眾席已經只有寥寥幾十個學生了。

「嘩嘩嘩——」

還留下的學生,起立為老藝人們奉上了最熱烈的掌聲。

林在山帶著白鴿起立,也為老藝人們鼓掌致敬。

老腔的首場演出很圓滿,但不算完美。

對於學生們來說,這項傳統藝術吸引力實在太差,一直在舞台上表演的張佳樂對此感受的特別明顯,不過他並不氣餒,只要源源不斷的推廣下去,他堅信,終有一天老腔會被更多的人所接受和喜愛。

演出結束,林在山帶著白鴿離場,小劇場外面已經聚了很多學生,他們都在等著四點半開場的話劇專場。

有些學生看了一半老腔就出來了,正在和外面的同學議論,他們對老腔的評價就是三個字——好難看!

他們搞不懂藝術節為什麼會安排這樣的專場,且是兩天一場,一口氣安排了七場!

這在他們看來,簡直就是在浪費小劇場的資源!還不如多安排幾場話劇或者音樂演出呢。

據說,之前有個搖滾樂團本來要在藝術節辦專場,但組委會沒批,把場地批給了老腔,這讓學生們很是氣憤,有人甚至想去組織抗議請願,減少老腔的專場,把劇場讓給搖滾,讓學生們真正High起來。

聽到那些學生的議論,林在山心下暗暗生嘆,這個位面的年輕人受西方文化的影響太嚴重了,民族的傳統的東西,在他們眼裡土氣十足,一文不值,一點接受度都沒有。

其實,在上一世也差不多,年輕人很少願意去接受本土的傳統文化藝術,連京劇都快沒有市場了,更不要提別的傳統藝術了。

「張昊打來電話了,是不是他們忙完了,能排練了?」才走出小劇場沒多遠,白鴿便捧著手機對林在山講。

「你問問他們吧,要是忙完了就趕緊排練,正好我也沒事。時間很緊張了,你們的歌還亂的一塌糊塗呢。」

羞愧的吐了吐小舌頭,白鴿去接張昊的電話了。

張昊打來電話正是忙完了藝術節的工作,主動約林在山排練。

雙方一拍即合,約去了音樂系的排練教室,繼續高強度的排練工作。

……

想飛到~那最高最遠最洒脫~

想擁抱~在最美麗的那一刻~

想看見~陪我到最後誰是朋友~

你是我最期待的那一個~

……

「給力!」

排練《天高地厚》,張昊唱到「想飛到」三字時,那種驟然拔高的像刀子一樣穿透人心的高音,讓林在山聽著非常爽!

就這一句,很有蘇見信的影子,也很見張昊最猛然提升的功力。

這首《天高地厚》,是信徒樂隊目前排的三首歌中唱的最有感覺的。

或許這首歌正好寫進了這幾個孩子的心,他們排練時,每每唱到這首歌都會很激昂,現場表現力非常棒。

這是一首合唱的歌,信徒五子每人都有唱到,徵求了白鴿的意見後,林在山沒給白鴿安排這首歌唱詞。

白鴿唱歌五音不全,她確實沒法唱歌,況且這是一首男人的歌,插進一個童稚的女聲,太齣戲了。

但即便沒唱到,白鴿和信徒五子排練這首歌時,感受到信徒五子的激情,白鴿也變得很激昂,主音吉他彈出的音色特別飽滿有力。

高潮變奏之前的那段吉他Solo間奏,白鴿彈的極是揮灑,都有點原來那大叔年輕時的傲范兒了。

這小姑娘身體里確實流著原來大叔的血,也可能是看原來那大叔的演唱會錄像看的太多了,下意識的就去模仿了,她特別投入表演的某些瞬間,和吉他彷彿融為一體,小身板隨音波律動,特別的有范兒。

這首《天高地厚》,再排幾天,應該差不多就具有演出級的水準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信徒樂隊排的也還行,且這首歌的演唱難度不高,靠這首歌信徒樂隊進決賽應該沒問題。

但決賽中的終極必殺曲《蒼天在上》,張昊唱的感覺,林在山總也不滿意,這天晚上,林在山給信徒樂隊著重排練了一下這《蒼天在上》。

……

亂髮飛舞~臘月的寒風~

野鴿子掠過青空~

可憐我此生~命中已註定~

不能與你同行~

……

沒有理由~沒有理由~

只有借口~只有借口~

就剩下蒼天在上~

就剩下蒼天在上~

……

「停!停!」

用雙手打著休止符,林在山給樂隊叫停了。

「怎麼了師父?」

張昊眉間生疑,他們樂隊這開頭配的挺好的,怎麼又被叫停了?

「你唱這首歌的感覺實在太差了!第一句就唱Low了!」

「沒有吧?我唱的音高足夠啊,不低呀?」

「我說的不是你的音準Low,是感覺!感覺明白嗎?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這歌要有一種遼遠蒼涼的感覺,你一開聲就要讓聽的人腦子裡生出一副臘月寒風,野鴿子略過青空的畫面來。」

「這……太難了吧。」

「我給你演示過該怎麼唱啊。」

「您那唱的太強了!我學不會啊!」

回想著之前林在山唱的《蒼天在上》的超強意境感,張昊一臉苦色。

畢永剛等樂隊成員這時都點頭表示贊同,張昊實在沒法唱出林在山的那種感覺。沒有點經歷的人,根本不可能唱出林在山的感覺。

「你沒用心學,當然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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