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仙府非仙人

與君太傲一樣暴怒的還有皇甫擎天。

「你是說會長下令讓我黃埔家主動退出葉家產業的拍賣?」

皇甫擎天目光陰翳的盯著下首跪著的一名下人,陰沉臉色下似有滔天怒火醞釀。被皇甫擎天氣勢所攝,那名實力不過玄凝階的下人,全身都在發抖。與其他人不一樣,皇甫擎天一向以陰柔著稱。像今天這樣暴怒的情況,還真是罕見的很。

但熟悉皇甫擎天為人的都應該知道,一旦皇甫擎天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就說明他真的憤怒到了極點,一旦發作,便是火山爆發,山洪咆哮。

「是……是。傳訊的人說,林超拯救東域有功,身為東域人,自當為其貢獻一片赤誠。」

下人哆哆嗦嗦,連句話也說不清楚,結巴的可以。大殿內,還有一眾皇甫家臣,這個時候誰也不敢上前插話,唯恐惹火燒身。皇甫擎天似乎是怒極,攥緊的拳頭骨節處泛起一片病態般蒼白。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發作,下一刻,傳訊的下人就要身首異處之際,皇甫擎天竟然生生的將臉上怒氣壓了下去。

「呼……」

一口壓抑已久的濁氣緩緩從皇甫擎天嘴中吐出。他垂下頭,臉上憤怒之色隱去,竟然笑了「好,你告訴寧老說我黃埔身為東域人,自當承擔東域一份責任。拍賣之事,從今天開始我黃埔家退出,從此之後誰敢議論半句,殺無赦。」

下人連滾帶爬的跑出去。

一隻腳臨門,精神在極度緊張之後放鬆,身上的冷汗像雨一樣嘩嘩的冒出來。

其他人卻把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看著皇甫擎天臉色笑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不笑還好,這一笑,心中恨意與怨毒只能用鮮血人命來填滿。皇甫擎天將目光轉到一位管事的身上:「通知君家家主,晚上在秋風亭設宴,請他務必賞光。」

一字一頓,卻說得自然流暢,這一句話,就像是屠夫在殺人之際,忽然講了一個笑話,不寒而慄。

……

黎家,太虛宗後山。

山嶽高聳,直插雲端。飄渺雲層下,鶴舞鷹啼,陽光照在雲層上氤氤氳氳,好一派仙家福地。後山,太虛宗重地,歷來都是宗主閉關修鍊的地方。

整座山頭,似乎是被一柄巨劍削去,山體上面小榭樓閣、山泉花草一應俱全。

一座涼亭下,石桌、石椅、桌上有棋,棋下有酒。空氣中到處瀰漫一股濃郁的酒香,真是神仙也要羨慕的流口水。此時,石桌周圍正有四人相對而坐。

「長宇兄,關於那個名叫林超的少年你有何看法?」

正東,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手執一枚白色棋子,眼睛盯著棋盤,久久未落。

這人一襲白袍,生著一張娃娃臉,眉心有一枚紅痣,鬢角垂落兩縷白髮直到胸前。若是外人看到,一定會驚呼。老者無論形象還是氣質,都似一位老神仙。

當然,這種想法要是聽在黎長宇的耳朵里,一定會戳之以鼻。

誰要是把殺手界的傳奇孟千秋當作慈航渡世的善人,那才真的是傻逼,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黎長宇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這老傢伙還真是死性不改,這麼多年了,韜光養晦深藏不露活像一隻成了精的老狐狸。難道,你心裡對那少年一點心思都沒有嗎?」

被黎長宇罵作老狐狸,孟千秋不氣也不惱,仍舊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淡然,彷彿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事讓他古井無波的心境泛起一絲漣漪。

「叮。」

白子落,孟千秋淡淡的抬起頭來:「我若說是沒有想法,怕是兩位老朋友都不認可吧?」

這一次,孟千秋將目光轉向了坐在北邊的一位老者身上。

與孟千秋不同,要說他是一位老神仙,這位老者活脫脫的就是一具骷髏,比骷髏稍有不同的是他多了一張皮而已。此人眼眶深陷,長得就要人倒胃口,偏偏還極為騷包的穿了一身大紅袍子,這也就罷了他的一隻眼睛還戴了一個眼罩,標準的海賊王造型。回答孟千秋的是這人一聲冷哼,周遭氣溫彷彿在一瞬間下降了不少。

面對此人,就像身處地獄一樣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三人都已經表態,唯有坐在正南方向的一位青年,垂首聽之,不言不語。氣氛有些沉悶,子落子起,幾手棋後,黎長宇終於忍不住率先打破僵局道:「行了,在坐的都沒有外人索性就敞開了說,向你們這樣各用心機,也不用商量了,乾脆各自為營,一拍兩散還落得個清靜。」

黎長宇白了兩人一眼,見他們依舊無動於衷,不由得提高了音量:「那名叫林超的少年既然能夠得到九天至尊垂青,兩者必然關係匪淺。咱們三人當年可是在九天至尊手上吃了不小的虧,難道你們就打算這樣算了?」

「呵呵……前世已作古,還提它作甚。老朽如今也算虛度了二百光陰歲月,人老人,又何必在計較前事呢?倒不如躲在凡塵之外,落得個清靜豈不快活?」

孟千秋還是一副天塌下來,都不會大聲喊一句的淡然。

至於那個棺材臉老者,根本就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若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已經老死過去了。倒是一直低著頭的青年,這時候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一閃而逝。因為他一直低著頭,所以在此三人都沒有察覺。

三個人,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德行,著實氣壞了黎長宇。

「一幫混蛋。」這老傢伙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但也無可奈何。茶香裊裊,酒香徐徐。清風走,暖陽來,四人身處涼亭之下,遠處鶴舞鷹啼,真有些人間仙境的味道。

可惜,這四個人心裡各懷鬼胎,就算讓他們泡在瑤池裡,也體味不到一絲仙靈氣。

良久,良久……

黎長宇幾乎要一嘴老牙都快咬碎了。

「好,你們既然都坐在這裡充大尾巴狼,索性就讓老夫來做這個惡人。」

黎長宇惡狠狠的叮了三人一眼,隨後才余怒未消的道:「我們今天坐在這裡,我就不信,你們兩個老傢伙會對九天至尊留下來的木盒之物不動心?我們三人修為都差不多,遲早要面臨生死大關。倘若再不早作準備,就都等著兩腿一蹬,黃土一堆吧。」

黎長宇這話一出口,兩人眼中總算是閃過一道精光。貪婪,對於生命的貪婪。

修為到他們這個份上,對世俗權勢、財富反而看得淡了,真正能夠讓他們上心,並且如此貪婪的只有黎長宇最終的生死大關。

這一關,玄形階以下武者無可避免。眾所周知,修鍊能夠提升武者本身生命力,但這種提升也會有一個極限。一般而言,玄形階武者壽命,只有二百年。想要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只有再度做出突破。

然而,玄形階再往上的突破,相當於以一己之力逆反天道,難度可想而知。

這是一個大關,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武者被生生卡死在這個關卡之中,落得個身作白骨的下場。

「你能確定九天至尊所留之物,一定能夠讓我們修為在做突破嗎?」問出這話的是那位棺材臉。這人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那嗓音就像是百年生鏽的鐵皮磨地皮一樣,乾澀、沙啞,難聽至極。

但黎長宇兩人卻習以為常。

黎長宇冷哼了一聲,嘲諷道:「我說你葛洪不是練功把腦子也給練壞了吧?我要是真能確定這件事,還需要找你們商量嗎?我一個人冒些風險把那小子手上的東西搶過來獨吞豈不更好?」

「你……」

葛洪氣得乾瘦的老臉一陣抽動,猛然站起身,氣息狂瀉,竟然在腳下捲起一陣狂風「找死。」

兩個字落下,葛洪手臂閃電般向黎長宇頭顱抓了過去。這一爪伸出,卻見到他半截手臂從大紅袍袖下露了出來。手臂乾癟,猶如鬼爪。

「呵呵……葛兄何必動氣呢,長宇兄也不過無心之言罷了。」

孟千秋施施然的伸出一隻手,搶先抓住了葛洪手臂,做起了和事老。

手臂被抓住,葛洪掙了幾下,駭然發現竟然像被一隻老虎鉗子夾住一樣,紋絲不動。

「看在孟堂主的面子上,饒你一命。」葛洪憤然坐回原處,心中卻對孟千秋暗暗警惕起來。

「莽夫。」

對於他的威脅,黎長宇根本就不當一回事。他的實力可是和孟千秋持平,若非前者阻攔,這一次交手必讓葛洪吃點苦頭。

接過這一段插曲,三個人才把話題引到了生死大關上面。

孟千秋波瀾不驚的臉上,破天荒的出現一抹無奈之色:「我輩中人也算享盡人間齊副,奈何天道昭昭,這生死大關就像一把懸在脖子上的鋼刀,讓我等寢食難安啊!」

孟千秋長吁短嘆了一句,頓時引起另外兩人的共鳴。擁有了,才不想失去。在座三人,哪一個不是當世梟雄,但也正因為如此,享盡了人間富貴與權勢的他們,才愈發的割捨不下。

就像一個窮困潦倒的乞丐,和一位坐擁天下的君王。當他們同樣面臨死亡的時候,君王恰恰不如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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