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 第二十三章 淡定的父子

驃騎府門口的刺殺並沒有影響呂布和呂征父子進食的慾望,在揮退趕來的城衛軍之後,呂布帶著呂徵選了一間不大但很乾凈的食店進去,只要在長安住過一段時間的百姓,對於這位長安城實際掌控者的行為都不會驚訝,他們已經習慣於這位長安城實際君王一些特立獨行的行為,除了言語以及態度上的恭敬之外,呂布和呂征的到來並沒有影響到店鋪的生意。

「父親,我做的怎麼樣?」直到周圍沒有了其他人,呂徵才有些雀躍的看向呂布,畢竟他還是一個小孩子。

「勇敢和魯莽,只有一線之隔。」呂布抬眼看了兒子一眼,一直冷著的臉上泛起一抹微笑:「無論時機還是出手時的果斷都很到位,一擊得手之後迅速逃脫,並沒有戀戰,如果再遲疑半分,以鄧展的實力,至少你現在沒辦法跟我來這裡吃飯,做得很不錯。」

「父親,鄧展很厲害嗎?」呂征好奇的看向呂布,以前他也獨自面對過刺殺,但卻沒有得到過呂布這樣的評價,要知道,呂征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只有五歲,雖然很殘忍,但呂布對自己兒子的功課或許不會太挑剔,但對他的反應、判斷以及遇事的態度以及處理問題的思維可是相當嚴格的,這次能得到呂布這麼高的評價,連呂征本人都感到驚訝。

「若是十年前,在馬下遇到他,為父現在或許已經是一具屍體。」呂布接過店小二遞來的酒殤,將一枚銀針放進去,淡然道,三絕或許放在戰場上微不足道,但如果是這種街頭鬥狠的情況,他們是當之無愧的宗師。

呂征小臉變的煞白,心中止不住的後怕,十年前的父親,依舊是天下第一的猛將啊。

「起筷。」在確定食物安全之後,呂布沒有理會呂征一臉後怕的表情。

「父親,你不怕嗎?」呂征好奇的看向呂布。

「習慣了。」呂布咽下了食物,淡淡的道:「作為一名上位者,你至少該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你的敵人不會跟你來講規矩,就像在球場上,有人會在裁判看不到的地方惡意犯規,政治上,會比那些惡意犯規殘酷百倍。」

呂征默然,對於年幼的他來說,球場上惡意犯規的行為已經是一件非常罪惡的事情了,但卻發現事實上還有比那個罪惡百倍的事情,想到今天的刺殺,呂征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殘酷。

呂布靜靜地吃著桌上的食物,目光看著呂征,並沒有打斷兒子的思考,擊鞠成功讓自己的兒子變得開朗,豪爽,並且擁有了一定的統御能力,但呂布並沒有想過要讓自己的兒子完全成為一個球星,雖然有些早,但他需要讓他去見見這個世界醜陋和殘酷的一面,作為呂布的兒子,他可以享受很多特殊的待遇,但同樣,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他就要註定承擔很多東西,無論古代還是現代,有些定律是不會變的。

「父親,您知道是誰派人來刺殺您嗎?」良久,呂征抬頭,好奇的看向呂布,之前的話語帶來的壓力似乎消失了,讓呂布不得不感嘆這個兒子的神經在某種程度上的確夠粗。

搖了搖頭:「曹操,劉備,劉璋,張魯甚至孫權,都有可能,這個世上,想要我們父子命的人可不少。」

看著呂征變得擔憂起來的臉色,呂布笑了:「怕了?」

「不是。」呂征小心的看了呂布一眼:「父親,您究竟做了什麼?讓他們那麼恨你?不惜破壞規則。」

「恨?」呂布點點頭:「不記得了,大人的世界有時候你要慢慢去懂,講是很難講清的。」

「為何?」呂征不理解道。

「先生有沒有跟你講過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的道理?」呂布看向呂征。

「有啊,就像我的球技,如果沒有平日里的積累,是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績的。」呂征點點頭,又有些不解的看向呂布,這兩件事情有關係嗎?

「對啊,球技如此,學問如此,武藝、做人,都是如此,你爹我也是在三十歲以後才開始漸漸明白一些道理的,你現在才八歲,就想走完為父半輩子的路,覺得可行嗎?」呂布笑道。

「哦。」呂征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見呂布身前的食物已經快要吃完,連忙開始對著桌子上的食物奮戰起來,但不一會兒,又抬起頭來,看向呂佈道:「父親,我什麼時候可以去議事廳?」

「十五歲以後,如果你的學業完成得好,就可以進議事廳、軍部、吏部、禮部、工部去學習,待行冠禮之後,可以進軍隊磨練。」呂佈道。

「好久。」呂征有些苦惱道。

呂布笑了笑,沒有接話,父子兩解決了午飯,又在長安城裡轉了一圈之後,才回到驃騎府。

「夫君~」貂蟬第一次帶著埋怨的眼神瞪了呂布一眼,剛剛遇到刺殺,還跑出去吃飯,這對父子的神經也未免太粗了一些。

「夫人何必擔憂,征兒也是個男子漢了,有些東西,現在接觸,也不是壞事。」呂布微笑著安慰道。

「可他才七歲。」貂蟬有些心痛的檢查著呂征。

「娘親,孩兒已經八歲了。」呂征不依的看著貂蟬。

「你幾歲,娘還不知道嗎?」貂蟬沒好氣的白了兒子一眼,明明自己是為他好,真不知道這小沒良心的為什麼反而總是喜歡湊到他父親那邊?

「征兒。」呂布看向呂征道。

「是,父親。」

「今天就放一天假,不用去書院了,在家裡好好陪陪你母親,也帶著你的弟弟妹妹們好好玩耍。」呂布看了貂蟬一眼,笑道。

「知道了,父親。」呂征點點頭,乖巧的站在貂蟬身邊。

「先回去將衣服替了。」貂蟬白了呂征一眼道。

「是,孩兒告退。」呂征點點頭,一溜煙溜向外面。

「夫君,征兒他……」呂征離開之後,貂蟬幫呂布換衣服,一邊有些埋怨道。

「他是我的繼承人,有些東西,他避不開的。」呂布回頭,輕輕摟著貂蟬:「我們要做的,是教他如何面對,而不是一味地保護,至少,在我身邊,他不會有危險,但人不能一輩子靠父母,不是嗎?」

「可是征兒他現在才八歲。」貂蟬苦澀道。

「如果他現在十八歲,遇到這件事,夫人會坦然嗎?」呂布笑問道。

「這……」貂蟬聞言怔了怔,隨即瞪了呂布一眼:「夫君現在越來越會狡辯了。」

「理越辯越明。」呂布笑道:「他是我們的孩子,將來會繼承我的一切,所以他要承受的也會比其他人更多,將來是要挑起這片江山的,一個從小在父母羽翼下長大的孩子,是挑不起這份重擔的,夫人如果心疼的話,我可以再送夫人一個,不管是男是女,都讓他常伴夫人左右如何?」

貂蟬聞言,忍不住瞪了呂布一眼,俏臉微紅,卻也沒有拒絕。

「我該去議事廳了,今天就讓征兒好好陪陪夫人。」呂布幫貂蟬將額前的秀髮撥開,微笑道。

「嗯。」貂蟬點點頭,目送呂布離開。

議事廳里,賈詡、陳宮、徐庶、沮授已經等候在那裡,隨同的還有趙雲、呂玲綺以及還沒有離開的龐統。

「主公。」眾人向呂布微微一禮。

「夜鷹。」呂布揮了揮手,示意眾人起身之後,對著角落淡然道。

一道身影,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出現在議事廳的角落裡,夜鷹無視眾人驚訝的目光,單膝跪倒在呂布身前:「夜鷹參見主人。」

一直以來,眾人都知道呂布手中,有一支非常厲害的部隊,時刻保護著呂布以及呂布家人的安全,只是沒想到,這些人距離自己會如此之近,一時間,都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

「可曾抓到活口?」呂布詢問道。

「屬下無能,對方並無接應,向主人刺殺之人,屬下不敢留手,不過其中有一人的身份已經確定。」夜鷹躬身道。

「鄧展?」呂布眯了眯眼睛。

「不是,另外一人,名為史阿,乃劍師王越弟子,劍術十分厲害,曹操曾專門請此人教導其子劍術。」夜鷹躬身道。

「是個有用情報。」呂布點點頭,目光看向夜鷹:「讓人混到驃騎府附近而無所覺,這是夜鷹的失職,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夜鷹一顫,一雙美眸中閃過一抹恐懼的神色。

「下去吧,接下來會有任務,刑法暫緩,待任務完成後再說。」呂布揮了揮手,夜鷹依言退下。

「看來此番刺殺,與曹操脫不開關係。」陳宮有些怒道:「此賊已經技窮了,竟然使出如此下作手段。」

龐統搖了搖頭道:「非也,事情還未查清,未必就是曹操,況且兩國交戰,各逞手段,這樣做也算是以小搏大,若能成功,對曹操來講,那收穫可不小。」

「好啦。」呂布擺擺手:「這裡不是公堂,誰是真兇,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誰是兇手,對我們最有利,那他就是兇手,諸位有何看法?」

幾個人面面相覷,面色有些古怪,不過還是迅速達成了一致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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